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三太太拿過這個日子,仿佛拿著重于十金的東西,有些心神不寧的回到松香院。
蘇月昭看到她,就眼睛發亮,“嬸嬸,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蘇三太太苦笑,“月昭,蘇府被一把火燒得干凈,我們回去……住哪?”
蘇開昭一愣。
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也不想去想,只覺得回到了熟悉的上京,就回到了她的地盤。不用怕葉芷,也不用被迫嫁給那個戴侍衛。
“我們去莊子上住去,那里的房舍難道也被燒了?”她咬著牙,倔強的道。
蘇三太太搖頭,遺憾的道:“你說的孩子話,北周軍過來,莊子上的人不是被殺了就是逃了,這京畿一片的莊田都荒蕪了,怎么住人?”說不定,她們過去了還要收斂尸骨,重新修墻修門······只是修好了,沒有男人守著,她們兩個女子在鄉野也太危險。
蘇月昭搖頭,“不管,不管,我們馬上走,我不要留在王府。”
蘇三太太手里握著那張泥金帖子,只覺燙手不已,“月昭,王爺說過了,留我們住到你爺爺、大伯、爹爹、叔叔等人回來,他們回來了,我們家才能商量出個章程,不然就我們二人,自保都不足,出去拋頭露面只會丟人現眼。”
蘇三太太這般勸,蘇月昭有些懷疑了,她睜大眼睛,不信任的看著蘇三太太,“嬸嬸,你剛才去找葉芷,到底有沒有說我們要走的事?”
蘇三太太為難的捏著帖子,良久,遞給蘇月昭“你自己看看吧。”
蘇三太太這態度,讓蘇月昭心中一陣慌跳,忙打開看,不過一眼,帖子就被她拋了出去。仿佛被灼傷一般,她怒容大叫,“不,她憑什么,憑什么要我嫁我不嫁。”
她的聲音太過尖利,蘇三太太臉都皺了起來,“已經換了庚帖,王爺當保山,你不嫁也得嫁了。
蘇月昭猛的瞪向蘇三太太“我跟你說過的,葉芷她陷害我,我沒有與戴純孝幽會,我明明就在王爺的房里······”
蘇三太太急的一把捂住蘇月昭的嘴巴,“你這個丫頭胡說什么,快住嘴…···”她又氣又恨,與男人幽會,在王爺房里,這兩件哪件光彩了?都不光彩,怎么她就還敢大聲嚷嚷出來。“王府管事已經為戴純孝購置房舍,又請了相熟的尚在京中的太太來幫忙你就安分點吧。”
蘇月昭嗚嗚沒法出聲,眼淚啪嗒啪嗒下掉熱熱的溫度,滴到蘇上太太的手緣,她無力般的,收回了手。
“如今人家還客氣讓我來拘束你我是你親嬸嬸,望著你好。可你若是再鬧我也沒法子了,跟葉夫人直說我管不了你到時候還是要嫁,只是更難看。”
蘇月昭絕望的跌坐在椅子上,捂著臉放聲大哭。
十六日,蘇月昭出嫁,芷松了口氣。
蘄國公帶回太上皇,正和帝親自出城迎接。
當時滿福跟著趙永牧也在場,被芷叫過來打探,他口齒伶俐,一會兒笑一會兒嘆氣,把場面描繪的清清楚楚。“······太上皇病的站都站不起來了,躺在馬車中,說話哆哆嗦嗦,不清不楚。皇上都哭了,讓出龍輦,親自背太上皇上輦車,跟著蘄國公回來的還有上千位宗親故老,看著都好凄涼……”
芷忙問他,“太子···…不,恭王也回來了嗎?”
