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螺兒看上眼,千里迢迢準備帶往臨川的首飾,自然丕蹙般的品質。工藝上的獨到之處,興許這些大兵們未必看得出來,但材質上的貴重,卻一目了然。
王志中像是不要錢似地把首飾讓親兵往外撒去,果然收效顯著。對方原本嚴密的陣形,頓時出現了空檔。有個身著將軍服飾的忙舉臂高呼:“別中了敵軍的奸計,這些寶石未必就是真的!”
可是在微光里還能熠熠發光的寶石,誰還能看不出其中的價值?況且,雖在軍中,家里不乏嬌妻美妾。即使沒有,也少不了相好,搶著幾件回去討人歡心也是好的。這一來,陣腳哪里還能不亂?
王志中長戟一揮,手下親兵掩上去一陣廝殺,總算把防線又推到山谷口。嚴真真見狀松了口氣,總算能夠憑著天塹,支撐一會。但愿孟子惆那邊諸事順利,及早還軍,還來得及救援。
“王妃,那些首飾······”螺兒痛心疾首,“可是奴婢準備去臨川開珠寶店的全部家當!”
“若是折在這里,命都沒了,還談什么璀璨珠寶呢!”嚴真真不以為然,“好了,以我們的武力,取勝絕無可能,但好歹還能退守一隅。”
螺兒嘆了口氣:“奴婢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一想到要等著小輝那里壓來的首飾,恐怕又得耽誤上好幾天。”
“急什么?咱們到臨川,算是百廢待興。你先把聯華超市給弄出來……”
“王妃不是打算放棄超市了么?”螺兒疑惑地問,“怎么還想要先開超市?即使咱們幫王爺白白做事,那也得先顧著咱們自己的產業才是。”
嚴真真支著頤:“若沒有聯華超市,你早出晚歸的行動,怎么瞞得了人?先把超市開張了,你才能名正言順地打理生意。至于打理的重心在哪一份,便由著你自個兒了。”
螺兒撇唇:“奴婢又沒傻,和著自己的生意不打理·倒去替他人做嫁衣裳么?”
“不對,只是一塊擋箭牌罷了。”嚴真真笑嘻嘻道。
螺兒便逗得笑了,正要再說,卻聽車門處的“咔咔”聲·原來那塊鋼板已被收了起來。
嚴真真一頭鉆了出去:“總算好了,坐在里面可真像是坐牢里似的。”
“王妃,還是在馬車里安全,外頭也不知是怎么個形勢。咱們人少,恐怕不易脫險。不如派人去稟告王爺,總要與對手旗鼓相當,才有勝利的可能啊!”螺兒急叫。
“王侍衛并非糊涂之輩·哪會陷我與險地?在馬車里悶了半夜,這會兒趕緊去透透氣氣兒。”
螺兒拗不過她,只得也跟著跳下馬車,卻見谷口還在廝殺,而身側的王志中,俊臉嚴肅,滿面蕭然,顯見得對于目前的形勢·他也不甚看好。
嚴真真凝眸看向谷口,廝殺聲仍然此起彼伏。三千人數聽起來雖眾,但比起敵人·卻又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將士們勇殺敵,呼喝聲卻帶著惶急。
“咱們能守住多久?”她輕輕地問。
王志中苦笑搖頭:“此地渾然天成,易守難攻,奈何咱們人數太少,少一個······其勢必要劣一分。況且糧草輜重,在倉猝轍退中丟了八成。這剩下的二成,能支持咱們兩天,已屬不易。如今只盼王爺能得到消息,率軍援救。”
“兩天時間,應該能等到王爺了罷?”嚴真真比較樂觀。
“退入谷口之前·我已派出三撥人手,只要有一撥兒能逃得出去,王爺才能得到消息。可看對方勢大,恐怕······”王志中的臉色,卻越發陰郁,讓嚴真真心里猛地一跳。
“什么意思?你不會是說·王爺的主力部隊,走的不是這一路罷?”
王志中沉重地點頭。
螺兒聞之駭然:“王爺若得不到消息,勢必不會回援,那咱們便成了孤軍?”
嚴真真咽了口唾沫,才困難地問:“看這情勢,是無人能殺開一條血路去報信的了。而王爺那里得到消息的可能性,也在五五之數。若是糧食充足,咱們又能支撐幾天?”
“谷口狹小,而兩側俱是懸崖,無法攀援。若是糧食充足·……”王志中在心里略一計較,“支持十天半月,應該可以。”
嚴真真知他素來穩重,這個估計應該是最保守的估計。
“啊!”
