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心心念念
然千秋話中的意思,想來是并不打算和米達同路,是要放棄走安全的道路,往容易出事的道上走了。
米達堅決反對道:“小姐,你是不知道寒山的匪寇,都是惠帝荒年的時候落下的,后來英帝登基之后也無改善,都是一幫殺人越貨的狠茬子。”
千秋看了一眼陳白鷺,后者沉吟半響,道:“我和你分開走。”
千秋微微一笑,道:“先生是怕有什么情況照顧不到我嗎?”
“總比無謂的冒險要好,我一個人的話安全一些。”陳白鷺答道,米達覺得甚合他意,連連點頭,雖然他其實并不知道這被小姐稱為先生的是何許人也。
這個時候,韓英壽過來敲門了,千秋說了一句進來,韓英壽坐下,道:“我說,我們是明日一早就走的吧?”
米達點頭道:“是的,韓公子不是不想耽誤嗎?”
韓英壽是一個急性子的人,深諳時間就是金錢的道理,也是怕千秋舟車勞頓,以為米達會為了配合她而停留一日半日,因而便來確認一下。
米達將明日要做的準備給韓英壽說了一通,也稍稍介紹了一下他們的路子,韓英壽點頭記下,一時間只聽著米達長篇大論而千秋不發表任何意見,有些奇怪。
米達又想起來之前在討論的問題,向千秋確認道:“小姐你明日里是和我們一道走吧?”
千秋笑著對陳白鷺道:“先生不是來保護我的嗎,若是離開了我,又何來保護一說?”
韓英壽看著千秋和陳白鷺二人,心中猜疑不定,心道這人果然不是千秋的護衛這么簡單。不過他不會多嘴多舌對于別人的事情太過好奇。
送走了韓英壽和米達,天色已經很晚了,鑒于第二天還要趕路的關系,眾人都要早早休息,陳白鷺也離開了千秋的房間屋內一下子空下來。
千秋就著盧甲打來的熱水洗了洗臉,將一回頭,忽然覺得鏡子中似是映善什么,然而在她仔細看的時候卻又消失不見。
千秋微微皺眉,擦了手將帕子放在一邊,緩緩走到了窗前。客棧像是一個四合小院,客房均在二樓,她的房間左右挨著陳白鷺和米達,窗子卻是對外的。
樹影不動,窗臺上也了無痕跡千秋手指碰上了關上的窗戶,想了會兒,側著身子將窗戶緩緩推開,風吹進來,竟是一下子將燭火吹滅了。
千秋心中一緊,本能地蹲下了身子,然而黑暗中并無第二人,千秋在窗下蹲了一會兒便站起身來將窗戶重新關上,不想下一刻,屋子里的燭火卻是一下子亮了起來。
千秋的手顫抖了一下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蒙著黑紗的女人站在了她的床邊,千秋忙后退兩步,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認識這個女人,正是時常跟在葉惜京身邊的黑衣女子,如果她記得沒有錯的話,她應該叫做勞方。
不過也可能不是,因為是一個被毀容的女人,假扮一下很容易,只要穿著黑色衣服蒙著面紗,千秋也沒有仔細看過她要是認錯了也不是稀奇的事情。
“縣主很鎮定啊。”她手中拿著一把長劍,微微躬身,看起來并不像是想要對她不利。
“我叫勞方,能不能不驚動任何人同縣主說一會兒話?”勞方說著,一手掩蓋著蠟燭的光芒,房內立刻又暗了幾分。
千秋目光掠過門邊問道:“你是怎么進來的?”
“從門口。”
千秋目光在們和窗戶兩邊轉移,嘆了口氣,高手的話,想來她是防不住的,不過她為什么能找上她呢?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千秋并沒有完全放下戒心,貼著窗戶站著,保持勞方兩米遠。
勞方似是知道千秋的戒心,并沒有刻意靠前,道:“這一點恕我不能相告。”
好吧,她也不能刻意強求,每一方勢力都有自己的情報來源,千秋在奉昌城的不止也只能拖延一會兒時間,該知道的人還是會知道她離開的,只是對于她的去處,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查出來才是。
千秋細細琢磨著,想著到底是哪一方環節最先崩壞。
“想要請我離開是不可能的。”千秋說道,便是讓勞方直接說明來意便是。
勞方深深看了千秋一眼,點了點頭道:“我家主上對于縣主評價頗高,敢問縣主是要往哪里走?”
