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官場風流

第十四章 法庭上的戰火(下)

很快,一行人回到法庭,各自重新落座。

審判長掃了一眼空空如也的證人席,低聲詢問了一下身邊的書記員,過了會,才開口說道:“控方證人身體抱恙,情緒紊亂,暫時不能出庭作證。現在請雙方繼續進行申述,如果沒有新的異議,雙方也可以做最后的結案陳詞。”

審判長一說完,李秋禾就站起來,對審判長及各方人士微鞠一躬:“尊敬的審判長及各位陪審員,鑒于證人柳女士因自身原因暫時不能出庭,那么接下來我會詢問我的當事人,也就是廖強先生幾個問題,相信等我問完之后,大家對這起案件的性質會有一個根本性的認識。”

聽到李秋禾要詢問廖強,陳揚本就不多的信心再次被消磨掉了泰半。而卞律師則跟旁邊的助手竊竊私語起來,顯然他們已經開始著手怎樣索要賠償了。

“好的,你問吧。”審判長批準了李秋禾的要求。

“謝謝。”李秋禾微笑點頭,緩緩走到被告席前,問道,“廖先生,請問證人柳女士剛才在作證時所提到的她與你之間的關系是否屬實?”

“屬實!”廖強相當的配合。

“這么說,你與她之間早就認識咯?”

“是的。”

“那么你們是否曾經發生過不正當的性+關系?”

“呃......有過!”廖強一臉無辜狀。

“事后還有金錢糾葛嗎?”

“沒有,這個沒有。”

“那么你在案發當日為何還要糾纏柳女士?”

“不,我只是碰巧遇見小柳,因為之前也算是朋友,就上去跟她聊了一會,我并沒有糾纏她,跟朋友打個招呼應該不犯法吧?而且歌舞廳里情況復雜,我見她一個單身女人在里面,怕她出事,才多聊了幾句。”廖強鎮定自若的解釋道。

“單身女人?難道你不知道柳女士她已經結婚了嗎?”

“不知道。”廖強搖頭,一臉茫然狀。

“哦,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因為你們兩人之前就認識,在進行不道德交往過程當中,你對柳女士產生了愛慕之心,才會在偶遇的情況下主動上去找她攀談,并且生出一種想要保護她的沖動?”

“可以這么理解。”

“我反對!”卞律師怒不可遏的站了起來,“辯方律師這完全是在歪曲事實,我要求法庭從庭審記錄中把這段問答刪掉。”

“審判長,這是案件產生的起因,如果去掉這一段,會對案件審理結果造成重大影響,如果控方認為被告單方面的供詞有失公允,那么我不介意再次請出證人柳女士出庭作供,當面對質。”李秋禾從容應對卞律師的指責,并且交給了對方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呵呵,真是幼稚。”卞律師冷笑兩聲,盯著李秋禾道,“李律師,我相信只要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相信你剛才那段提問,一個嫖+客對妓+女產生愛慕之心,哈哈,真虧你想得出來?這種鬼話恐怕就你一個人相信吧!”

“我當然相信。”李秋禾就是一笑,跟著反唇相譏道,“妓+女真的就沒有人愛了嗎?那么,柳女士跟王先生之間的關系你又如何解釋?你能否認他們之間沒有愛情嗎?”

卞律師瞠目結舌,沒想到自己一個沒注意就讓對方抓到了話柄。

李秋禾嘴角一勾,擲地有聲的說道:“卞律師,我不得不提醒你,做為一名專業律師,你剛才所說的話很不嚴謹,有嚴重歧視婦女的傾向。沒錯,在我國,妓+女的確是不合法的職業,但是,這并不代表她們沒有人權,正好相反,她們是弱勢群體,更加需要我們全社會人的關愛和引導,我們要做的不是歧視這些無助女子,而是幫助她們建立信心,重新走向社會。”

“我......”卞律師一時語結,心里郁悶不已。

而李秋禾這番話,更是激起了現場女同志的共鳴,不少人甚至還鼓起了掌,甚至連審判長也微微點點頭。忘了說了,審判長也是個中年婦女。

這場交鋒,卞律師完敗。

莊嚴肅靜的法庭,此刻仿佛成為了李秋禾一個人的舞臺。

等卞律師頹然坐下后,她繼續問道:“廖先生,請你把你用酒瓶砸傷原告王先生之前的那一段經過詳細復述一遍,好嗎?”

