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到三人都能非常理性而平和的友好相處時,陸為民總算松了一口氣。
其實他相信蘇燕青在這個問題上是能夠處理好的,作為勝利者,蘇燕青很清楚如果有些出格的言行被自己知曉必然會在夫妻倆之間生出嫌隙,而作為她現在已經是窈窕的母親,完全沒有必要再去炫耀什么,現在的她只是想要如何維護好這個家庭,同時希冀自己能夠在仕途上更上一層樓,而其他一切對于她來說,都不過是浮云了。
同樣,陸為民相信甄氏姐妹也不會去挑釁什么,對于她們來說,很多事情已經過去,作為她們曾經或者現在依然的愛人,發生一些不愉快并不是什么讓人高興的事情。
這是這一切對于自己來說卻成了一種永久的歉疚,自己年輕時代的放蕩風流,現在卻釀成了這樣的后果,有時候想一想當時還是太年輕了,人生觀世界觀似乎沒有真正定型,照理說經歷了前世的種種,自己本來是應該更成熟一些的,但是沒想到真正身處其中,仍然不能被外物所惑。
只是有些事情,做過了,犯下了,你卻不能一抹嘴不認開溜了,所謂拔屌無情,陸為民做不到,這無關感情,而在于做人道德底線。
畢竟相愛相處一場,無論是夾雜了情感還是肉欲,陸為民相信那一段時光都是讓雙方愉悅的,至于說之后的漸行漸遠也好,交織錯雜也好,那是命運的安排,沒有必要過于去糾結,坦然迎接,人性面對就好。
所以當他聽到蘇燕青和甄氏姐妹能夠理性平和的相處,甚至窈窕還成了甄氏姐妹的新寵,他心里雖然還有些忐忑,但還是十分欣慰。
陸志華也在電話里不無感慨,說女人不是都很感性么。但是為什么蘇燕青和甄氏姐妹都很理性,連她都有些為她們打抱不平,讓陸為民也是無言以對,最后陸志華卻突然來了一句。說陸為民對甄氏姐妹不公,既然給了隋立媛一個孩子,為什么不能給甄氏姐妹一個孩子,這又讓陸為民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知道二姐這是有感而發,還是故意試探自己。但這個話題他真不敢回應。
春節就這么無聲無息的走了過來。
昌州的春節天氣變化莫測,初一還在冬雨,初二就變成了大晴天,艷陽高照,初三又陰了下來。
初三,陸為民在省委帶班。
代班的工作職責不定,但是一項核心工作就是應對處置全省各地突發事件,當然這種事情可能多種多樣,比重大自然災害,重大安全事故和車禍。又或者重大群體性事件,當然這種可能性并不大,但是無論大不大,應急準備卻需要做好。
當然,作為帶班領導,你也可以檢查相關部門的值班備勤情況,比如公安、電力、燃氣、供水、交通等部門,也可以上街慰問那些還在上班上崗的職工,這根據情況或者說你自己的心情想法而定。
陸為民沒有出去,他選擇了在省委坐鎮應對。
他覺得年前領導們該檢查該慰問的都做得差不多了。自己這一出去,又要勞煩各部門一大堆人來陪著檢查慰問,勞民傷財,純粹就是形式。沒有太大意義,還不如就在省委大院里呆著,有什么事情處理什么事情。
不過他在辦公室沒做多久,就接到了電話。
電話是杜崇山打來的。
這讓他略感意外。
他看了省政府那邊的領導帶班情況,杜崇山排在正月初三,也就是和自己一天。
按照常理一般說來一把手是放在初一的。當然書記和省長可以分開錯開,所以昌江這邊的慣例是書記在省委這邊帶班初一,省委秘書長在省委帶班初七,省長在省政府那邊帶班初七,一頭一尾,因為省政府那邊工作相對要繁雜一些,省長選擇假期最后一天帶班,也有利于收集假期情況,為開年上班工作安排做準備。
而省委這邊的工作相對單純,省委秘書長最后一天把情況匯總起來,年后直接匯報或者分解傳遞給各個部委就可以了。
陸為民還以為是不是又有什么突發事件,但省委這邊卻還沒有收到,結果卻是杜崇山問他是不是在省委值班,陸為民回答是之后,杜崇山問他有沒有空過去坐一坐。
對這種邀請,陸為民當然不可能拒絕,而且自打重返昌江之后,自己和杜崇山之間還沒有多少時間好好聊一聊,每一次都是陰差陽錯,不是他有事,就是自己不湊巧,最長一次也不過就談了小半個小時,想要找個時間聚一聚呢,但是兩個人的身份都比較敏感,再加上時間上的安排,始終沒有湊上。
省委省政府的距離并不遠,走路也就是幾分鐘,不過陸為民還是選擇了坐車。
倒不是懼怕什么,但正月初三,讓大家看到省委副書記步行進入省政府,給人感覺始終不那么正常一樣。
祁門紅茶的香氣在水霧中慢慢浮散,陸為民抿了一口,“省長現在喜歡這個味道了?”
