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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國王族暫時晾著便可——”
宗守只一閃念,便知是這風太極,是為何事來尋。
目光掃過此人身后,只見趙嫣然也在,眉眼間卻也含著凝重之色。
當下似笑非笑:“風兄特意來尋我,怕不是只為此事?”
不知他已出關,仍舊來打擾,顯是事情不小。
“話是這么說,然則這七國王位,還是早點確定為佳。穩定好局面,免得人心惶惶。以我所知,最近那七國之內,已有不少人,已被是心存二意。只是懾于九靜居士,也命喪我等之手。一時看不清楚我等虛實,有些顧忌而已——”
說到此處,風太極又凝聲道:“再則若不確定下來,這七國稅賦,往年的供奉,也沒人交納。”
宗守再看趙嫣然,只見這位,也是一般的神情。柳眉輕蹙,滿眼的不悅。
此次三教的主事之人,就以這一位,表現最是不如人意。
可能是從未掌事,在船上還好。可一當抵達這元蓮界,就顯得有些手足失措,使蒼生道弟子怨聲四起,可謂是顏面丟盡。
臉色不怎么好看,也可理解。
這個瘋女人,這次總算是可以明白,他宗守統轄一國的苦處了吧?
如此也好,免得一天到晚,在他耳旁冷嘲熱諷。
風太極的前一句,道理倒是不錯,然而重點,卻是在最后。
二人都為下面的亂象,有些不滿了。局面混亂,不但影響到他們在元蓮界立足,也會減少收獲。
“此事我已知曉,稍后就有處置!”
宗守微微頷首,這些事情,也確實到了該解決的時候。
從何處著手,他也多少有了些頭緒。
“如此最好,吾等就看君上展布方便便是。”
那風太極這句說完,卻有話音一轉,微微遲疑道:“我聽說那九靜居士,安排諸國王位,從來不拔有才,只選肯聽話之人。此法我細思之,頗有些道理。又或者干脆從君上麾下將士中挑選也可。此是我一隅之見,請君上三思——”
宗守這次卻笑而不言,不置可否。一般而言,此法才最為保險。
不過此事,他自有安排。
接見七國國主的所在,宗守就選在了這元靜宮的正殿。
毫無疑問,這里是元靜宮內,最宏偉的所在。
南北四百丈,都由紅檀沉香木制成。飄香千里,富麗堂皇。
比之宗守的崇政殿,不知要強多少。
一個人坐在殿上往下望,只覺是萬人大軍,都可輕松容納。
而此時那七國國主,連同皇族,都是身軀微微顫栗著,拜服在他的王座之下。
其實也非止是皇族,這一次同時參見的。還有七國大臣將領,稍稍有點權勢的,都到了此間。
熙熙攘攘,也足有上千人之巨。神情或是敬畏,或是好奇,或是譏諷,或是淡然,卻莫不俯身而拜,恭敬無比。
宗守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望見那最前方幾十人,頓時蹙眉。
他宗守一世英雄,哪怕在臨海書院,受人欺辱時,也不曾向人服輸彎腰過。哪怕是死,這腰板也要挺得比之。
故此最看不得的,就是這等爛泥般的人物。
只是想想之前,九靜所為。只選聽話,那些真正才俊之士,只是使用而已,卻絕不使其身居要職,也就了然。
在看殿內諸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又或是早有所料的神情。
有些面色漠然疏離,有些神態諂媚,有些則是目光冰冷,極力掩飾著眼里的恨意。
宗守一笑,收起了視線。
“大宣國主何在?”
話音落下,許久之后,一位中年男子才面色蒼白的起身,至宗守身前拜服。
“待罪小王都逸,見過仙君陛下!”
宗守卻看也未看一眼。
“你乃九靜所封,據說這二十年以來。從其之命,欺壓子民,搜刮無度,以至國內饑民無數,易子相食?”
那都逸苦笑,所有一切,都是九靜交代下來,難道他敢不從?
若是抗命,只怕命就沒了。
卻還未及出言辯解,宗守就一拂袖道。
“今日仙朝更易,九靜已死,爾理當除國!與新王交接之后,可攜你quan家老小,離開元蓮世界。而當謹記,卸任期間,記得要助新主,穩定國勢。若是不然,寡人之言,未必就不會反口——”
這句話說出,那都逸卻是先驚后喜。居然不曾為九靜殉葬,能夠安然脫身,這結果已是令他喜出望外!
至于后面的交代,卻是應當,知曉這便是活命的代價。
此時便連其余幾位國主,目中的死灰之色也都紛紛退去,生出了幾分期冀之意。
宗守隨即又問:“大宣坤南省總督何道仁,乃是何人?”
