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武成十七年五月十八日,希洛克瘟疫盛行,城內僥幸生還的俄國居民不得不向城外的夏蒙聯軍投降;同日,阿馬拉特城的俄民趁夏蒙聯軍疏漏脫城而出,但隨即為科爾沁騎兵發現,在科爾沁人的圍追堵截式的一路追殺下,最終只有不到五十人逃到了上安加拉斯克城,其余都在逃亡路上死于非命。
五月三十日,色楞格斯克城內因為糧盡,二千多俄民隨后試圖突圍,結果在夏蒙聯軍的嚴防死守下無一逃脫,至此,在下貝加爾地區,俄國僅剩下涅爾琴斯克一座孤城了。
“督軍大人,蒙古人,蒙古人又回來了。”身上還帶著傷的哥薩克隊長就這么血淋淋的被抬到了克德里恩特的面前。“還,還有中國人。”
“終于來了嗎?”已經早有準備的克德里恩特吐了口氣。“走,去看看。”
透過望遠鏡映入克德里恩特督軍眼簾的是漫山遍野的騎兵,大部分是他已經早就熟悉的蒙古人,但是也有一些服色與眾不同的部隊:“那就是中國人嗎?波普拉夫斯基,你代表我去跟中國人談判,要求他們退出沙皇的領地”
一個多小時后,這位督軍副官回到城內,用沮喪的口吻向翹首以盼的城內官員和神甫們報告道:“中國人宣稱不承認帝國與清帝國簽訂的《涅爾琴斯克條約》,認為下貝加爾地區在二千年前就是中國的一部分,,他們要求我們立刻投降,否則將被當做侵略者對待。”
城內稅務官暴跳如雷的喝罵道:“二千年前!荒唐至極,這些該死的異端,他們怎么不說在第一羅馬之前他們就擁有此地的主權了。”
“稅務官閣下,也許中國人說的不錯,此地二千年前就是他們的領土。”神甫瞇起眼睛說道。“但主的榮光已經照耀在這片疆域上了,我們斷然不能撤出這片已經屬于沙皇陛下的國土,督軍大人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克德里恩特沒有立刻回答神甫的話,只是向副官問道:“波普拉夫斯基,你根據你的觀察,中國人能攻下涅爾琴斯克嗎?”
年輕的副官回答道:“根據我的觀察,中國人的小型火炮不少,但大口徑重炮似乎不多,應該無法攻克涅爾琴斯克,但中國人和蒙古人的兵力太多,他們完全可以長期圍困”
波普拉夫斯基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名上尉前來報告道:“中國人重新挖開了圍城壕溝。”
面對城內頭面人物的目光,手上兵力有限的克德里恩特督軍只能嘆息一聲:“愿主保佑在城內糧食消耗完之前,總督派來的援軍已經抵達涅爾琴斯克了。”
聽罷克德里恩特的話,在場的俄國人有致一心的向上帝祈求起來,只是這些焦慮的人們并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們期盼的對象,那支來自本土的俄國援軍實際已經出現在了伊爾庫茨克轄省(注:1708年彼得一世改革,將俄國全境分為8個省)的首府伊爾庫茨克郊外了。
說起來,并非是時任伊爾庫茨克轄省(又稱東西伯利亞)總督的普列寧安德羅波耶夫奧爾斯克伯爵無視東方出現的危機,實在是因為大北方戰爭才是俄國當下的重中之重,因此在那位著名的彼得一世的不斷催促下,奧爾斯克伯爵一早已經把整個西伯利亞的兵力調往歐洲了,根本無力援助下貝加爾督軍區,這也是為什么之前下貝加爾督軍區為了侵入黑龍江中下游地區向他申請兵員時,伯爵大人也只派出了三百名士兵的原因。
那么有人會問,自俄國人在西伯利亞汗國首都成吉烏拉舊址建立秋明城以來已經一百二十多年了,星羅棋布的俄國居民點已經遍及整個西伯利亞,那么就算從定居的哥薩克人中拼拼湊湊也該湊出一支大軍來增援東部,又怎么會拖了一年之久呢?
