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無疆

第三十一節 深謀

第三卷莫道君行早第三十一節深謀

在確定了由自己出面先期和北方機械廠談判之后,陸為民就開始著手準備,怎么來和北方廠談判,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大概,但是要真正達到效果,還得要在許多細節上下功夫。

北方機械廠和長風機器廠略有不同的是他在規模上不及長風廠,效益上也不如長風廠,雖然在計劃經濟時代這無關緊要,但是隨著市場經濟日漸發揮作用,北方機械廠也感受到了這一變化帶來的影響,走出大山,更進一步貼近市場,既要實現企業轉型轉軌,又要滿足職工對生活條件改善的要求,比起長風廠來說,他們的要求也要更低一些。

“建委和國土部門把關于東灃河畔土地規劃情況送了過來,陸科你瞧一瞧,比上一次細致了許多,而且也按照你的要求修改了不少。”張建春興致勃勃的走進來,揮舞著手中的文件資料,“這幫家伙就是屬老太太吃柿子,專揀軟的捏,你和他好好說,他們就愛理不理,推三阻四,王書記一陣臭罵,他們立即噤若寒蟬,一個星期不到就按你的要求拿出來了。”

王舟山的確有些上火。

關于農轉非和城市住房制度聯動這兩項工作也在夏力行回來主持會議之后正式確定啟動起來,為此夏力行帶著李志遠、孫震以及常務副專員焦正喜以及一大幫職能部門的領導一起到了省里,向省委書記、省長專門匯報了豐州方面的想法。

在得到省委主要領導的支持之后。夏力行又帶著一幫人向分管經濟的副書記邵涇川、常務副省長吳連仲進行了匯報,又馬不停蹄的與省計委、省建委、省國土廳、省公安廳等部門主要領導進行了銜接,這些部門也得到了省里主要領導的電話。要求對豐州方面的試點要開綠燈,鼓勵他們嘗試,所以一切都進行得相當順利。

這項工作確定下來由李志遠掛帥,但是具體推動由孫震和焦正喜兩人來負責。也是采取地委和行署各一名領導來具體負責。

孫震和焦正喜幾乎是每天帶著地委政研室和計委、財政、建委、國土、公安等部門組成的聯合工作組立即開展前期摸底和政策調研準備工作,搞得如火如荼,加上李志遠也是隨時過問,這項工作推進很快。而王舟山自己手上的工作呢?

這也難怪王舟山冒火,為了迎合長風機器廠和北方機械廠的要求,地委行署決定將原來為地區各局行部委干部職工們的住宿區調整擴大,與長風機器廠和北方機械廠的生活區連成一片,甚至準備把最好臨河地段也讓出來,但是具體怎么調整,怎么規劃。卻一直沒有一個定準。

這當然也和長風廠和北方廠一直沒有與豐州方面談到如此深入有一定關系,但是在王舟山看來,你職能部門沒有主動參與去和這兩個企業房管部門聯系,自然就難以了解對方的需求。都還只停留在大框架上,也就談不上其他了。

現在要想各個擊破,那就得下功夫,如何來打破北方廠這個“后門”也就成了需要認真而又細致考慮的問題。

“這都是咱們這些機關老爺們長期養成的習慣,覺得這都該是人家來求我們辦事兒,你把申請要求交上來,我還得好好審一審,拿捏拿捏。然后挑出諸多不是,弄不好還得打回去讓你重新準備東西。一定要把氣勢拿夠了,才給你審批。”陸為民搖搖頭笑道:“都說咱們是公仆。這公仆是指啥,換了在西方,那就叫納稅人的仆人,靠納稅人養活,在咱們社會主義國家,現在的稱謂也是人民是咱們的主人,這個主人范疇很寬很大,具體下來也就是每一個來辦事兒的單位個人,可是看看咱們這些行政機關的表現,這還是市里邊定下來的事項,都一樣愛理不理,換了普通企業和個人來申請辦事兒,那會是一個什么樣的情形?”

