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當關
正文254夜游
千秋目光掃過一排跪著的女孩兒們,一旁是一個人牙婆子一旁熱切地望著阮胥飛,若不是身邊幾個侍衛在,那人一定上前給阮胥飛好一通說,好讓他多買幾個。
對于阮胥飛的詢問,千秋道:“不用了吧。”
“你身邊沒有一兩個人照顧著,總不太方便。”阮胥飛卻在此堅持,不過千秋覺得與其買一個七八歲的丫頭從頭教起,她又不熟悉大宅院中的物事,不是家生子也不是有背景可查的人,還不如不要。
阮胥飛又道:“若是有什么不信任的話,回了奉昌,打發了去別莊過活便是。”
他如此說著,便又認真打量起那一排女孩子來,溜了一圈了指了指中間左數第三個,皮膚黝黑大眼睛的女孩兒,那女孩子心上一喜,立刻叫道:“爺是要了奴婢嗎?”
阮胥飛目光示意千秋,征詢著這個女孩兒如何,千秋不置可否,反正隨便要了哪一個都差不多。阮胥飛便當千秋默認了,便著侍衛對那人呀婆子商討了價錢,那女孩兒歡歡喜喜地跟上來,目光雖然熱切,不過卻還是循著規矩遠遠跟著的。
“老實一些,小娘皮子。”那侍衛對那小姑娘啐了一句,那女孩兒有些緊張,目光一溜兒在阮胥飛和千秋身后轉了一圈。
回了客棧,千秋房里早已給備好了熱水,盧甲將成一都給放在了案上,道:“奴才是按著小姐的喜好給挑的,都是素凈的顏色。
阮屑飛拿了一件衣服看了看,又看盧甲,道:“怎么都是男人的衣服?”
千秋將阮胥飛手中的衣服拿過來,道:“出門在外,這樣子方便一些,有什么問題嗎?”
“好吧。”阮胥飛笑笑,便出了房門·房內只留下來千秋一人。這客棧雖然比自己奉昌城中富貴華麗的客棧要寒顫上不少,卻是這定封城中最好的了。千秋看那一副花鳥紋的屏風,上手一摸,絲質尚可。千秋脫了外衣將之掛在一處·屏風后大木桶內的熱水早已備下,水汽氤氳,迎面便是一股氣熱氣,千秋試了試水溫,稍稍有些燙,不過這樣子洗起來才是最舒服的。
千秋三兩下將衣物都去了,趕緊進入大木桶內·伸手一摸,便發現一旁放了些皂角,經還有一瓶香水。
千秋不禁笑了起來,這東西正是碧瑕齋的,竟是在他鄉見到這個,倒是有些驚喜。
綠色的玻璃小瓶雖然是正方形的,做工比起后世來不知道要粗糙了多少倍,可是在這個時代看來卻讓人有一種自豪感。
千秋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頭·過了一會兒,卻是聽外頭丫頭敲門聲,千秋立刻抓住了木桶邊沿·站了起來,要拉屏風上掛著的大麾。
卻是聽門外女童清亮的聲音道:“奴婢進來伺候您了。”
千秋覺得這聲音有些陌生,一條腿已經快要邁出去才想起來是剛剛阮胥飛買下的女童,她道:“不用了。”
那聲音頓了頓,道:“那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有事情我會叫你。”千秋重新進入了木桶中,對于平白被人打擾了舒服的泡澡時間有些不爽,那女童又隔了一會兒時間道:“是。”
千秋倒是并不依賴于照顧自己的丫鬟,就算是沒有螢衣或者小黛也不是不能生活,這樣子身邊多了一個七八歲的陌生女童,反而更加不能適應。
等千秋洗完穿上衣服·從房間內走出來,卻是見那女童半靠著門欄,她一開門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那女童慌亂地跪下,道:“奴……奴婢不小心……”
她抬起頭來,見千秋散亂著頭發,一身白色的連裳·睫毛上還有氤氳的水汽,亦男亦女,竟是有些難以分辨,不禁看得呆了呆。
“進來吧。”千秋說著,回到屋子里頭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那女童搶著道:“奴婢·……奴婢給您倒茶。”
“將門關上。”千秋沒有理會她有些慌亂的手腳,只是忽然想起了螢衣小的時候,不禁嘴上揚起了意思笑意。
“先將我歡喜下來的衣服首飾一下,然后將屏風后頭的熱水給處理了,去找人來吧。”千秋呷了口茶,有些涼了,口感并不太好。
交代完之后,千秋用干布將頭發擦了擦,就著暖手爐希望盡快將頭發烘干。
這會兒阮胥飛卻是敲門進來,看千秋斜靠在床上,散亂著發絲,外衣并沒有完全穿好,有一些慵懶的模樣,不禁也是一滯。