“好的。”廖強點點頭,“案發當晚,我跟幾個朋友到大富豪歌舞廳消費,正巧碰上了以前的老朋友柳小姐,就上去攀談了幾句,本想邀請她跟我吃個便飯的,但她拒絕了。被拒絕后我就想離開了,可是我見她只是一個人,問她在等誰又不肯說,大家都知道,歌舞廳里治安不太好,我怕她出什么事,就勸她盡快回家,可就在這時,莫名其妙的沖過來一個高大男子,就是王先生,他怒氣沖沖的要把柳小姐拉走,我看他面像似乎不像什么好人,怕柳小姐出事,就攔住了他倆,并且發生了激烈爭吵。爭吵中,大家都罵得很難聽。吵到最后,我才知道王先生是柳小姐的丈夫,事情弄清楚后,我本想立刻離開的,可沒想到這時候,王先生突然間很用力的推了我一把,我撞到卡座后沿才站住腳,緊跟著,他又沖了上來,當時場面很亂,我看到周圍全是人,心里很慌亂,一時情急......”

廖強如背書一樣,把經過說了出來,差點沒收住。

“好了,到這就可以了。”李秋禾點到即止,及時打斷了廖強的話,又問,“照你這么說,是王先生先動的手,對嗎?”

“是的。”廖強點頭。

“好的,我的問題問完了。”李秋禾說著走回了辯護席。

等李秋禾跟廖強那一問一答的戲碼一演完,陳揚臉色更沉了下來,而臺上的審判長及各陪審員們則紛紛交流起來。

接下來,她再次要求請上幾個目擊證人出庭。

審判長點頭同意了她的要求。

不一會,在辯方的要求下,案發當日的目擊者劉胖子被帶上證人席。

“劉先生,您在之前的庭審中作證說,在案發當晚,您曾經親眼看到我的當事人用人頭馬酒瓶砸傷了原告王先生的腦袋,對嗎?”

“是的。”劉胖子表面上波瀾不驚,其實背心都濕透了。這兩幫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誰也得罪不起啊。倒霉的是自己這種夾心餅,真他媽是無妄之災。

“那么,我的當事人究竟是怎么跟原告發生口角,進而引發爭執,導致相互推搡的,這整個過程您知道嗎?”

“我......”劉胖子有些措手不及,想了想,他決定如實回答,“當時歌廳里很吵,又很黑,我,我就沒看清楚。”

“好的,謝謝您的配合。”李秋禾點頭示意一下,劉胖子如蒙大赦般的趕緊下去了。

接下來,李秋禾很快就又連續盤問了七八個目擊證人,得到的答案也都跟劉胖子的差不多。

最后一個才輪到了陳揚。

等陳揚在證人席上坐定之后,李秋禾才對陳揚微笑示意了一下:“這位先生,您好,能告訴法庭您的名字嗎?”

嗬,還真能裝啊?陳揚心里冷笑,抬眼看了看李秋禾,面無表情的回答道:“李律師,我沒什么時間,你直接問重點吧。”

其實李秋禾還真不是在裝,這只是庭審慣例,一種禮貌禮節而已。好在她早修煉成精了,直接無視掉了陳揚的譏誚,保持笑容的問道:“好吧,陳先生,接下來我會問您幾個簡單的問題,希望您能如實回答。”

“你問吧。”陳揚依舊是面無表情,只是眼睛卻緊緊的盯著李秋禾,似乎想看出這個女人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

漂亮的外貌,高人一等的智商,超強的觀察力,極度敏捷的思維和反應能力,當然還有昧著良心的骯臟靈魂!

這是他最后得出的結論。

“陳先生,請問您跟原告是什么關系?”

“朋友。”

“朋友分好幾種......”

“好朋友!”

陳揚很不客氣的打斷了李秋禾,他知道李秋禾這么問是下個套子,之后如果自己在*做假口供,她大可以請求法庭無視自己的證詞。看來,即便是勝券在握了,她仍然很小心謹慎,頭腦異常冷靜。陳揚也不得不承認,從專業角度看,她的確是個出色的律師。

李秋禾眼里閃過一絲不滿,這可是她今天頭一回被人很不禮貌的打斷,即便是放在她整個職業生涯中,這也是絕無僅有的一次不爽體驗。

她輕輕捏了捏筆桿,繼續問道:“陳先生,請問您做為這起案件的目擊證人,您知道......”

