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蔣長很滿意當前的狀杰,在群眾的情緒世到最亢奮,他才出面制止了大家的謾罵,并且喝退了幾個要趁機上來毆打紀仙兒的女孩家屬。
“紀家丫頭,你現在還有什么話好說?”嚴村長走到紀仙兒跟前,冷冷的問道。
紀仙兒抬起頭看向嚴村長,滿臉是淚。眼睛都有些哭腫了。饒是她平日里伶牙俐齒,現在這種情況下也是沒轍,剛說了個。“我”字,就不知該說些啥為自己辯解了。
嚴村長冷哼一聲:“沒話說了是不?哼,算你還有點良心”。跟著就朝邊上一招手,立刻就有兩今年輕人走上前來,人手拿著一根碗口粗的木棍。
嚴村長朝他倆點點頭,然后轉身面向群眾,大聲道:“大家伙聽著,紀家丫頭這次壞了我們村的風氣,犯了淫戒,按村里的老規矩,先打五十棍,再以觀后效吧。”
五十棍?
紀仙兒眼睛一大,差點直接暈闕過去。她小時候可是親眼見到過,嚴老六家的三閨女因為跟一個到山里野營的解放軍私奔了,最后被捉回來才打了二十棍,就活活的被打瘸了一條腿,跟著沒多久就投井自殺了。
一想到當年那嚴三姑的慘狀,她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無比,拼命掙扎起來,嘴里也大喊起了救命。
可她畢竟是個女流之輩,又早已經被人綁住了手腳,沒鬧騰幾下就被扔到了一塊大木板上,手腳又多被麻繩纏了幾道,半點也動彈不得了。
村民們雖然剛才罵得挺歡,可這會聽到要打紀仙兒五十大棍。都是大驚失色。這要真打下去,紀家丫頭哪還有活頭啊?一些受過紀仙兒恩惠的村民紛紛上前說情,看是不是能少打幾棍,給個教就行了。還有一些跟紀家關系不錯的村民更是直言不諱的說這可是犯法的啊,希望村長大人能手下留情。
聽到這咋咋呼呼的說情聲,嚴村長火了,臉一黑,喝退眾人:“你們懂什么,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是我們老嚴家祖宗定下的規矩,誰敢不聽?快退回去,別在這瞎鬧騰!”跟著朝那兩扛棍子的小青年大手一揮,“摁住她,行刑!”
“是,二叔!”
兩個小青聳齊聲應道,揮舞木棍就要朝紀仙兒身上打下去。
啊
棍子還未落下,紀仙兒已經控制不住的失聲大叫了起來,
砰!砰!砰!
就在這時,連續三聲槍響猝然間暴起,讓沸騰的祠堂迅變得安靜了下來。
兩個打手都是一驚,棍子剛舉到一半就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砸了,姿勢滑稽的愣住在了當場。
“誰?”
嚴村長一怔,抬眼著向了大廳外面。
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村民一片混亂,卻不得不紛紛往兩旁退去,從中間讓開一條路出來。
不一會,一個長相斯文的年輕男人一路急奔了進來,身后則跟著七八個身著警服的公安。
被綁在木板上的紀仙兒耳朵里嗡嗡作響,艱難的回過頭看了一眼。
只看了那領頭的斯文男人一眼,她腦袋轟的一響,眼淚刷的一下,就再次狂涌了出來,嘴里胡亂喊道:“老公,快來救我啊!”
很明顯,紀仙兒沒有亂認老公的習慣,這個如神兵天降的男人自然便是陳揚了。
陳揚腳剛一踏進這個大廳,第一眼就找到了被繩索牢牢綁住的紀仙兒。臉色立玄陰沉了下來。頓住腳,回頭對剛跟上來的譚所長冷聲說道:“譚所長,你仔細給我聽著,立刻派兩個同志把外院的大門封住,今晚上在這的人一個,也不許出去!”
