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計(下)
鄭秀蘭睡得迷迷糊糊中,偶爾心中一絲不安驚擾的她愁肚沉睡,在那一絲不安中,她會睜開眼睛看一看四周。只覺所睡之床十分大,明黃的顏色晃眼,五爪螓龍的帳幔翻飛。
她低聲呢喃叫著,“婉珠,婉珠……”,。
但是沒有人應她,過了一會兒,她就累的又睡了過去。
太子處理完政事,招來大皇孫過來考校,而后問宮女,“太子妃在何處?”。
宮女恭敬的低身回道:“太子妃帶著小殿下午歇,吩咐了人不許打擾。”。
太子聞言,陳良梯有孕,近日看著頭臉身體都水腫了。日常綺靠在貴妃榻上不愿起身,他去了幾次,都懶洋洋的不能侍奉。而東宮余者,竟無一人能讓他有心招幸的。
這時,旁邊侍候筆墨的小太監心里想著昨日公主的吩咐,這時候見機笑著道:“既然太子妃還在午歇,不若去御花園逛一逛,如今山櫻開得正好,殿下累了一日也可散散心。”。
太子也沒有其他想法,遂答應,只額外吩咐:“從簡而行。”。
從簡而行,那更合了公主的心意,小太監更高興。
太子只帶了幾人到東宮御花園中,只見山坡底下一面有大片的迎春花,一叢叢一樹樹,黃嫩嫩喜人。山坡上則是謾天的山櫻,粉色的花瓣隨著一陣風飄落,洋洋灑灑。
太子心情頓好,笑著道:“去那邊看看。”。
他沿著小石子甫路走,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座敞軒門前,隨口便吩咐,“在里頭用膳,且在這里休息一回。”。
太監等忙去吩咐御膳房,更有人侍候太子入屋休息。
太子走入內室更衣,卻見屋內一陣暗香漂浮,頓時怔愣。他疑惑的擺手止住宮監的話”止住脫衣走入里間”只見明黃的帷幔垂掛,窗外的威風吹過,不時一陣輕卷慢動。
越是走進,那一股處子幽香便越發的濃烈,還帶著微甜的酒氣,太子伸手拉起簾幕,只見一個粉頰紅撲撲的秀美少女躺在那里,睡得正香。
她的額上還冒了一層汗,眉頭微微皺著仿佛責些不安,太子心中驀地一動。
這張臉”他還有幾分熟悉,但是以往卻從未仔細看過。如今這一瞧,卻猛然發現少女竟然十分的美麗。
太子伸手去摸少女的臉,最后卻突然折了方向,伸手去擦少女額上的汗水。
鄭秀蘭感受到有人在摸她的額頭,鼻息間更有不司一般的龍涎香蔓延,心中的不安越發濃烈,一下子竟然敵過了酒意,眼睛睜開了。
她看見一個男人俯身碰她,頓時嚇得大叫”“啊…………”。
太子伸回了手,臉上帶笑看著驚慌的少女。
鄭秀蘭認出了男人的身份”略一看,便發現這張床不是普通的床,頓時爬起來在床上跪下,“太子殿下恕罪。”。
太子微笑,“恕你無罪。”。
鄭秀蘭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口p首道:“妾受公主之邀,多飲了幾杯,不知如何會在這里休息,求太子殿下容妾整理儀容。”。
她身上穿的披風被放在紫檀木椅上”繡鞋就在太子腳邊,鬢發松散,釵環已歪…………可是這樣的鄭秀蘭,卻讓太子覺得無比可愛。
他突然想起兩月前太子妃曾經建言為他再選一位良梯,陳良姊得知,三個月的身孕突然不穩,他因此駁回了太子妃的提議。
想到這里”太子意味深長的笑了,道:“來人,侍候鄭姑娘梳妝。”。
說罷,他轉身出去。而一旁上來四個宮女”前來侍候手足無措的鄭秀蘭。
其中一個宮女屈膝道:“鄭姑娘,責湯已備”請這邊來。”。
鄭秀蘭此時已然失去了冷靜,她想要找到自己的侍女,想要回到思柔公子處,跟她告辭回家。但是太子吩咐了,而她的衣裳褶皺,滿身酒意,不可能這樣離開宮廷。
遂帶著惶惶不安的心跟著宮女而去。
公主殿中,思柔正躺在榻上,抱著一只渾身雪白的貓撫摸。宮女掀開珠簾進來,跪下低聲稟告,“…,……鄭姑娘被留了下來,陪太子殿下用膳,李公公說,殿下甚喜之。”。
聞言,思柔的臉上,慢慢的緩緩的,綻放出了極為燦爛的微笑。
“很好。”。
申時,景1侯李夫人從慈恩侯府回來換了衣服,喝了熱茶,問身邊的潘媽媽,“姑娘呢,叫她過來。…”
潘媽媽道:“姑娘入宮還沒有回來。”。