“你先下去吧。”阮胥飛吩咐那女童,那女童看了阮胥飛一眼又看了看千秋,便退出去將門給關上了。
千秋稍稍坐正將干布放在頭上繼續輕輕擦拭,她倒是好幾次想要將自己的頭發稍微剪短一點,都被螢衣和小黛給攔著沒有成功。
“像是這樣悠閑地來定封游玩,是不可能的吧?”千秋玩笑地說了一句,言下之意是詢問阮胥飛在定封到底打算怎么做。
如果可以不用思考,千秋也喜歡提問等待答案,這樣子也可以輕松很多,總是猜來猜去那才是煩人。
“倒是想要正經地玩上一通,聽說此地今晚上有什么節慶,不過是并非中土人士的,你可有興趣?”他在一旁坐下,目光溫柔地看著千秋的動作。
千秋略一思量便可知道,這人說得與其說是去晚上一通,不如說是去打探消息的吧。正如呼延一族多在游方城活動,末那一族的人多數會聚攏在定封成周圍,他來此地的目的便在于此。
像是將這樣將玩樂與正經事結合在一處,千秋倒是覺得別有一番意味,受傷動作一緩,對上阮胥飛灼灼的目光,又移開視線,道:“好
她背過身去,細長的發絲垂落下來,白衣黑發,身形纖細,隱隱可見雪白的脖頸,少女初長成的腰肢,隔著衣袂能初窺一斑,寬大的廣袖上用銀色的絲線繡著一只蝴蝶,阮胥飛目光有些迷離起來,直到她轉過頭來,才發現自己竟是在對話中走神了。
“…···怎么了?”見他如此盯著自己看,千秋不禁停下動作問道。阮胥飛面色一頓,迅速岔開話題道:“要我幫你擦頭發嗎?”
千秋撇了撇嘴巴,道算了,阮胥飛只也沒有堅持,便出了房門去了。女童再次敲門進來,提了食盒進來,道:“爺說待會兒來您這兒先用一點飯食。”
女童偷偷打量千秋,千秋注意著小女孩的動作,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春桃。”女童身上似是換了一套干凈的衣服,不過有些寬大,并不是合適的尺寸,剛剛做人家丫鬟,一口一個奴婢也不適應,手腳更是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千秋想阮胥飛大概沒有告知她的身份,因而這女童也不知道千秋是男是女,只用“您”來稱呼。
晚間阮胥飛攜千秋出游,天氣有些冷,不過街道上卻不顯得冷清。后頭只四五個侍衛遠遠跟著,阮胥飛不知道何時換了一身末那族的名族服飾,衣服色澤艷麗,衣襟袖口都有一圈黑色的動物皮毛,腰間一條藏青色的帶子上鑲了紅色的瑪瑙,將他原本清雋的面容竟是襯托得艷麗起來。
他頭上戴了一頂三角形狀的帽子,帽子兩邊連著珠串兒,不過卻也不像是末那族人將發絲編成了一股股細細的鞭子,他任由頭發披散著,這樣子的阮胥飛,少了一絲清貴公子的味道,多了一絲異域風味,倒是讓千秋眼前一亮。
寒冷的空氣因為節慶的氣氛也并不讓人覺得難熬了,今日是末那族的傳統節日,北夷哥哥部族都有類似的節日,是為了祭祀守護自己部族的神靈。
千秋盯著那圖騰好一會兒,就覺得那東西又像狼又像馬,也許是幾個動物一起給拼湊起來的。千秋將自己的想法說給阮胥飛聽,阮胥飛覺得有趣,道:“以前倒是不知道還有這等說法。”
“時間能模糊很多東西,但也會讓有些東西傳承下來。”千秋覺得研究這些東西比起陰謀政治來要輕松有趣得多,一路看過去有不少穿著阮胥飛身上的衣服樣子的末那族人聚在一起,每隔一段路,就會看見一個高高的火堆,然后一群人圍著火堆跳舞。
這是北方關外民族特有的傳統了,千秋想起很多年前也見過類似的場面,不過沒有今天這樣子宏大而已。
不少花車上架著千秋看到的那個圖騰中的動物從街頭游走到了街尾,那東西似是用木頭搭建了骨架,用紙給糊了身體,然后用筆毫給畫上去,做得非常逼真。
千秋將走過身邊的末那族人和阮胥飛一一作了對比,怎么都覺得阮胥飛穿著這樣一身衣服要比別人都穿得好看。
阮胥飛一直牽著千秋的手,走在人流多的一邊,兩個人走過了小半條街道,便見幾個戴著狐貍假面的人跟著花車過來,手中舉著火把,搖著鈴鐺,叮鈴鈴······叮鈴鈴的聲音將街道的歡鬧的氣氛壓制下來,一瞬間原本歡慶的人都靜止下來。
千秋訝異,低聲道:“怎么了?”
阮胥飛目光微變,道:“這是送魂儀式,末那族有重要的人死了。”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