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全殲金兵非我愿
第一二九章全殲金兵非我愿
陷馬谷位于淮陰縣丞與淮河之間偏東北的地方,谷口狹窄,谷內灌木叢生,荊棘遍地,極其不利于馬匹行走,故而被當地人稱作陷馬谷。品書網
清晨,白蒙蒙的一片,似薄似紗的霧氣籠罩在廣闊的田野上,一陣涼爽的西風迎面吹來,樹葉紛飛,猶如仙女散花一般。
陷馬谷谷口一側的土丘上,秦天德正坐在樹下,背靠著樹干犯著迷糊,秦武帶著他十幾個手下分布在四周,小心的戒備著。
而胡銓則是帶著縣城中的十幾個弓兵埋伏在陷馬谷內,操控著里面的機關消息。
這一次伏擊金兵,秦天德沒有讓陸游和周必大跟來,而是讓他們主理縣政。也不知道胡銓吃錯了什么藥,一大早就將他拉到了陷馬谷附近,按照他的意思,是打算等到中午時分再動手的。
日頭漸漸升起,透過林間縫隙打在眾人的身上,卻無法給眾人帶去半點溫暖。無他,實在是太緊張了,除了秦天德,所有人的手心都冒出汗了。
“大人,你聽,遠處有馬蹄聲!”一直在前面放哨的秦武快步跑了回來,叫醒了半睡半醒的秦天德。
“想死啊,本官睡得正香。。。什么,有馬蹄聲!”秦天德徹底醒過來了,幾步走上土丘,放眼看向遠方,慢慢的一個孤零零的騎士身影進入了眼簾。
此計已成大半,剩下的就看胡銓能不能領會我的意思了,如果能夠領會,此次不是全殲金兵,就是秦武等人全部命喪金人之手啊!
秦天德心中思索著,眼睛卻是緊盯著漸行漸近的騎士。
沒一會,這個騎士身后傳來了整天的巨響,大股的塵土肆意飛揚,距離陷馬谷越來越近了!
片刻后,騎士的模樣已經完全引入了秦天德眼簾,頭戴一頂鑌鐵盔,身上穿著一副鑌鐵鎖子連環甲,內襯一件皂羅袍,緊束著勒甲絳。胯下一匹黃鬃馬,手中倒提梨花槍,只是槍頭已然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光禿禿的槍桿,不是岳雷還能是何人!
“大人,那岳家小兒怎么沒有進谷,反而朝著咱們這片跑來了?”秦武眼見岳雷朝著土丘方向越來越近,引得身后的追兵也逼向了土丘,慌忙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岳雷已然到了土丘下方,扯著嗓門喊道:“秦大人,我這梨花槍不知為何槍頭松動,被金兵打掉,這黃鬃馬也有些發狂不聽使喚,估計今日的埋伏要失敗了。還有,那群金狗被我殺了幾個,如今狂性大發,大人您還是速速逃命吧!”
說完話,一勒馬韁,繞過土丘,向著遠處疾馳而去。
而身后緊追不舍的金兵顯然是發現了土丘上藏匿的眾人,改變了方向,朝著土丘追了過來。
“大人,金人沖我們來了,怎么辦?”
秦天德心中大喜,知道胡銓已經猜出自己心思,只是臉上卻露出驚恐的神情,一把抓過秦武的手臂,緊張的說道:“秦武,這里就交給你了,本官先走,你帶著人給本官頂住!要是讓本官再落入金人手中,本官一定稟告叔父,要了你們這幫家伙的狗頭!”
話未說完,秦天德轉身就走,作勢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哪知道才邁出一步,就被秦武拉住了:“大人,這種情況屬下也頂不住啊!此次有三十個金兵,屬下才十幾個人,又是步行,恐怕就是屬下頂上去也救不了大人啊!”
“放手,快放手,你大爺的,讓本官走!”秦天德一臉的驚慌,抬腳踹像秦武,極力的掙扎著。
“大人,您不能走啊,事到如今只有繼續先前的計策,將這群金人引入谷內,否則我們全都活不了了!”秦武畢竟在軍營中廝混過一陣,對于陣戰還是有所了解,知道此刻他們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將金兵引入陷馬谷。
“不行,叔父大人一直反對和金人交手,本官不干。秦武,本官相信你的本事,一定能拖住金人,等本官逃過這次,一定重重有賞!”
“大人,即便屬下帶人全部戰死,恐怕大人也逃脫不了啊,只有進谷一條路了!”
秦天德猛一跺腳,裝出無可奈何的模樣:“好吧,本官就信你一會,這可是你要對付金人的啊,與本官無關!”
