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十八相送
睡醒睜眼,入目所及,便是小黃鳶的背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嚴真真竟然覺得,小黃鳶也懂得了憂傷。
它是一只鳥啊!
“醒了?”小黃鳶的聽力,果然出類拔萃。嚴真真不過是用指尖梳了一下頭發,它便迅速地回迂頭來。
“嗯,外面還沒有準備出發么?”嚴真真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
“你睡了才三個時辰,換到外頭,連只一刻鐘,會有什么事兒?”
嚴真真草草點頭;“如果空間里有溫泉就好了。我現在最想要做的,便是泡個熱熱的溫泉澡,然后······”
“接著睡。”小黃鳶不等她說完,便主動地接了口。
“你當我是豬啊!”嚴真真笑罵。一覺睡足,只覺得心情也輕松了不少。
“不是嗎?我一直當你是豬的。”小黃鳶膽大包天地扔下一句話,見機不對,便沖上了半空,然后停留在那個固定的高度。
嚴真真看得大為艷羨,瞧瞧人家的手段,簡直是沒法丿兒比嘛!
“豬也比你可愛。”嚴真真哼哼,“算了,不跟一只鳥一般見識,那樣太有失我的身份。”
“你的身份?”小黃鳶也用一副鼻子看人的姿態,發出不屑地嗤聲,“算了罷,我倒是覺得你可以去整理東西,準備出發了。”
“啊?已經要走了么?”嚴真真惱怒,“你明明早就知道,怎么到現在才說?害她還老神在在地空間里又吃又喝,又躺又睡日子過得實在是有點逍遙自在,竟忘了外頭的歲月。
“你睡得很香,我不敢叫。“小黃鳶兇巴巴地吼了一聲。”
“哦,對了!”嚴真真拍小黃鳶,拍得它差點兒沒摔到塵埃里。
“對什么?”這一次輪到小黃鳶懵懂。
“以后可以讓你專門竊聽外頭的動靜,免得我在空間里得意忘形,不知凡間歲月。”
小黃鳶歪著腦袋;“這是不是你說的,那什么叫做剝削的東東?”
嚴真真大嘆失策,自己向小鳥灌輸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現在是搬起了石頭砸自己的腳背!
“走了,不跟你廢話!”嚴真真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塵,心念一動便閃出了空間,留下小黃鳶自怨自艾。
“在你的眼里,大概與龍淵相關的話題再多也不會成為廢話的。”
嚴真真并不知道自己最后一句話,引發了小黃鳶的無限感慨。她此刻正在見碧柳帶回來的宛兒。
“王妃,你可算醒了,避時候,居然也能睡得著!”碧柳一副火燒眉毛的樣子,把宛兒帶到了她的面前,居然連茶也忘了斟。
“為什么睡不著?”嚴真真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你沒看大伙兒都干晾著么?反正又不能走,站在院子里曬太陽?又不是大冬天這時候的太陽紫外線太強,會被曬黑。”
她撫了撫自己的臉頰,穿越后,她的皮膚可真算上吹彈得破,她還不想虐待自個兒的皮膚。交待宛兒的話,自然長話短說。其實對于宛兒的選擇,只看她眉角眼梢的春風得意便能明白。至此,嚴真真再不相疑。
午后起行前,孟子惆才匆匆忙忙地走進行館。甚至還來不及說一句話,喝一口茶,圣旨已下,即刻起行。
好在眾人都已準備停當,各各上了自己的馬車。齊紅鸞因為自己的東西已經塞了整整一輛馬車,堂而皇之地拼入孟子惆的那一輛。
對此,嚴真真只是聳聳肩。螺兒掀起眼皮子朝著那輛馬車瞟了一眼不聲不響地掀起了自家馬車的簾子。
“王妃,我們不如也坐那輛······反正寬敞得很······”碧柳卻不甘心。
“你忘了我怎么交待你的了?離齊側妃遠一點兒。”嚴真真白了她一眼。這丫頭忠心是盡夠的,就是有時候一根筋怎么也擰不過來。
“如果王爺有心,自然會避著齊側妃,坐到王妃這輛過來。若是王妃過去,反倒落了下乘。”螺兒考慮問題的角度,又自不同。但中心意思,是一樣的。反正,是不去坐那輛車的!
“可是,那原本便是王爺的馬車,怎么坐到王妃的車上來呢?”碧柳不置可否,卻沒有再堅持。
主亻卜三人登了車,很快車轔轔馬嘯嘯地便出了金陵城。嚴真真掀開車簾,回望著這座曾經熟悉的古城。忽然,她眸子瞪得老大,城門上的土丘上,那一襲葛衣的,不是龍淵又是誰?
他沒有忘記她!