“是的,我知道。”

果然,凡事一旦破了處,后面的就不怎么值錢了。

被再次打斷的李秋禾眼里微微漾起慍意,不過臉上依舊保持微笑,“陳先生,我很理解您想幫助朋友的迫切心情,我也很同情王先生的遭遇,但也請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工作”兩字被她咬得很重。

“更何況,我都還沒問完,您就知道我想問什么了嗎?難道您有特異功能不成?”李秋禾繼續搶白,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樣子。

“李小姐,我知道你是個專業律師,不過我還是要對你的人品表示懷疑。的確,盡力幫委托人打官司是你份內的事,天經地義。但是,凡事都有道德底線,相信你們律師也一樣,越過這個底線就是不道德了。”陳揚似乎忘記了自己做為證人的身份。

李秋禾面色變得有點尷尬,壓低聲音道:“陳先生,請您注意這是在什么場合,還有,請注意您的用詞。”語帶威脅之意。

陳揚當然知道這是什么場合,只不過,剛才在旁聽席觀看完整個庭審過程后,他就估摸著這場官司贏不了了,自己出不出庭已經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他本來都不打算再浪費時間了的,但為了惡心一下李秋禾,幫老王夫妻倆出口惡氣,他最終還是決定出庭走一遭。

“李秋禾律師,剛才你口口聲聲的說什么妓+女是弱勢群體,需要人們的關愛和幫助,可是,我倒想問問你,既然你嘴上說得這么好聽,可你之前在法*對柳小環所做的又是些什么?說一套又做一套,你可真夠虛偽的!”

陳揚的冷嘲熱諷讓李秋禾的臉色越來越黑,手里的鋼筆幾乎快被她掰斷了。

“李律師,你如果用正常手段走正常途徑贏得官司我并不介意,可是,你顛倒是非黑白,甚至還不擇手段的攻擊證人,你想過沒有,你剛才在*毫不客氣的揭開一個弱智女流的心靈瘡疤,會對她今后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傷害?做為一個律師,你所謂的維護正義,鋤強扶弱的職業操守在哪里?難道說在你眼里,只要能打贏官司,只要能順利收到你的律師費,就可以置這些統統不顧嗎?”

陳揚的連聲質問讓李秋禾如吞了只蒼蠅般難受,可她偏偏找不出詞來反駁。理屈詞窮?對她來說,這可絕對是破天荒的。

“李律師,我就納悶了,贏了官司你究竟能得多少律師費?哦,我再多問你一句,這種錢你拿著難道一點也不覺得燙手嗎?值得你用自己的良心去交換嗎?”

李秋禾現在總算明白了,這個男人純粹是上來搗亂的或者說是來惡心自己的。幸好,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她,心態還沒完全被攪亂,她很明智的沒有繼續跟陳揚糾纏下去,立刻轉身向法官申請道:“審判長,這個證人嚴重侮辱了我的人格以及我做為一名專業律師的職業操守,我請求法庭即刻把他驅逐出去,另外,我保留起訴他侵犯我名譽權的權利!”

莊嚴威武的法*,審判長可容不得陳揚大放闕詞,當即同意了李秋禾的請求。

很快,接到命令的法警很禮貌的對陳揚示意,你可以離開了。

陳揚沖李秋禾發泄了一通怒火后,此刻心情不再向前面那么郁悶了,很配合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面帶笑容的看向李秋禾道:“李律師,相信我,你一定會為你今天的所作所為付出應有的代價的。”

“陳先生,就你剛才這句話,我已經可以告你恐嚇罪,你必須立刻向我道歉,否則后果請你自負。”李秋禾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冷冷說道。

道歉?

陳揚嗤笑一聲,“呵呵,要告我的話,請便。”

話一撂下,他就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審判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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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揚的這一番發人深省的話并沒有什么實際效果,正如人們常說的,法律是公正的,是講究證據的。

所有過堂程序走完之后,雙方的代表律師進行了最后的結案陳詞。

經過之前的較量,原告方的代理律師卞律師已經放棄了針對被告進行刑事指控的第一項訴求,而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索要賠償金額上來。

頗讓人意外的是,被告方只是稍微做做姿態爭取了一下,在八十萬這個賠償金額上就松了口。然后雙方很輕松的達成了一致意見。

法院最終的判決如下:

1.被告廖強故意傷人罪名不成立,當庭釋放。

2.被告廖強雖然主觀上傷人的動機不充分,但客觀上還是對原告造成了實質傷害,致其身體受損嚴重,屬過失傷人,要負大部分責任。

3.經雙方協商一致同意,被告廖強支付原告王仲和醫療費、誤工費等相關費用共計八十萬元人民幣。

4.庭審費用由被告方全額承擔。

塵埃落定后,卞律師大大的松了口氣。站在他專業的律師角度上來說,能爭取到這個金額已經相當不錯了。同時,他還感到有些納悶,因為他知道李秋禾可不是這么好對付的,他其實已經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就是只能獲得二十萬左右的賠償。

