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八百四十九章十六七歲花季

當知道拉斐爾竟敢獨自面對巴魯迪斯時，嘴巴張得最大的就是麗璐了。她一直認為拉斐爾是個沒什么脾氣連說話都說不過自己的少年，沒想到他也會有沖動的一面。在庫拉烏迪說完后，麗璐立刻跟著說道：“別忘了你們還有個盟友！要是巴魯迪斯敢對你怎么樣，我一定不饒他！”

平時總是話很多的弗里奧自始至終沒有開過口，他只是微笑著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老了。年輕人有強健的身體，有機敏的頭腦，有用不完的活力，有說不完的夢想。只要看看拉斐爾就可以明白，才只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成熟了許多，臉上開始有了大人的穩重感，也漸漸能從船長的角度去思考問題了。只要再磨練個兩三年，他就能獨當一面，不再需要自己的幫助了。還有自己的小孫女，幾年不見，她就從纏著自己講海上故事的小姑娘變成了一個獨闖天下的劍士。弗里奧不禁愛憐地摸了摸孫女的紅發，這紅發遺傳自弗里奧過逝的老伴。老水手自從有了孫女相伴，心情大好，不覺連發脾氣的次數都少了許多，就算偶爾上了火氣，被克麗絲蒂娜輕言軟語一說，馬上就如春風般消失了。

庫拉烏迪半開玩笑地說：“就憑你啊。算了吧！”

走出酒館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開始了。夜空有如深藍色的緞子一樣覆蓋著大地，緞子上綴滿了閃亮的寶石。遠處傳來海水拍打著沙灘的聲音，雖然很輕，可是每個人都聽到了。兩伙人互相道了別，彼此都有些舍不得。天亮之后就要各自起程了，阿倫海姆號準備直接南下非洲，卡魯提拉號則要先回一次里斯本再出發。他們期待著能再次在海上相遇，這個期望并沒有落空。

“能讓巴夏軍和海盜王看得上眼的，放眼整個地中海也只有無敵艦隊了。”卡米爾說道。阿倫海姆號停在塞爾維亞的時候，費南德曾提到過巴夏軍和海盜王結盟的事，雖然沒有說明結盟的目的，但是這個答案應該是顯而易見的。

眾人一直嬉鬧到午夜才覺得盡興，期間只有法娣謝進來過一次，端來酒水和點心，不過大部分都裝到了埃米利奧的肚子里去了。

霸者之證的問題就被費南德一個人解決了。不過，他們注定是和霸者之證有緣的人，不論拉斐爾也好，麗璐也好，他們現在的力量都還很微弱，但是將來或許有一天他們會擁有成為霸者的實力。

“巴夏軍和埃及海盜想聯手對付無敵艦隊。巴夏軍的實力不容質疑，而海盜巴巴洛沙在武裝上就要稍遜一籌。所以巴夏才會向巴巴洛沙提供武器和艦船，事情很明顯是這樣子了。”克麗絲蒂娜的想法和卡米爾相同。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開始了舌戰，杰拿斯等人覺得有趣，便跟著一起戲弄麗璐。只有卡米爾在一旁連聲嘆氣。

費南德在懷疑的目光注視下，渾身沒有半點不自在感。他以一副局外人的樣子說道：“可別小看我的情報網！巴魯迪斯限制了葡萄牙的交易圈，有人說他想侵占葡萄牙人的市場，也有人說是葡萄牙政府不肯向他低頭所以要給他們一點厲害嘗嘗。我個人認為，巴魯迪斯如果要有所行動，現在還不是時候；而后者，一個稍有理智的人是決不會選在對手最強大時候要求決斗的，葡萄牙政府不會做這種傻事。但是可以肯定一點，有其他的葡萄牙人沖撞了巴魯迪斯，姑且不論膽量和勇氣，這種不計后果的做法看起來就像小孩子在賭氣一樣，而，現在地中海里，有膽量、有勇氣的葡萄牙少年，我只知道一個！”

“或許兩種都有吧。”屋子里擁有最聰明頭腦的人說出了第三種可能性。費南德說道：“巴夏軍的野心極大，他不甘于只被堵在一個沒有出口的箱子里，想要找一條自由出入地中海的路，而西班牙正巧在這條路上。巴巴洛沙雖然控制了整個南部地區，但恐怕不足以維持生計，他們也希望能擴大自己的地盤，由于西班牙海軍的強大，海盜的活動也受到了限制。所以巴夏和巴巴洛沙的結盟可以說是很自然的結果，他們的目標一致。但是這個結盟純粹是建立在利益關系上的，以巴巴洛沙的精明絕對看得出巴夏在瞄準西班牙的同時，也在打自己的算盤，在和豺狼同行的時候必須提防對方反咬一口，所以巴巴洛沙才要求武器和艦船。還有第三層，巴巴洛沙世代是海盜出生，從不受制于人，現在不得不向他人低頭，必然不會甘心，說不定就想在巴夏與巴魯迪斯相爭時乘火打劫。”

“第三，我們手上有一張地圖，可以先假設這是真的。但是這和一般的地圖完全不一樣，沒有人看得懂，它是用某種暗語記載的，如果不能理解這種暗語，就算有地圖對我們來說也沒有用處。所以我們最好不要對霸者之證抱有太大的期待，畢竟這還只是傳說，經過幾百年甚至幾千年的時間，傳聞或許早就變樣了。”