這個認知,讓她心生雀躍。可是,這樣的歡喜,卻沒有人可以分享,不免有些美中不足。她很想此刻便跳下馬車,奔到那個熟悉的懷抱。
“王妃,怎么又探頭探腦的?看那邊兒,已經有人看過來了。”碧柳急忙放下車簾,嚴真真正在再掀,卻被死命地拉住,“王爺才剛還掀了簾子回頭看了一●,王妃若是貪看風景,隔著紗簾也是一樣的。”
嚴真真待要再據理力爭,山丘上的那個褐色人影,卻已不見。游目四顧,游人如織,根本再找不到葛衣的少年。
“罷了。”她遺憾地任由螺兒放下紗簾,隔著一層薄紗,人影都看不分明,更別提從人堆里把龍淵給找出來了。
“到晚上便能換上大船了罷?”嚴真真有些悵然。待走了水路,便更不可能與龍淵相見了。其實,相見爭如不見。雖然龍淵追來,讓她心生竊喜,但一想到龍淵將要面臨的困境,又覺得不如不來的好。
“是。”螺兒低聲應道,又把車簾掀起了一角,“外頭的天似乎不大好,恐怕赴晚又得下起小雨。”
“下不下雨倒不打緊······”嚴真真咕噥了一句,“反正在船上也沒地兒活動,頂多也就在甲板上吹吹風。至于景致,來的時候已看得盡了,實在再沒有什么可看性。”
“王妃似乎很喜歡金陵?往后,讓升平多回京城兩趟,也能講講金陵的見聞。”螺兒笑道,“宛兒如今可算是死心塌地跟著王妃了,她和升平的小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上個月單拿聯華超市的分紅,便已經讓人羨煞。如今,她說起升平的口氣,依奴婢瞧著,是不會再生變數的。”
碧柳卻持反對意見;“知人知面難知心,誰知道她是不是明著向咱們,暗地里卻仍向齊側妃投誠呢!要知道·她可是齊家的陪嫁丫環,服侍了齊側妃可有十年的光景了。”
螺兒卻搖頭反駁;“碧柳姐姐,宛兒是對齊側妃失望透頂以后才離開的,如今和升平也是你敬我愛,小日子眼見過得越來越好,比比從前,她只有感激王妃的。便是撇開這一層,單從自個兒的生活來看,她也不會放棄目前的安定,而去跟著齊側妃去搏一把。要知道,以齊側妃的涼薄,即使日后萬一能做到王妃,又能給她什么好處?”
嚴真真點頭;“放心,升平把聯華超市打理得這么好,其中也有宛兒的功勞。看她如此盡心,自然是打算跟著咱們干了。疑人不用,既然用了,便該用人不疑。”
主亻丨三人樂得無人打擾,討論著用人的得失成敗。忽地馬車緩緩停下,嚴真真奇道;“難道這么快便到了河岸邊上?我記得進城來的時候,似乎走了大半天啊!”
車簾掀開處,卻是一身白衣的孟子惆。馬車只停了稍瞬,待他彎腰鉆進馬車,便又緩緩離去。
“王爺怎么來了?”嚴真真愕然相問。
碧柳與螺兒見機,忙退了出去,自坐于車轅之上。
“那邊的香粉味兒太濃,還是你這里清清爽爽。”孟子惆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下,忽地一探手,拿走了嚴真真身后的抱枕,“這個東西雖然不起眼,倒還好用。”
嚴真真急搶不及,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他舒舒服服地墊在自己的腰后,忍不住噘嘴道;“王妃盡知道欺負我,連這么個小東西,也好意思伸手來搶!”
“你的便是我的,這哪能叫搶啊!”孟子惆大言不慚,毫不臉紅地說道。嚴真真心里一個“咯噔”,立刻想到了如今正欣欣向榮的聯華超市。在孟子惆的眼中,那是不是也將是他的產業?
想到自己為他人做了嫁衣裳,便覺得肉痛。想了很久,才低聲道;“若是王爺看中了聯華超市,拿去······便是。”
最后兩個字,說得無比艱難,幾乎欲哭無淚。雖然沒了超市,她還有個跟盧家合股的藥鋪生意,手里更有著積累的銀票·可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誰說本王要了?”孟子惆詫異地挑眉,“本王的風評,沒有那么差罷?雖然花金如土是有,可也從不曾強取豪奪。那超市是你用嫁妝銀子生出來的產業,自然是你的。日后咱們有了孩子,兒子自然是世子,世襲王位。女兒么······你便拿這聯華超市給她作嫁妝罷。
嚴真真眨了眨眼睛,對眼前這位王爺的想像力,十分佩服。
八字兒還沒一撇,便能想到生兒育女······居然還能兒女雙全·他是不是太心想事成了?
既然兩人沒有了利益沖突,接下去的話題自然便讓人覺得愉快多了。孟子惆自有長袖善舞的本事,若存了心說笑話,自能把嚴真真逗得哈哈大笑。
薄薄的車簾子,是阻不住笑聲的。只隔了幾米遠的齊紅鸞,便聽得臉色泛青,手里的帕子,更被她絞得跟天津大麻花似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臉上更有了三分狠厲之色;“嚴真真,便在今日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