當然,卞律師并不知道,這多出來的六十萬對方可不是白給的。

這六十萬是個臺階,向陳揚示好的臺階。

換句話說,如果不是因為陳揚的關系,以李秋禾的能力,恐怕卞律師頂多就只能爭取到醫療費和誤工費,能有兩萬塊就不錯了,那什么精神損失費想都別想。

只是,對方面子是給足了,但陳揚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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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揚和卞律師一行人剛出到法院門外,就接到了吳剛的電話。

“嗨,哥們,官司怎么樣?”

“輸了唄,還能怎樣。”陳揚淡淡的回了一句。

“輸了?怎么可能?”吳剛吃驚的提高了音量,“卞和平可是最擅長打這種訛錢官司的啊!”

“對方同意賠償八十萬,不過,人當庭釋放了。”陳揚苦笑回道。

“靠!早說嘛,我還說呢,怎么可能會輸啊!”吳剛顯然對這個結果挺滿意的,不枉他推薦一場,這個人情算是得了。

“你也覺得我打這場官司就為了那點錢嗎?”陳揚反問道。

“怎么?你還真想把廖強送局子里去?哎,我跟你說,那廖強可是丁建國的鐵子啊,沒事別鳥那幫人,不值當。再說老王不是一點事沒有嗎。”吳剛有點推心置腹的意思。

“是嗎?”陳揚不置可否的笑笑。

“要不,我想個轍幫你找回來?”吳剛似乎聽出了陳揚挺不爽的,就又換了口風。

“那倒不必了。”陳揚當即拒絕道,他還沒混到要讓吳剛幫自己出頭的份上。

“不用最好。”吳剛嘿嘿笑道,接著又酸溜溜說道,“哎,不過話說回來,你的面子可真夠大的啊,到法院里頭轉個圈就訛了人八十萬,換了是我,丁建國那傻叉怕是一毛錢都不肯拔喲!”

“行了,別說廢話了,掛了。”陳揚也有點奇怪,暗地里琢磨起了丁建國的用意。他目前在陳家還沒什么實際地位,接觸不到核心圈子,自然不會知道丁副省長其實是陳系的人。

“哎哎,先別掛。”吳剛急急的喊了起來,“我在喜來登擺了桌慶功宴,卞和平他們我都叫上了,你不來可不成。”

慶功?

陳揚可沒這心情,當即拒絕了。

掛斷電話時,法院門口停下了兩輛豪華轎車,一輛奧迪,一輛大奔。

他扭頭一看,原來是來接廖強等人的,丁建國居然也在,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

陳揚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李秋禾,卻發現李秋禾的目光也迅速地鎖定住了自己。

與之前一直保持很克制的禮貌不同,出了庭的李秋禾似乎不再忌諱這么多了,目光冰冷的狠狠剜了陳揚一眼,毫不掩飾自己對陳揚的鄙夷。

丁建國首先打破了尷尬的氣氛,他笑吟吟的走向陳揚,伸手致意道:“陳處長,你好。”

“你好。”陳揚也是一笑,禮貌的跟丁建國握了握手。

“既然碰上了,不如一塊去吃個飯,這件小事就算是揭過了,OK?”丁建國發出了邀請。

“吃飯就改天吧,今兒還真不太合適。”陳揚微笑拒絕了。

見陳揚沒把話說死,丁建國也不勉強,笑道:“好,那咱倆可先說好了,改天陳處長可別再拒人千里之外哦。”

陳揚眼角瞥了一眼廖強,那廖強立時就是一咯噔,心里暗罵不已,同時還很想不通,在他眼里無所不能的丁哥對這個小處長怎么這么客氣?八十萬不多不少,也夠自己肉痛很久了,尤其是這錢還花得這么不明不白,怪冤枉的,不就只是砸了一下腦門,那鄉巴佬值這么多錢嘛。

陳揚收回目光轉向丁建國,很爽快的應道:“好的,改天有時間再說吧!”

說完,轉身就走。

經過李秋禾身旁時,他的腳步微微頓了頓,轉過頭玩味道:“李律師,剛才在*聽你說要告我恐嚇,咱倆也算是鄰居,給個面子,律師函就塞我家信箱里吧,別往我單位寄了,好嗎?”

李秋禾臉刷的一黑,輕哼了一聲,把目光撇到了一旁。

陳揚微微一笑,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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