“呃……”
“又有人受傷了。”嚴真真心中一動。
王志中苦澀地點頭:“此地再是易守難攻,無奈咱們的人實在是少。布置防線,至少要一千名以上的士兵。死傷一個,咱們的守勢便薄弱一分。而對方卻能互通消息,無后顧之憂。”
“我有療傷圣藥,你們在這里等著,我回馬車去取。”嚴真真不待螺兒答話,便利落地上了馬竿空間里的各種藥材長勢良好,她拔出一棵紫參,猶豫了拗下半支,籠進了袖子。又把治外傷的藥材拔出一半,急急地便要閃出空間。
“真真,帶我出去看看形勢。”小黃鳶忽地開了口。
“那敢情好!”嚴真真喜道,“你的傷好了么?現在不妨事罷?”
小黃鳶聽她問得急,那關切之色半點不似作偽,心里便像開出了一朵秀麗的花。它抖了抖羽毛:“在空間里,那點傷算什么?早好得瞧不見痕跡了,聽起來形勢不太好啊,你要不要在空間里避一避,我去探明了情況,你再出來?”
“空間里只能避我一人,有什么用?”嚴真真搖頭苦笑,“三千將士正在浴血奮戰,明知必死之局,仍是一步不退。看敵人這樣的威勢,恐怕王志中派出去的那三撥人,沒有一撥能逃得出去的。幸好……我有用之不竭的藥材,還有療傷圣品紫參。”
“你怎么解釋藥材的來處?”小黃鳶看著她抱了滿懷的藥材問。
“現在哪里還顧得了這么多?”嚴真真苦笑。
“不如我銜出去找地兒種下,空間的秘密,萬萬不可泄露。否則,懷璧其罪,恐怕王志中頭一個便勢在必得。”
嚴真真失笑:“你也別把人心想得那么壞,他雖是侍衛頭子,但我瞧著這三千將士對他的尊重,恐怕私底下,在孟子惆一線那里,他的地位遠遠高于一個侍衛。此人心胸寬大,倒未必有這些小心思。只是其他人么……可還真不敢說。”
“所以,你得找個借口,解釋這些藥材的由來。你留在馬車上,我替你銜出去。”小黃鳶自告奮勇。
“你能銜得了多少?”嚴真真苦笑。
“臨走的時候你塞了一籠鴿子和鸚鵡進來,這不還留著一半兒呢!銜上兩趟,也就夠了。”小黃鳶只叫得一聲,身畔便圍了至少三十只鴿子。鳥王之稱,倒還真有點兒規模出來了。
嚴真真大喜:“那快替我銜出去!只是小心著些,從窗口飛出去,別讓人瞧見了。”
“怕什么,野外生存著幾只鳥,難道不是很正常么?”小黃鳶不以為然。
“正常是正常,可如今面臨著口糧問題,看到你們便會想到盤中的餐!”嚴真真沒好氣地瞪了它一眼,“谷口只容得一千人守著,其他兩千人捕幾只鳥兒,還不是手到擒來?行了,快銜出去罷!”
她心念一動,便帶著一群鳥兒出了空間。窗口雖小,鴿子們進出卻十分便宜。小黃鳶也急急地跟出去:“我得讓它們種在一塊兒,別到時候想找也找不著。”
嚴真真欣然點頭,看來這些鴿子除了打探消息,用處還是不小的。
來回兩趟,藥材便有了著落,這是當務之急。嚴真真也怕王志中久等懷疑,只叫小黃鳶銜了兩棵紫參出去栽下。至于糧食,空間里本就收了不少,再覷了機會栽些稻麥豆子及水果,三千人雖然吃緊些,至少還能支持。當然,她臨出空間的時候,還撒了一把稻子在湖邊,等著下次再閃進來的時候,便可收成了。
“快將這紫參切了片給他們服下,我在馬車邊發現了一些藥草,于外傷極好。”嚴真真掏出半支紫參。
王志中吃了一驚:“王妃這里也所剩不多,怎可······”
嚴真真叱道:“如今是什么形勢?能救得一個,咱們的戰斗力便強一分,哪里還顧得上敝帚自珍?”
王志中默然接過,忽地單膝跪下:“王妃大恩,卑職與三千將士,銘感五內。”
周圍尚在休息的士兵聽得嚴真真把僅剩的珍貴紫參拿了出來,士氣大增。紫參很快被切成了薄片,除了瀕死的士兵,即使重傷的,也不肯含上一片。
嚴真真的眼尾,瞥見小黃鳶貼著樹梢飛出去,心下稍定。一會兒,便會有準確的情報傳來,力量雖然懸殊,但知己知彼,總能多兩分勝算。
她雖然不敢相信,但不由得她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孟子惆得了消息,也不會趕來相救。興許,這本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以三千人拖住三萬人,原本的力量均衡便被打破。不管他有什么軍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極大。
裹緊了身上的披風,仿佛還帶著了的體溫,她卻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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