千秋心中想著她家主上應當就是大光明王葉臻了,這女人竟是直接上門問她的行走方向?她心中對于自己的猜想又近步,道:“你是來警告我的,還是來勸慰我的?”
勞方目光一滯,頓了頓,道:“我是好意。
千秋對于別人的好意想來存著三分忌憚,且自認為和這女人無多大焦急,便問道:“是葉惜京叫你來的?”
勞方卻是搖了搖頭,對千秋道:“并不是,世子人在奉昌,一無所知,今日回來次只是憑借自己的想法,希望縣主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千秋對于“出格”二字笑了笑,道:“哦,你什么時候在這里的?”
若是她在她同米達韓英壽陳白鷺談話的時候就在了,而陳白鷺沒有發現她,則說明了這女人的武功雖然不一定勝過陳白鷺,卻也絕對不會比他弱了去。
勞方猶豫了一下,還是就實相告道:“在縣主入了這家客棧之時。”
千秋心中吃驚,不想自己一直被人跟著,不禁懷疑起之前在道觀的時候時不時也落在了人眼中,不過她應該沒有重要到讓這等高手跟著她五六天然后露面。
“我不能多做解釋,也許出現在此處也咩有多大必要,若是如此最好……”勞方一邊思量著一邊回答,卻是見千秋盯著她笑了笑。
“你什么時候開始跟著葉惜京的?”千秋卻是突然轉移了話題。
勞方又是一愣,不想千秋怎么又突然岔開了去,順口答道:“五年前。”
“有一段日子了啊。”千秋似是喃喃自語,她說著又問道:“你是效忠于葉臻,還是效忠于葉惜京?”
勞方面色微沉,對于千秋直呼大光明王的名諱似是有些在意,又想起大光明王在說起千秋的時候嘴角露出的一絲玩味的笑容。
“有什么區別嗎?”勞方問道。
“當然有區別。”千秋說道,而且區別大得很,不過看來這個女人還是效忠于葉臻的,不過看來對于葉惜京也特殊照顧了,要不然也不會三更半夜地跑到她這邊來溫柔警告。千秋不禁覺得葉惜京有些可憐,即便是兒子,葉臻也在他身邊安插了眼睛,說是保護,也是一種變相的囚禁。
勞方對于千秋的意有所指,目光中露出一絲迷惘,卻又很快恢復,道:“縣主不必說這種話。”
千秋卻咩有就此放過,在她看來,若是能夠在勞方心中掩埋下一些什么東西,說不定等到合適的時機就爆炸了,能打擊一下葉臻何樂不為呢?
“你若是葉臻的人,他應該不會讓你來我這里說這些有的沒有的話;但是你又有些矛盾,你似是想要忠心于葉惜京,卻又有牽絆,你看來還是不夠了解你自己啊。”千秋說道,在并不明亮的燈火中細細觀察著勞方的神情變化,不過這女人有黑紗做屏障,千秋只能從她變化細小的眉宇和眼神中稍稍解讀一些。
“我的話只有這一些。”勞方卻是再次躬身,準備離開了。千秋做了個請便的姿勢,并未留人,她離開的時候依舊是從門口走得,悄無聲息。
千秋走到桌案前,看了看那燃燒得沒有剩下多少的燭火,想起葉惜京的面龐,那英挺如發梢的眉宇,那冷徹的目光,以及那一日,在雪地里的口不對心。
“啊······”千秋一陣長長的嘆息,一手掩面,黑暗中誰也看不見她的笑容,但是她在笑,在這等異鄉,懷念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并不是只有悲哀和難過,留下的是溫暖。
她時常回想起那個漆黑的巷子,還有明明身子顫抖卻堅定地站在她身前的葉惜京,將背后留給她,護著她。
她猜想著當年靠山王的事情也許重演了,而今次主導這一切的是大光明王葉臻而已。若是想要起事的話,必不可少的就是銀兩,而隨著西域同中土貿易的一日日頻繁,也許官兵也開始玩起了角色扮演的游
也許這事情早些年一直存在,卻并不最近如此頻繁,這說明了什么呢?因為時間有點緊了嗎?千秋想起英帝所說的兩年,也只剩下了一年而已。
若是她一手粉碎了他前進的道路,他一定會恨死她吧?她不告而別過一次,嚴詞拒絕過他一次,騙過他一次,她給予他的從來不是美好。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只是護衛他的,并不確定真正忠心于他的人卻也能在此刻來找她,那么在經年累月中,她又是怎么樣影響著他?而他又是怎么樣讓別人感受到他的心心念念?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