話一撂下,不等譚所長有任何反應,他就邁開大步走到了那塊木板前,彎下腰幫紀仙兒松起綁來。
譚所長是個機靈人,這種村民私設公堂的案子他們也不是沒處理過,瞧眼下這架勢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心里不由涌起一絲喜意,心說立功表現的機會來了,趕緊回過頭對后面的同志布置起來。
“小譚,你怎么來了也不打聲招呼?。
嚴村長滿臉堆笑的上前跟譚所長打起了招呼,他兒子嚴武在大王鄉派出所當副所長,是譚所長的手下。以前也在一塊喝過幾次酒,因此認識。
譚所長嚇了一跳,都什么時候了,你這老小子還敢亂認親戚。趕緊沉下臉子撇清關系:“小什么譚,叫我譚警官。還有,立刻把參與非法刑拘的村民統統都給我集合起來
嚴村長一愣,再看向那正幫紀仙兒解開繩索的年輕人,心里一咯婆,隱約感覺到不妙起來。
紀仙兒被綁得很結實,陳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兩個同志的幫忙下把紀仙兒身上那七八條繩索都解了開來。
剛一脫了束縛,紀仙兒就又哇的一聲,哭著投進了陳揚的懷里,雙手緊緊的摟著陳揚的腰際,臉深埋進陳揚胸膛,渾身上下也不停的顫抖著,顯是后怕不已。
雖然陳揚不住的在安慰她,但也亢膩某甚微。只一小會。他的襯衫前襟就被紀仙兒的淚刪工皿了一大片。
等紀仙兒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之后,陳揚才朝她微微點頭道:“好了,沒事了,先放開我吧。”這里人太多了,老讓紀仙兒這么摟著也不是個事兒。
紀仙兒也知道這樣不好看,雖然心里很不愿意松手,但還是聽話的松開了陳揚。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緊挨在了陳揚身旁,一只手拽著陳揚的褲邊,生怕自己若是離得遠了,陳揚就會消失不見,噩夢就會再次降臨到她頭上似的。
陳揚無奈的苦笑一聲,卻也拿她沒辦法。只好原地轉過身,叫來了譚所長。
譚所長飛快奔至,同時還讓干警們把嚴村長及一干主要涉案人員都押了過來。
陳揚目光冷冽的一一掃向眾人,下面那些涉案人員不約而同的心里一寒。
“說吧,是誰允許你們私設公堂的?又是誰給你們的權利,讓你們怨意妄為的對一個弱質女流進行拷打審問的?在你們眼里面,究竟還有沒有國家的法律法規?你們以為這還是在舊社會嗎?”陳揚黑著臉連聲問道。
眾人都低頭不語,有好幾個悄悄瞥了一眼嚴村長,就被瞪了回來。嚴村長看來也不是不懂法,至少法不責眾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都不說話是嗎?好!”陳揚轉過頭看向譚所長,“譚所長,他們的這種行為已經觸犯了國家法律規定,待會兒你就把這些人全都帶回派出所關起來,一個個的查。直到把案子查個水落石出為止
“好的,陳處長譚所長忙不迭應道。
可底下那些涉案人員一聽說要被抓到號子里,立刻就不干了,哭喊吵鬧起來。
嚴村長心里雖然也同樣害怕。但這時候不得不站出來了,梗著脖子說道:“這位領導,紀家那丫頭現在還好端端的,你,你憑什么讓公安抓我們?有什么證據能證明我們違法亂紀了?大伙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嚴村長估計文革那會是個造反派,很會煽動群眾。他話一說完,一幫涉案人員都紛紛附和起來,好幾個人還耍賴躺地上了。
陳揚冷“哼了一聲:“證據?不,我不需要證據!需要證據的是你們”。說完看向譚所長,“都帶回去,誰要是敢暴力抗法,罪加一等!”
譚所長連連點頭,然后飛快的安排起來,耍賴那幾個當場直接拖走。
不過,陳揚似乎仍不解氣,廳里的事兒一處理完畢,他立刻拉起紀仙兒出到廳外。
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百十來個村民,現這些村民一個個的都低下頭哆嗦著,顯然前面自己撂下來的那句狠話把他們都給嚇怕了。
一時間,他剛才沖進來的那滿腔的怒火竟消退了不少,嘆了口氣后,才緩緩說道:“鄉親們,我常聽仙兒說起,她說她的家鄉雖然很偏僻也很貧窮,但她們山里頭的水很清,天也很藍,老鄉們也都很純樸很善良。可是,你們自己看看,剛剛你們都干了些什么?”
村民們說不出話來,一個個把頭垂得更低了。
陳揚接著說:“你們無動于衷,麻木不仁的看著一個無辜的女人被綁在木板上,等著被人用棍子打死。我不知道你們的心是什么做成的?我也不知道她有哪點對不起你們整個三墩溝村的?
你們知道嗎?三年前,江南省全省大旱,是她出錢到縣里請人到村里打了幾口深井,你們才用不著看天吃飯。去年,國家出臺政策,要每村每戶都能用上電,上面撥下來的扶持款不夠有缺口,還是她悄悄的找關系找人最后還自掏腰包把缺額給補上了。可你們呢,你們除了會到鄉里縣里要政策要救濟訴苦鬧事。你們還會干些什么?你們摸摸自己的良心,都讓狗給吃了嗎?”
陳揚的話讓村民們無地自容,不少人當場就哭了起來。紀仙兒更是驚愕不已,尤其是她跑關系要扶持款的事兒,當時她不知請縣供電局的那幫官老爺吃了多少次飯。最后還自己掏了五千塊錢才把事兒給辦下來的。這些事陳揚都是從哪打聽到的?
陳揚邊說著,把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紀仙兒拉了出來,面向著一眾村民,大聲說道:“你們大家都給我抬起頭來,你們給我抬起頭來看看清楚,就是這個差點被你們活活打死的女人,就是她這么一個普普通通連高中都沒有機會讀完的女人,這些年來用她辛辛苦苦賺回來的血汗錢,為你們這個貧窮落后的村子辦了一件又一件好事。
我告訴你們,就算她在外面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也輪不到你們來審判她。你們沒有這個資格!”
陳揚的話擲地有聲。
所有的村民都傻了,愣了,哭了
而紀仙兒也是滿眶的淚水盈盈欲滴,抬頭怔怔的看向身邊的男人,手卻下意識的把陳揚拽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