嚴真真看看時間差不多,假裝“哎喲”了一聲,拍了拍腦袋:“和太妃說著話兒,竟忘了時間,這會子也該傳晚飯了。我得回去看看,王爺醒了沒有。”
太妃急忙攔住:“也不急著走,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母親請問。”嚴真真的態度非常好。可太妃本就是為了要把她給絆住,哪里真有話要問?期期艾艾了半天,終于問了賬本的事。
“賬本看得怎么樣了?”她臉色慈祥地問。
“正該向太妃學著記賬呢,只是王爺說拿了去看,因此不曾帶來請母親指教。”嚴真真說得很謙和,卻把太妃氣得倒仰。
眼看著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到手的賬簿子,居然就因為孟子惆的橫插一腳飛飛了,不讓人扼腕嗎?
“那你一會兒回去拿來,我再教你。”好容易把氣平了平,太妃仍想誘惑“少不更事”的嚴真真,替自己把賬本子騙過來。
嚴真真一臉的關切:“可是一會兒就晚了,豈不是打擾太妃的休息?”
太妃正等著望眼欲穿,聞言不假思索道:“不晚不晚,早一點教會了你,也好讓我摞了擔子。”
“那我回頭問王爺要了拿過來,昨兒王爺還說要看看呢!”嚴真真滿臉的天真神色,讓太妃很是“欣慰”。
“這會兒該傳晚飯,你就回去服侍了王爺吃罷。有些事,盡管交給小丫頭子們做,你早些兒地過來,我教你怎么個做賬。”
嚴真真有點犯難:“可是王爺早上醒來的時候,說是晚上要看的。要不,我明兒拿了賬本子過來請教母親罷。”
太妃怎么敢讓孟子惆看賬本?不及掩飾臉上的焦急,沉下臉對她施壓:“明兒一早,我還有旁的事呢,你一會兒就拿來我看看。”
嚴真真也不推脫,很乖巧地點頭:“是,服侍了王爺用晚飯,我就向他要賬本子。”
“嗯。”太妃點頭,催著她去了,站在門口又發了一會兒呆,才叫過了小丫頭抱秋,“趕緊去看看表小姐和那兩個蹄子回來了沒有!”
小丫頭一溜煙地去了,這時候嚴真真才剛剛跨進院門。
“王妃,你不會真拿賬本子去給太妃吧?那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碧柳憂心忡忡,“王妃就根本不該答應太妃,推到王爺身上不就完了么?”
嚴真真神秘地笑:“你看到抱春和抱夏回來了沒有?而且今天齊紅鸞也不在。”
碧柳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王妃是說,她們來咱們的院子拿賬本子,卻沒有拿著?”
“拿不著是一回事,她們在院里子耽擱了這么久,大約是被王爺盤問上了。”嚴真真笑得很是得意。
碧柳喜道:“正是,看她們用什么話來說!是該讓王爺知道表小姐……免得總以為她強過王妃。”
嚴真真懶洋洋地笑:“本來她就強過我,打小兒在一起長大的,哪能沒有情份?況且,還有太妃在上頭壓著,雖然不是嫡親的娘,但也是娶進來的正妃,從小撫養大的,比起我和繼母來,自然又有所不同。”
碧柳憂愁,嘆了口氣,正要“寬慰”她兩句,卻聽到一聲尖叫。
嚴真真眨巴了一下眼睛,正杵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走進去的時候,卻聽見齊紅鸞的聲音:“表哥,姨母也是情切關心,才會差了她兩個過來請安。不小心打翻了茶盞,是該好好調教。”
孟子惆的聲音很淡:“這兩個丫頭也實在大了,該找個小廝配出去。端個茶,端到本王的床頭來了?”
嚴真真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抱春已經二十四歲,按規矩,下人們的婚配該在二十二到二十五歲之間。抱夏也有二十三歲,一起拉出去配人也說得過去。這么一來,趁機往太妃的院子里塞兩個人,倒是便宜。
想到這兒,她正要抬步接口,忽地凝住。不過是穿越來幾個月的時間,竟然連思維都已經換了……這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碧柳心急,扯了扯嚴真真的袖子,正要提醒,那頭齊紅鸞已是接了話:“表哥,她兩個心細,姨母那里少不得。”
孟子惆淡淡道:“女孩子大了不配人,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我們臨川王府沒規矩?難道本王不知道母親那里少不得人嗎?回頭讓王妃好好地挑兩個調教好的送過去,總不能讓母親身邊無人可用。”
“王妃……”齊紅鸞急了,如果讓嚴真真挑了人,太妃院子里還不是被她布下了眼線?
“本王瞧著院子里的丫頭們,都被王妃調教得很懂規矩。”
“可表嫂她年紀小,其實這些丫頭都是太妃幫著調教的。”齊紅鸞的鼻子,漸漸地沁出了微汗。但凡王妃送過去的人,總不能當小丫頭打發。況且,孟子惆的意思,又是補上抱春和春夏兩個大丫頭的缺,總要放在屋里。
嚴真真已經走到臥室門口,兩個小丫頭一人一邊打起簾子:“給王妃請安!”
“免了。”嚴真真微笑點頭,她還沒有學會這時代的貴婦人兩眼朝天的作派,總覺得別人替她服務,多少要表示一點謝意。“謝謝”兩個字說出來,太驚世駭俗,只能頷首為禮。
齊紅鸞氣鼓鼓地站起身來,看著嚴真真身上半舊的常服,假意笑問:“表嫂的衣服都放進當鋪了么?”
嚴真真也不理她,只管按著規矩給孟子惆見了禮:“王爺,如今就傳了晚飯罷?”
孟子惆抬眸打量了她兩眼,云鬢堆疊處,只一支步搖顫顫微微。鳳頭垂下的珠子,也不是什么上品。耳朵上是一對珍珠,襯得她兩個小小的耳垂越發的玲瓏可愛。
身上的衣服,果然是半舊不新的,秋香綠配同色的裙子,腰封上的玉佩,也只是家常的款式,想還是做姑娘的時候,一直佩戴著,倒摩挲得十分光滑。
“家里穿著,本不必十分富麗。”他淡淡開了腕,讓齊紅鸞和嚴真真齊齊地怔愣了一會兒。前者是想不到一向厭惡嚴家小姐的表哥,竟然會開口替她辯解。后者則認為在青梅竹馬的表妹面前,替自己留了點面子,本身就似乎把她看作了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