持這種觀點的人其實只看到了一,沒有看到二。
俄國雖然已經在西伯利亞拓殖百年以上,然而在烏拉爾山脈以西的俄國居民依舊是當地的少數人群,只能在主要城鎮周邊開墾,總數不會超過十五萬戶一百余萬人,在如此廣袤的西伯利亞只能算作滄海一粟而已。
在俄羅斯人控制不了的鄉野之中,遍布的都是那些戰敗后臣服俄國卻因為俄國人橫征暴斂心懷不滿的本地土著居民,因此總督大人只能依靠幾千名非正規的哥薩克人武裝和若干城鎮自衛隊來震懾這些異族,根本不敢將其抽調一空,否則就有可能出現東方的危機沒有解除,西伯利亞總督區自身也難保的可怕局面。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俄國除了內部的隱患外,又因為侵占準格爾人草場的原因與南面的準格爾帝國時有沖突,雖然還沒有演化成大戰,但在準格爾人虎視眈眈之下,奧爾斯克伯爵根本不敢露出一點破綻來,因此只好鎮之以靜固守根本期盼西線的戰事早一點結束,西調的兵力能在東部陷入滅頂之災前返回西伯利亞。
好在上帝的確庇護了俄國人,樹敵太多的瑞典人在大北方戰爭中四面楚歌,俄國因此在戰爭中獲得了優勢,雖然俄瑞之間的和約并未簽訂,雙方還有再戰的可能,但俄國的優勢已經很難動搖,雙頭鷹可以分心盼顧東方了。再加上數年的戰爭下來,俄國西部地區已經民窮國疲無力供應多達十余萬的軍隊,所以彼得一世在得到東西伯利亞方面的求援報告后,還是比較爽快的調撥了部分俄軍回防西伯利亞。
然而從俄國西部到伊爾庫茨克轄省的距離太過遙遠了,因此這支在奧爾斯克伯爵眼中已經非常龐大的援軍包括四個俄軍正規團隊計三千七百名的火槍手、五百名炮兵和二十八門火炮以及五千五百多名哥薩克騎兵,再加上隨軍商人、馬戲班子、妓院和試圖跟隨軍隊到東方發財的俄國本土貧民,足足不下一萬五千人足足花了一年半才從烏拉爾山西面開到了伊爾庫茨克。
見到這支號稱可以掃蕩大半個中亞草原,甚至能夠攻入已經十分虛弱清帝國的本土為俄國進一步開疆辟土的大軍,奧爾斯克伯爵相信他們一定可以馬到成功一舉解決東方的危機,只是到了伊爾庫茨克后,俄軍又出現了新的問題因為東薩彥嶺的阻隔,貝加爾湖南線的地形復雜,大軍很難通過,只有穿越貝加爾湖面才能快速抵達色楞格斯克。然而色楞格斯克的消息已經斷絕多日,貿然進入一片情況不明的地區,危險程度甚大。
除了敵情不明外,俄軍還有一個大問題要解決,那就是越過貝加爾湖需要船只,奧爾斯克伯爵雖然已經在事先準備了一部分船只,但他沒有想到援軍的數量如此龐大,以至于他準備的這些內河小船需要往返多趟才能運完整個大軍。
怎么辦?沿湖岸北上,從北貝加爾斯克地區繞行肯定是不行的,貝加爾湖東西窄南北長,這一繞,繞到就到降雪時節了,而且沿線又多森林沼澤,大軍絕對無法通行。
那么是不是不顧地形的惡劣徑直穿越東薩彥嶺呢?答案也是否定的,人馬或許能夠順利通過東薩彥嶺,但輜重大車、火炮怎么辦?難不成還要人拉肩扛嗎?
要不然等待冬季到達之后再從凍得堅實的貝加爾湖上通過?可下貝加爾地區還能等上這么長的時間嗎?萬一下貝加爾地區在這段時間內失陷了,懵懵懂懂的俄軍一頭撞入對手的伏擊圈,那才叫禍不單行呢。
“將軍閣下,基廉斯克的防御官派人前來通告。”正當伊爾庫茨克城內的俄國文武眾說紛紜,不知如何行動是好的時候,北方輾轉傳來兩個消息。“大約四十天前,雅庫茨克督軍區派出一支援軍順利抵達了涅爾琴斯克,如果這個消息沒有出錯的話,那么克德里恩特閣下還在堅守著涅爾琴斯克,等著本土派去的援軍。此外,新烏楊斯克方面緊急通報,差不多是在雅庫茨克援軍抵達前后,一股近萬人的韃靼人襲擊了新烏楊斯克,奪取了城外農莊的莊稼和農婦之后,向北方而去,可能越過了勒拿河進入了中央通古斯高原,也可能前向進攻西北的博代博斯克了。”
“總督閣下,還沒有博代博斯克的消息嗎?”指揮東援俄軍的亞歷山德羅安東尼基里延科將軍瞇起了眼睛看了看面前的沙皇信臣,在得到他的確認后,基里延科面色嚴峻的凝視著地圖,好半天后才判定道。“分析這兩個消息后,我認為清國人眼下還沒有拿下涅爾琴斯克,而且韃靼人為了防止本土開來的援軍,正在有計劃的摧毀周邊城市,阻止我們就近得到必要的物資補給。所以,我們必須加快速度,搶在降雪之前解救涅爾琴斯克。”
“我想提醒將軍閣下的是,這是一個多月前的消息,我們不能確定涅爾琴斯克到現在還在堅守。”奧爾斯克伯爵考慮的不單單是東部領土的安危,他還擔心戰事繼續發展,影響到伊爾庫茨克以及大軍東征的補給問題。“萬一這是一個陷阱的話”
“我相信克德里恩特閣下能在我軍抵達之前守住涅爾琴斯克。”基里延科將軍斷然否定了東西伯利亞總督的揣測。“之前沒有任何援軍都能守住,如今得到雅庫茨克的援軍,沒有道理反而守不住的。”基里延科信心十足的說道。“清國人也就是趁著帝國東部空虛,實際戰力虛弱的很,只要我們及時出現,一定能給清國人一個永世難忘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