李夫人皺了皺眉頭,不過也沒有說什么,只嘆了口氣,道:“姑奶奶說的這事,你怎么看?”。
姑奶奶慈恩候夫人與自家夫人悄悄說的話,她也聽到了。潘媽媽面上出現為難之色,這種皇家大事,她一個個人,再得臉也不敢隨意說。
李夫人夫人自言自語道:“天大的富貴…………可也不是憑白得的。”。
太子妃產下小皇子后身上一直淅淅瀝瀝不干凈,開始時御醫只說是漏,并不嚴重。誰知道這不嚴重的漏,逐漸變成了崩,再偷偷找了一位民間名醫,確診后想要治療已然遲了。
太子妃若是去了,最后可能上位的便是陳良梯。她的家世背景,并不弱于太子妃,只不過太子妃有太后,才能始終壓她一頭。而陳良梯也生有一兒一女,如今有身懷六甲,若是再產下一位皇孫,那在東宮的地位,幾乎不可動搖,甚至威脅到如今的皇長孫。
慈恩候府希望再送一位毛姓女子入宮,但是如今毛姓嫡支中適齡的只有兩名庶女。便是入宮了,位分上也不會封為良姊,頂多便是孺子。等太子妃大行,也不可能爭得過尚書府嫡女出身的陳良梯,成為新的太子妃。
也因為如此,慈恩候內幾位夫人太太爭相想要送娘家的適齡女子入宮,而鄭夫人則是屬意自己的親侄女鄭秀蘭。
只是太子之前回絕了太子妃的意見,她們只能暗中做著準備,并沒有透露出來給相關的人知道。但是李夫人上門問了,那慈恩侯夫人自然便告訴了弟妹這件事情。
李夫人夫人想到便有些不滿,這么大的事,姑奶奶肯定跟自己的丈夫商量過,只瞞著她罷了。
“若是果然做了太子妃,未來便是一國之母………。”李夫人夫人滿面猶豫,嘆了口氣道:“只東宮如今幾位皇孫,都健健康康的。”。
也是室內無人,只有潘媽媽在,但是潘媽媽還是聽的一驚,抬頭看四周。
“夫人,這話可不能說,萬一隔墻有耳,可不好。
李夫人心中下不了決心,只覺若是太子如今正值二十年華,東宮還沒有如此多的妻妾與皇孫便好。女兒入主東宮,享受無限榮耀之余,無需擔憂其他。
春風帶著陽光的熱度,吹到人身上是恰好的溫暖,但是芷媒卻寒的打了一個顫。她的臉色蒼白,穿了一身雨過天青對襤襖子,下面是青綾竹枝裙,一根素雅的花釵綰發,襯著明眸雪膚更為清澈光潔。
她坐在馬車上,趕往安國寺找法明禪師。
這顆藥吃了也半個月了,除卻開頭三天極度的冷,而后一直保持可以承受范圍內的冰寒。但是這種冰寒,若是一年四季如此,便太可怖了。
法明禪師已經閉關,芷媒早幾天便讓人求寺內小沙彌幫忙傳遞口信,來法明大師出來一見,直到昨日才有準信。
法明禪師在后山邊的亭子中見芷媒,他一看芷媒穿裹的厚實,便笑道:“葉姑娘,你一切都正常,只用再忍耐半月,吃了另外一顆藥,陰陽冷熱中和,便會無礙。”。
芷媒卻笑不出來,要吃了另一個顆藥才會無礙,但另一顆已經被別人吃了。
“大師,若是只吃這顆藥,會是怎么樣的后果?”。
法明禪師聞言想了想,道:“此藥自然還是有功效,不過因為過寒,藥效凝結在你體內無法快速全部發揮,只能慢慢改善你的休質。但與此司時,姑娘卻要一直受冰寒所苦,直到藥效全部吸收。…”
聽他這樣說,芷媒心中微微松了口氣。隨即又煩惱不已,這樣冰冷,她半月都覺得難捱,難道竟然會伴隨大半生。還有世子…………他是熱極,久了只怕也難受的很。
法明禪師忽有所覺,揚眉看著芷媒,道:“姑娘為何如此問,難道是不打算用另外一顆藥?”。
芷媒搖頭,聽法明禪師這么說,便知道世子還沒有聽她的話過來看過。
帶著苦笑,芷媒對法明說道:“大師,在我用了這顆藥后沒幾日,有一個人身受重傷,我將那顆藥給他服了。”。
法明一怔,良久搖頭笑了,道:“姑娘心善,竟然舍得拿自己的救命之藥去救人。…”
芷媒雙手交握,聽著林中鳥兒鳴叫,低低道:“此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便是讓我將整顆藥送與他,我也愿意。”。
法明嘆息,“既然如此,只可尋方以外力助你化解丹藥,但是姑娘可能要吃一番苦頭了。”。
他沒有明說,但是芷媒已經知道他的意思。
她每月來的那幾日,就是前幾天,讓她吃盡了苦頭,幾乎是在床上打滾到床下,從來沒有那樣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