張建春掂量著陸為民話語中的含義,看樣子陸為民也是對地區行署這些機關局行的工作作風不太認可,這也不奇怪,哪里都是這樣,也難怪地委行署正在醞釀要搞一次工作作風大轉變的活動,估計也就是八月就要動起來。

“陸科,國土和建設部門的東西都基本上敲定了,我感覺還行,衛生部門和教育部門這方面雖然早就有了方案,但是我估計對方未必會相信,畢竟這建一座醫院和學校不是那么簡單,不但涉及到基礎設施投入,而且還牽扯到教師和醫務人員的人員來源和編制問題,相當復雜,這個問題你打算怎么和對方談?”張建春也著實在這個方案上花了一番功夫,也是真想要把這件事情干好,以期贏得陸為民和地委領導們的認可。

“嗯,我是這么考慮的,我了解到中央有一些政策傾向,比如像國有中型企業要搞主輔分離,也就是主業和輔業分離,原來企業要辦社會,現在提倡企業要剝離這些和生產制造主業無關的行業,像企業公安、學校、醫院甚至企業的一些商業服務機構都要逐步脫離企業,長風機器廠和北方機械廠也存在這個問題,我覺得如果能夠抓住搬遷這個契機,北方機械廠的學校醫院完全可以從主業脫離出來,交給他們上進行整合,他們的醫療和教育資源既可以為現在這方面資源也很緊缺的地方上所用,同時又可以為他們企業減輕負擔,應該是一個雙贏的結果。”

張建春不敢置信的看著陸為民,吞了一口唾沫,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方面的事情,豐州這邊基本上沒有國有大中型企業,所以也不存在這方面的先例,可像長風機器廠和北方機械廠是中央企業,一切人員都和地方無關,這要剝離出來到地方上,如何對接,政策支撐在哪里,涉及的這些人答應不答應,恐怕也是一個相當繁復的系統問題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腦瓜子跟不上陸為民的思維,而陸為民的思維眼界讓他有點難以望其項背的感覺。

“陸科,這,這恐怕不是那么簡單吧?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其他地方有這個先例么?”張建春結結巴巴的道:“你說的這個問題要落實下來,牽扯面太廣了,中央企業向地方上移交這些,能行么?他們能答應么?”

“事在人為,只要是符合發展方向的,既有利于地方發展,也有利于企業發展,有什么不可以嘗試?什么叫先例?第一個先例還不是某一個人在某一個地方嘗試做到的?”陸為民淡淡的道,語氣里卻充滿了自信。

國家關于國有大中型制造企業主輔分離的意見早已經出來,但是具體落實卻要拖后好幾年去了,這并不代表國家不想在這方面進行試點,事實上這種主輔分離一直要持續到二十一世紀的第二個十年,鐵路部門的檢法系統才會逐漸退出鐵老大這個巨型企業體系,雖然這名義上是司法部門的一個變革,但從本質上來說也是主輔分離的一個延續,作為司法部門存在于企業中,本身就是一個荒謬,無論那個企業有多么特殊。

“你打算也要在和北方機械廠那邊談判時把這個問題加進去?”張建春實在有些不甘心,多問了一句,“我覺得這甚至可能會連累我們在其他方面的努力。”

“建春,不要把這件事情想得多么麻煩,我做過了解,北方機械廠子弟校教學水平不算差,但是他們的教師和學生比例嚴重失調,一個年級就一兩個班,而看看我們豐州一中、二中,哪個年級不是六個班八個班?甚至十個班?學生在教室里坐都坐不下,可師資力量有限,奈何?但是看看這些子弟校,他們的老師大多數都來自名牌師范院校畢業,幾個老師也就教一個班,嚴重浪費師資力量,因為他們待遇好,人家都愿意去,再看看他們的醫院情況也差不多,雖然在規模上比較小,但是素質也不算差,但是病員卻不多,而我們的豐州地區中心醫院呢?雖然條件不算差,但人滿為患,這樣一種本來是互補的情況為什么不可以綜合利用起來呢?”

張建春承認陸為民所言有理,但是有理是一回事,關鍵在于你要實現這種對接互補,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中央企業和地方之間要實現這種互補,這中間的溝壑和難題就不是那么簡單技能解決的,他總覺得陸為民有些太理想化了,要在豐州實現這種先例突破,恐怕難度很大,甚至會影響到這一次的主要目的實現。

看見張建春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陸為民當然也知道這里邊的難度,但是如果不嘗試一下他實在不甘心,而且如果能夠在這個試點上得手,又能為自己加不少分,“建春,放心吧,我有分寸,能行則行,不能行則另作考慮,我有兩套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