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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青屎、狗史的,能當飯吃?”布衣婦人使勁掙脫了男人,嘴里凄厲地叫喊著,惹得眾人頻頻注目,“我只要雨兒、雪兒能在我身邊,你沒見前幾次送去的那些童男童女,哪一個活著回來了?聽趕大車的老劉頭說,在下游發現了前兒才送去的狗子的尸體,被泡的雪白雪白的……”
“……可不許瞎說,府衙里說了,那是訛傳”男子又一把捂住布衣婦人的嘴。
“……我不管,我要我的孩子”布衣婦人瘋了般掙脫黑色男人,轉身跪了下來,凄慘地求著,“……他爹,老天爺不下雨,旱的不是我們一家,為什么獨獨讓我們的兒女去祭祀?我求求你,你去跟徐大人好好說說,把孩子要回來,那也是你親生兒女啊,你就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給喂了王八?”
男人臉色一陣扭曲,猛回過頭,正對上求雨隊伍中穿著大紅官服的徐大人,他猛一哆嗦,又轉回頭死死地捂住布衣婦人的嘴,使勁地往回拖,“……咱孩子是去伺候龍王爺的,你可不許瞎說,仔細天打雷劈!”
順著黑瘦男人的目光,穆婉秋也看向求雨隊伍。
浩浩蕩蕩的求雨隊伍前列,是穿了不同品級官服的各府縣官員,鑼鼓聲中,有人領頭高聲念道,“求老天降雨……”眾人便一起跟著念叨,接著就跪地磕頭,這樣三步一磕,隊伍走的極慢……
穆婉秋目光落在隊伍中被抬得高高的年約八九歲的一男一女兩個粉雕玉砌的童子身上,暗道:“……這就是那個布衣婦人的一雙兒女——雨兒和雪兒了,竟是一對龍鳳胎,這么可愛的孩子,要是我,死也舍不得。”
兩個年幼的孩子卻不知道此去便是送死,他們便沒有布衣婦人那么撕心裂肺,緊繃著抹了一層厚粉的小臉,像個小大人,甚是莊嚴,仿佛是去做一件極神圣的事兒,只兩雙黑糊糊清澈的大眼閃著好奇的光芒,骨碌碌地偷偷看著浩浩蕩蕩求雨隊伍,泄露了他們終是孩子的心性。
“……哥”穆婉秋喃喃地叫了一聲,這黑糊糊的眼睛,這清澈無邪的目光,只有柱子才有。
“……閃開,閃開,哪來的小姑娘,往后站,往后站,別妨礙了徐大人求雨!”一個尖利的聲音叫道。
被人猛推了一把,穆婉秋回過神來,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正站在兩個童子身前,剛才那尖利的聲音正是吆喝她的。
鑼鼓聲停了下來,對上眼前黑壓壓的人群,穆婉秋心一顫,她是罪臣之女,不該站在這百官云集的地方,心里想著要退出去,對上那黑糊糊無邪的目光,穆婉秋脫口說道:“我能求雨……”話一出口,她恨不能咬掉舌頭。
眾人的目光刷地落在她身上。
她穿一身湖綠色百合長裙,墨染的青絲松松散散地用一支素釵別著,有如一抹帶露的幽蘭,清清淡淡,迎著夕陽站在那里,身上臉上灑著一層金黃色祥和的光暈,恬淡而神秘,恍如天上降下的玉女,又似普渡眾生的觀世音降世。
只一眼,便奪走了所有人的呼吸,四周雜音頓時一空。
“……真的,姑娘真的能求雨?”不知誰先喊了一聲,沉寂的人群瞬間喧鬧起來。
“徐大人已經送了七八個童子,都沒求下來……”
“你真的是觀世音降世嗎……”
“小姑娘……你快走吧,這話可不能瞎說,小心褻瀆了上天,遭報應……”
……
對上亂哄哄的人群,穆婉秋心亂如麻,一瞬間,額頭溢滿了汗珠,說出去的話收不回來了,她怎么辦?
“喂,小姑娘,你快閃開……你雖長的漂亮,可做求雨童子你年齡大了,龍王爺只要七八歲的童子……”
人群中一個粗狂的聲音壓倒了所有的人。
不知道那是有去無回嗎?
這小姑娘竟然自愿獻身做求雨童子!
想到這個花一般的女孩就會像已送出去的其他童子一樣隕落,亂哄哄的聲音戛然而止,有一瞬間,數千人的大街上落針可聞。
如當頭一棒,穆婉秋猛清醒過來,思忖道,“……是了,這里又沒人認識我,也沒什么好怕的,就當是個無知孩子胡言亂語好了,我還是趁機逃吧。”
“……看啊!”穆婉秋微低了頭,剛要挪步,沉寂的人群中突然發出一聲尖銳的喊聲,“她就是昨晚斗敗了靈童賭神冷四爺的小姑娘!”
“是她,就是她!一夜間贏了近百萬兩銀子!”立即有人附和起來。
“百萬兩銀子!天啊……”想是那人激動的背過氣去了,竟沒了下文。
剛才那粗狂的聲音又冒出來,“她身懷絕技,說不定真會做法求雨……”
“徐大人……讓她做法試試……”
“讓她試試……”
“讓她試試……”
“試試……”
“試試……”
……
不覺間,喧鬧的聲音竟變的整齊而有節奏。
汗滴順著穆婉秋的額頭落了下來。
今天,她是走不掉了。
“當……”一陣震天的羅鼓聲,徐大人帶著眾官員來到穆婉秋身邊,揮手招呼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本官有話說……”
人群漸漸靜了下來。
站在人群中央,徐大人環視了一圈眾人,道,“……鄉親們的好意,本官心領了,只是……”他話鋒一轉,“做人要講信義,做事要有始有終,鄉親們都聽到了,本官已在龍王廟里許了愿,今晚戌時要進獻童子,如反悔了,激怒了龍王爺,會遭來更大的報應的……”見人群又涌動起來,徐大人忙接口說道,“……本官會聽從鄉親們的提議,如果今天送了童子去還不下雨,明天一定讓這位身懷絕技的小姑娘試試……”
人群一陣哄亂,漸漸地又靜了下來,竟然沒有人反對。
見眾人靜了下來,當著眾人,徐大人轉身朝穆婉秋施了一禮。
穆婉秋一驚,忙閃到一邊,“……民女無德,怎敢受大人之禮。”
她曾是宰相之女,見慣了百官對父親的阿諛奉承,如果是前世,她一定會心安理得地受了這一禮,經歷了一世,她勞勞地記住了自己此時的身份。
“……你受的起”徐大人表情極為謙恭,恍然一心是為了百姓,“這一禮是本官代平城百姓感謝姑娘……”聲音頓了下,他語氣忽然變得及重及響,“……肯為平城的百姓獻身。”
他沒說讓穆婉秋做法,卻強調了要她獻身。
穆婉秋一哆嗦,暗道,“……他是想讓我做下一個祭童了?這灼灼目光中怎么帶著一股貪婪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