他們一行人顧不得收拾,匆忙跑入谷中,而金人瞬間也趕至谷口,毫不遲疑策馬追了進去。
就在所有人都進入陷馬谷后,岳雷卻騎著馬優哉游哉的折返回來,將一旁灌木中早已準備好的枯草抱出,堵住了谷口,然后打著了火折子,點燃了枯草,策馬橫槍擋在谷口。
陷馬谷內的情形不用多說,金兵進入后沒追太遠,就發覺馬不前行,而各種滾石檑木蜂擁而至,夾雜著呼嘯的利箭,他們坐在馬上寸步難行,成了醒目的活靶子,人仰馬翻,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躲過了數波的暗算后,幸存的一個金兵什長正想收攏隊伍,兩側的林間忽然爆發出震天的喊殺聲,幾十個手持兵刃衣著混亂的壯漢從林間殺出,在金人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殺到他們面前。
金兵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了,自從上次完顏兀術南侵失敗,特別是宋朝諸多名將的兵權被收回后,宋人的戰斗力明顯直線下降,他們每次侵擾,都沒有遇到過像今天這樣兇猛的抵抗,一時間被打懵了。
較遠一個地勢稍高的地方,秦天德正背著手觀看著下方的戰事,嘴角微微上翹,這是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這一次他并沒有真的打算讓秦武一行人死在金人手中,他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全殲犯境的金兵,而且要讓金兵尸骨無存不留痕跡,而秦武一幫人則扮演者極為重要的角色。
縣城內的十幾個弓兵戰斗力實在是太差,站在遠處放放冷箭或者大局已定后痛打落水狗還行,要是跟金兵面對面的硬拼,就算全部戰死,金兵也不會有什么傷亡。
而秦武一幫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畢竟曾經是秦身邊的護衛,戰斗力絕對不可小覷,只要是步戰,一對一的面對金兵也能打個平手,更何況金人經過一番滾石檑木的洗禮后,已經變成了喪家之犬!
“大人此計甚高啊!”秦天德身后的胡銓看到秦天德臉上露出的笑意,一語雙關的說道。
“那是自。。。什么此計甚高,本官聽不明白。”秦天德有些自得差點說漏了嘴,“胡師爺你說什么呢,本官根本就沒想過要對付金人,是秦武逼迫本官這么做的!”
胡銓捻了捻胡須,笑瞇瞇的接道:“是啊,大人是秦檜老賊的好侄兒,此計原本是打算借助金狗之手除掉岳雷的,哪知道弄巧成拙反倒讓秦武等人宰殺了金狗,的確不是大人本意,想必老賊知道后也不能怪罪大人,對么?”
秦天德聞言轉頭看向胡銓,半響后,笑著點了點頭:“沒錯,正如胡師爺所說,的確如此,如今全殲金人實非本官所愿。”
他知道胡銓已經猜出他的心思了,也就不再辯解,眼下和胡銓這樣的默契是他所能夠接受的,因為將來還有很多事情都需要仰仗胡銓幫忙,只要他嚴守口風,不親口承認就行。
這一仗的戰果是豐厚的,除了三個金兵看到情形不對想要逃出陷馬谷,最終死在了守在谷口的岳雷槍下,其他的金兵大部分都死在了秦武及其手下手中。
安排眾人刨坑將金兵尸首掩埋,并且百般威脅眾人嚴守口風,不得將今日全殲金兵之事外漏,秦天德心滿意足的回到了縣衙之中。
此事還沒有完,秦武等人還活著,他必須將那幫人解決,然后在將事情起因原原本本稟告秦檜,到那時秦檜也不會懷疑自己從中做了什么手腳。
當日下午,秦天德帶上秦三,又叫上了秦武幾個人,一同來到了醉香樓,美其名曰為壓驚。
席間醉香樓老板馮毅也來敬酒作陪,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秦天德將馮毅趕出包廂,才對著秦武說道:“秦武,如今叔父大人的大壽將至,本官準備了厚禮需要你送去。
這些賀禮估計有九大車,你需要帶上你手下的所有人,明日一早就動身,趕赴臨安。嗯,也算是避避風頭,畢竟今日你等的作為一旦被人知曉,恐怕后果不堪設想。”
秦武心中一直就沒有安寧過,他在相府多年,自然是知道秦檜對待金人的態度的,自己擅做主張,全殲了三十個金兵,一旦事發,就算金人不追究,秦檜也不會放過他。
好在聽秦天德的口氣,似乎并不打算要以此來威脅自己,這才算是放心不少,當下不敢推辭,拍著胸脯保證將九大車的賀禮平安送到。
等到酒宴散去,天色已經擦黑了。秦天德喝的是酩酊大醉,在秦三的攙扶下,拉著秦武的手,站在醉香樓一層,扯著嗓門喊道:“秦武啊,本官的榮華富貴可就在此次的賀禮上了,你可千萬不能有失,要知道那可是本官費盡心思搜刮來的奇珍異寶,整整九大車啊!”
秦武也喝的高了,舌頭有些繞不過彎來,含含糊糊的說道:“大人您放一百個心,明日巳時屬下就帶人動身,一定將賀禮安全送至。”
一路踉踉蹌蹌,好半天才回到了縣衙,牛二娃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冒出來了,和秦三一同將秦天德攙回了房中。
等到秦三出去吩咐廚子弄些醒酒的湯水,秦天德頓時從床榻上坐了起來,雙目炯炯有神,看著一旁的牛二娃問道:“二娃,他可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