正和帝繼位之后,封原太子為恭王。
滿福想了想,“人這么多,倒沒有注意到。”
大家都光顧著看太上皇和立了大功的蘄國公。
等滿福走后,芷到近便的花圃中散了一會兒步,摘了一捧鮮花。
回來的小徑上,卻見兩個裝束整齊體面的仆婦急匆匆的跑過來,道:“夫人,太夫人人入京了。”
芷吃了一大驚,手里嬌艷的鮮花散落一地。
已經安安穩穩喝茶的衛太夫人坐在弄翠堂收拾出來的小花廳中,含笑撥弄著茶蓋。
衛華妍卻很不安,看著室內下人退出去,僅留心腹幾人,便拉著衛太夫人的袖子,“姑母,我這樣跟過來,是不是不大妥當。”
衛太夫人粉面含威,掃了衛華妍一眼,道:“是老王爺讓我過來的,有什么不妥當的?你的事,老王爺心里也有數。把膽子放大些,怕這怕那的,丟衛家姑娘的臉。”
衛華妍聞言,心里略感穩當,行動上也自在了。
淑儀坐了一會兒,有些坐不住,皺眉咕噥,“怎么還不過來,我們入門也有一個時辰了。”她轉向衛太夫人,“娘,我先去蕓芝院看看,免■她們粗笨,房間擺放布置不如意還得再換。”
衛太夫人點點頭答應,“去吧。”
淑儀去了從后院出去沒多久,衛華妍就聽外頭小丫鬟說道:“葉夫人來了。”
頓時,方才安慰下來的心,又有些緊張的蹦跳起來,忙將頭轉向衛太夫人,“姑母……”
衛太夫人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芷漫步而入。
她面上帶著微笑,叫道:“太夫人。”身子一動,要行禮。
衛太夫人的眼睛落到了她圓滾滾的肚子上,心里驀地一驚,瞪大眼不可思議的發不出聲來。
直到旁邊傳來抽氣的驚叫,她才反應過來。
她親自扶起芷,道,“快……快別行禮了,你這身子······”
芷歉意的笑笑,“七個月了,我們自回上京便寫了家書,不過太夫人這會兒到了,想必也沒有收到那封信。”她曉得有孕已經快四個月,但是前面三個多月都在北周,趙永牧幾乎都在外頭忙,她也故意裝作忘了這回事,所以興平府中人都還不曉得。
衛太夫人勉強的笑,“你們這倆孩子,怎么······怎么也不來信說一聲,要知道,我也好從興平府帶幾個女醫、穩婆來。”
芷感激的謝了聲,道:“已經尋好妥當的穩婆,也是附近幾地出名的。”她將頭轉向一邊,面露疑惑之色,“這位是?”
衛太夫人咳了咳,道:“這是老王妃娘家的內侄女,華妍,來見過葉夫人。”
她專兜一圈說老王妃娘家,而不說自己娘家,芷心中便有些“咯噔”,細細看向衛華妍。
衛華妍看到芷大著肚子,眼睛就快忍不住掉淚,她低下頭去掩飾,裊裊曲身一禮,“葉夫人。”
芷看的清楚,心里了悟,面上的笑容淡了幾分,“不敢,衛姑娘別多禮。”便自然的仗著有孕,也不答禮。
衛華妍委屈的站在一邊,淚水時隱若現的看衛太夫人。
衛太夫人給她使了眼色,這邊叫芷上塌坐。
芷笑著問衛太夫人,“……太夫人來得突然,不然若是能早些打發人來說一聲,我也好叫人打掃好屋子,如今卻要委屈太夫人了。”又故意問,“老王爺身體可安泰?”
衛太夫人知曉妯想知道自己來的原因,暗暗冷笑一聲,臉上還是慈和之色,“入春一來,老王爺身體好了許多,只要不吹風,便能如常活動,不過遠處是不能去了,尤其上京這種風大之地。他琢磨著,倒是想在五嶺縣修座別院,時常能泡泡熱湯,養身健體。”說著嘴角勾起淺淺的笑,“這次來呢,也是老王爺三不五時催促,怕你們二人年輕,有事情應付不過來,叫我過來幫幫忙,多少打理點內宅之事。”
兩人略聊了一陣,外頭就有丫鬟來報,“夫人,蘇三太太來尋。”
芷見狀,歉意的與衛太夫人告辭,“您瞧,有客人在家里,我想去見一見。”
衛太夫人拉著她的手,關心道:“你這身體,萬不可太操勞了。”
芷悄悄拉回了手,笑著別去。
她走后,衛華妍眼睛頓時紅了,眼淚汪汪的看著衛太夫人,“姑母……”
衛太夫人微怒,“你這個不爭氣的,哭什么?”
衛華妍哽咽,“葉夫人都……都有孕了,我還來做什么,我還是回興平府去吧。”
衛太夫人瞪眼,“胡說,她便是有孕又如何,與你在不在王府有什么相干。”
衛華妍抽抽搭搭,有些說不出話來。
衛太夫人拉她坐在身邊,拿帕子給她擦臉,道:“我曉得你的心事,傻孩子,難道你以為葉夫人做了側妃,君珩入她房里就只談天說笑的?有孩子,那是正常的,她沒有,也有別人有,你可不能有那種天真的想頭。重要的還是將來,抓住君珩的心,承襲王位······”
好容易勸住衛華妍,衛太夫人笑著目送她離去,靠著窗欞邊看著廊下鳴囀的雀鳥,想著這一行的目的。
新帝選后,女兒淑儀正好年紀適當,從老王爺那里聽到這個消息后,她就一直激動不已。
她就只有淑儀一個女兒,從小多少人家明示暗示想要求娶,她總也看不上眼。哪一家能比上安南王府,除了天家。
可原太子早早娶了太子妃,其他皇子,年紀適當的兩個也已經訂了親。
可如今就有這樣一個機會,叫她能送淑儀上至尊之位。
一國之母,儀范天下。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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