費南德說完最后一個字，屋子里就只聽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想過其中的某些問題，不過那只是轉瞬而過的念頭，并沒有在他們腦中停留太久。可費南德將這些亮片一一撿了起來，并且串在一起，一下子就讓事情清楚地表現出來。

麗璐一行人也好，拉斐爾一行人也好，或多或少都和巴魯迪斯的無敵艦隊有些瓜葛，他們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決不是它的對手，在思考上也不免受了影響。

這番話若是讓巴夏聽到，必定會想讓這張嘴再也說不出話來；若是巴巴洛沙※#8226；海雷丁知道，說不定會奉為軍師，以借助費南德的智慧。

這句話一出口，立刻有幾道警覺和疑慮的目光將費南德包圍起來，卡魯提拉號與巴魯迪斯的敵對關系并沒有第三者知道，盡管有許多傳聞想說明巴魯迪斯為什么限制了葡萄牙商人的活動范圍，可那些傳聞幾乎連事實的表面都沒接觸到。

姑且不提將來會有什么樣的改變，眼前還有一件重要的問題需要判斷。那就是關于巴夏軍和海盜王巴巴洛沙的動向。漢斯和卡米爾、庫拉烏迪分別聽到了關于這兩大勢力的事情。雖然他們的行動不會直接對自己造成影響，不過問題是行動背后影藏的真相，若是和西班牙的無敵艦隊有關，那無論如何不能不多加小心。

大部分人比較相信阿爾加迪斯的看法。畢竟“無敵艦隊”四個字對人們來說就像是刀槍不入的鎧甲一般，已經有數不清的事實證明沒有人能戰勝它，現在它更像是一個不敗的象征，連“打敗無敵艦隊”這種想法都漸漸從人們心中隱去。

費南德所說的情報網，毫無疑問指的是酒館。酒館里整天飄蕩著不負責任的流言和傳聞，雖然有些的確和事實很接近，但大部分都是沒有根據的胡亂猜測。要從這些含金量極微小的土壤中挖出金子來，那可需要點耐心和頭腦。比如歐洲人對英國女王的描述：有人說她是個又矮又小透著窮酸相的老女人，也有人說她又高又瘦、滿臉厥氣，還有人說她是當今英國的第一貴婦，那種華貴又優雅的姿態無人可比。要是麗璐聽了這些話，說不定會把她當成一個有著三重性格的恐怖女人。事實上，英國女王只不過是中等身材，上了年紀之后顯得有些消瘦，喜歡以女王的身份擺架子，請畫師畫肖像畫時則擺是一副高貴的姿態。費南德就能找到這萬分之一正確的線索，并憑借這僅有的一點推敲出其余的部分來。

拉斐爾被他說得滿臉通紅，他又一次認清了當初自己鹵莽的行動給他帶來了多么嚴重的結果。看見同伴自責的神情，庫拉烏迪使勁搖了搖拉斐爾的身體，仿佛是要把罪惡感從少年身體里搖出來似的。他說道：“不用擔心！拉斐爾！我們不會讓巴魯迪斯嚇怕的。要知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還有杰拿斯、弗里奧大叔、阿爾加迪斯和漢斯，還有克麗絲蒂娜！”卡魯提拉號的船員們都很有精神的看著比他們年幼的船長，拉斐爾圓潤的臉上才又lou出了笑容。

“哎喲！那可真不得了啦！他們又買武器，又出動艦隊，要跟誰大干一場呢？”這種人人都在想的問題也只有庫拉烏迪會問出來。

年輕的學者阿爾加迪斯有另一種看法：“或許是巴巴洛沙以此為借口，想暗中積存實力，然后反過來對付巴夏軍！”他久住雅典，對巴夏軍和巴巴洛沙的關系了解得要多。地中海的各大勢力互相都不把對方看在眼力，都希望自己才是這片海域的霸者，他們之間不可能有單純的同盟關系。

“在葡萄牙人到達以前，當地人根本不知道那些東西有多值錢。所以現在的非洲是沒有財富的。若是推算回去，也只有尼羅河流域的埃及曾經富強過，但埃及在二千年以前就被波斯人侵占，當時的財寶早就落入波斯人手中。即使有人想偷偷把財寶藏起來，也決不會選擇非洲，若是我，寧愿逃往東方去。再說到力量和地位，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不可能真的拿到手。雖然說是kao神話中的弓箭來得到力量，但是弓箭充其量是一件武器，再怎么夸大也不可能有支配北海的能力。神力這種東西畢竟是不可信。”

那些充滿尋寶欲望的頭腦頓時冷靜了不少，他們不得不承認費南德的話有道理。只有一個人還不滿意，因為對方在10分鐘之內否認了自己20年的辛苦，而且對方的年紀還比自己小上五十歲。盡管心里接受了，不過老頭子就是比較固執，嘴里還不停地嘀咕著什么。離他最近的弗里奧雖然注意到了，卻聽不出他到底在說什么。

不管兩位當事人怎么考慮，費南德對于被人砍掉腦袋或者做軍師都沒有太大的興趣。費南德就仿佛是兩人肚子里的蛔蟲似的，看透了他們的伎倆。其他人沉浸在費南德的推理中，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他本人卻說：“反正這與我們無關。就讓三位巴先生自己折騰去吧。等他們忙夠了，我們再去撿點掉落的金子，不是更省力嗎？拉斐爾，你可千萬別急著動手啊！”

“你瞧不起我嗎？”麗璐把頭一揚，瞪著眼睛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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