這元蓮界西南七國,每一國相當于半州之地,管轄五省。
而坤南省總督,在此國中地域最小,也最是貧弱。
卻偏偏因在邊境之故,兵力強盛。
那位坤南省總督何道仁,卻是三旬左右的雄壯青年。
此刻聞言,分明是沒曾想到,宗守會喚及自己,不禁有些愕然。
隨即就神情一肅,站了出來。
“宣國小臣何道仁,見過仙君!”
宗守微微一笑,仔細打量著此人,目中閃過了一絲異色。
在他魂勢隱隱約約的威壓之下,也能做到不亢不卑,倒也是個人物。
難怪弱水手下的幾個暗衛,對此人頗是推崇。
“聽說你履任數載,曾經有過三次抗稅,可有此事?”
何道仁默然不答,此事確實是有,不過那三次卻是不得不然。
坤南省實在太窮,無力支撐。
其實就本心而言,實不愿如此,將自己置身險境。
總之他這是問心無愧便是,若這一位仙君,真欲以他人頭立威,那也無話可說。
“治政的本事,也還不少。至少這三年,坤南省餓死之人,是宣國八省中最少。”
說到此處,宗守的神情語氣,也驟然莊嚴了起來。
“爾心性人品,俱皆上佳。今日之后,可繼任宣國之主!試問一句,你可愿何道仁為孤這大乾仙朝效力?”
此言說出,不止是何道仁怔住。這殿內之人,都是吃了一驚。
那些暗自幸災樂禍之人,都差點咬了舌頭。
在所言眼中,這一位本事最無希望,繼任王位之人。
風太極與趙嫣然,也霍然起身,眉頭緊緊皺起。
對這位坤南省總督,他二人也曾聽說。
據說極有主見,一旦繼位,只怕未必就會對大乾與宗守,言聽計從。
那何道仁楞了片刻,最后眉頭也是一凝。最后是微微一嘆,俯身拜服:“小臣敢不效命?謝仙君隆恩。”
宗守一笑,知曉這何道仁,到底顧忌些什么。
只怕這一位,把名聲看的比權勢重要。也在為日后,如何滿足仙庭索求而憂慮。
暫時也不去理會,繼續處理其余六位國主。快刀斬亂麻般,迅速把人選敲定。
若說之前,風太極還以為這一位,只是特例而已。
到得后來,卻間每一位繼任的國君,卻無不都是其國之內有能之人。
雖沒有何道仁這般出色的人物,卻也各自不凡。
要么以治政之能著稱,在民間肅有仁名,要么是執掌一方軍權,戰績可稱彪炳。
使殿內近千人,都寂靜無聲。
末了宗守,卻還不罷休,悠然道:“我大乾仙朝,卻與九靜不同,不喜強迫他人。爾等七國,若愿受孤蔭庇,可向仙庭交兩成國稅。若是不愿,不交也可!自然日后有事時,孤這里也再不會回護!就當是從大乾藩屬除名——”
風太極聽著,雙手已經是咯嘣作響。
這宗守,真個好生大方!
即便是不用如九靜居士那般,抽五成國稅,卻也沒有降低到兩成的道理。
居然還要看這些人自愿?
這位血劍妖君,莫非是瘋了不成?
殿內也一片嗡然聲響,眾人皆是面面相覷。有不敢置信,有驚喜莫名。
那何道仁的眼中,更是一團精芒閃現。
宗守的言語,卻還在繼續:“再若爾等凡間之民,尋到了什么珍奇之物。可以帶至我這元靜宮,孤會遣人以等價之物交易。靈石靈器,乃是武學靈法都可。此事孤會告示天下——”
風太極初時氣結,此刻卻已冷靜了下來。這個宗守,到底在弄什么玄虛?
如此許諾,到底是意欲何為?
宗守則是似笑非笑,忽然是頗有深意的,看向殿內一人。
是一位四旬中年,面相俊朗,頜前儲著美須。
此時正極力把自己身形,藏在人群之中,看起來毫無異樣。
只是方才,那一剎那的心念波動,卻泄露了此人的根底。
“這便是弱水所言那人?確然有趣!”
宗守失笑,莫非這位真以為。能夠在他面前藏得住?他可不是九靜。
若說那何道人是仁杰,那么這一位,就是實實在在的梟雄。
“除此外還有一事!孤會在七國之內,挑選雄壯之士,入仙庭軍中。再若自覺有資質習武修道者,也可至元靜宮前。此番有三大教派,隨孤而來。蒼生道,劍宗,佛門。都俱有長生之法,無論武道靈法,都是登峰造極。元蓮界之人,界可拜入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