“冬日里喝一杯紅茶,暖身暖心,覺得陽氣都要旺盛一些,年齡大了,不必年輕時候了,而且始終對昌江冬季這種陰冷潮濕的天氣不太適應。”杜崇山靠在沙發里笑了笑,“我是土生土長北方人,對南方這邊的氣候還是有些不適應。”
陸為民心中微微一動,他不知道杜崇山這話里是不是隱含著其他意思,但是以前他接觸杜崇山,杜崇山卻從未提起過對昌江氣候的不適應。
“省長,昌江的核心就是蠡澤湖,這是昌江的心肺肝腎,一湖水滋養一方,所以昌江的氣候就是夏季悶熱潮濕,冬日陰冷濕潤,你來昌江這么多年也應該適應了才對。”陸為民不動聲色的笑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一大把年齡了,未必能這么容易適應。”杜崇山搖搖頭,“你回來這么久了,省里十三個地市你也跑得差不多了,感覺怎么樣,有什么想法?”
“省長,跑是跑了一圈,那也是走馬觀花,淺嘗輒止,您知道我分管的這一攤子,國釗書記還硬給我搭上了這個脫貧工作,我是丟也丟不掉啊。”陸為民攤攤手。
“脫貧工作交給你,是我給國釗書記的建議。”杜崇山微笑著道:“光是分管黨務,你是不是太輕松了一些,這么年輕,年富力強,經濟工作你也很熟悉擅長,多干點兒工作也壓不跨你。”
陸為民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道:“省長,您這是深怕我清閑一會兒啊。”
“清閑?等退休的時候,有你清閑休息的時候。”杜崇山沒好氣的道:“現在,你的擔子只能越來越重,說吧,感覺怎么樣,這兩年省里的經濟發展不盡人意,中央對我們昌江也有一些看法,國釗書記和我壓力都很大,正好遇上國內經濟下行,這可是屋漏又逢連夜雨,你在齊魯去走了一圈,又到中央去開了一圈眼界,得給我們昌江的經濟支個招啊。”
陸為民苦笑著搖頭:“省長,我能支什么招?這是全球大氣候,估摸著沒有個七八年別想緩過氣來,國內很多產業產能嚴重過剩,前年的幾萬億刺激更加大了這種危機,現在要想扭轉過來,神仙都沒有這本事。”
“哦?為民,你真這么看,要七八年那么久?”杜崇山吃了一驚,看著陸為民正色道。
“差不離,或許像歐美國家遭遇的這一輪危機沒有這么嚴重,但是對于我國來說,我們內需不足,新的需求沒有培育起來,或者說還不能扛起主流擔子,而過剩產能和落后產能卻又因為我國市場經濟并未真正確立起來,還受到很多計劃經濟影響,無法通過市場競爭法則來消化淘汰掉,所以就成了這種十分難受的煎熬階段,必須要大決心大魄力來解決這些問題,這不是地方上哪一級黨委政府就能解決的問題,就算是中央下大決心,也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一個相當長的痛苦過程,不亞于1998年那一次,甚至猶有過之,這是真正的啃硬骨頭,牙齒都得要崩掉幾顆才行。”
陸為民的語氣里相當肯定,聽的陸為民這么說,杜崇山表情也很復雜,似乎是有些怔忡,又有些遺憾和失落。
關鍵時刻了,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