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稽查風云第三十五章亂了
紀仙兒恐怕做夢都想不到,當她乘車離開八寶山公墓時,一輛奧迪這時正好也急速開向公墓大門口,剛好跟她的車子擦肩而過。(每天24小時不睡覺更新!)而公墓門口發生的這個小插曲,絲毫沒有影響到追悼會的繼續進行。
會場里的工作人員按部就班的繼續進行悼念活動,接下來就該輪到大家向逝者敬獻花圈了。
很快,在工作人員的組織安排下,所有到會參加悼念活動的干部們排著整齊的長隊,在哀傷的治喪樂曲的伴奏下,依次從水晶棺旁邊走過,向逝者致以最沉痛的哀悼,同時也向家屬致以最誠摯的問候。
這其中,有代表一個團體的同志,比如干修班的班長葉偉,他就代表全體干修班學員向陳班主任獻上了一個大大的花圈,上面掛著一副白底黑字的對聯——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尸還。
當然了,絕大多數同志都是代表自己個人,這些同志則每人收捧著一束白色菊花,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水晶棺上或者旁邊。
因為人實在太多了,隊伍還沒走到一小半時,水晶棺旁已經變成了一片花的海洋,處處洋溢著一派哀傷的氣氛,而做為逝者的妻子,陳若男手捧著大幅相框一直站在水晶棺旁,向每一位給陳揚獻上鮮花的同志點頭回禮,答謝對方的高義。
不得不說,她那木然空洞的表情,形如枯槁的面容,聞者無不動容,不少女同志甚至還沒走近到水晶棺旁,就已經忍不住潸然淚下了。這時,團中央書記處的葉城書記領著他手下的幾個馬仔緩緩走到了水晶棺旁,每個人都懷著沉痛的心情,向陳揚獻上了一束白色的菊花,逝者為大,不管生前有什么恩恩怨怨,都隨風而去吧
“若男,節哀順變吧”
葉城把一捧白菊輕放在了水晶棺旁,長嘆了一聲后,主動向陳若男伸出了手。此刻,他一臉凝重的表情,眼圈紅紅的,好像剛哭過的樣子。任誰都瞧不出來,陳揚之所以碰上這倒霉事,跟他有莫大的關聯。
陳若男木然的抬起頭,瞥了一眼這只給雞拜年的黃鼠狼,沒有說話,臉上表情也沒有任何波動,只是輕輕點了下頭,卻沒有跟對方握手的意思。
葉城很體諒這個美麗寡婦的心情,對陳若男的不禮貌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把手收了回來,點點頭,很真誠的說道:“若男,逝者已矣,你要多保重身體啊”
陳若男微低著頭,雖然此刻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若不是因為現在這里正在進行的是給她丈夫的悼念活動,恐怕她當場拿刀捅死葉城的心都有。(每天24小時不睡覺更新!)
是啊,這偌大的悼念大廳里,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像她這么悲慟欲絕,哪怕是陳耀華和李端玉夫婦倆,也不一定有她對陳揚的感情那么深。
的確,她跟陳揚間的感情很復雜,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從小時候的玩伴,到一塊長大成人,一塊上學讀書,然后又一塊參加工作,算起來,她跟陳揚在一塊已經生活了足足24年。
24年,兩個輪回
陳揚不僅是她的丈夫,兩人間那種濃濃的親情更是早就超越了愛情的存在。一想到下半輩子就得活在對往昔的回憶中,她就覺得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感讓她恨不得立刻就死掉。當然,如果不是老爺子有先見之明,出事當晚就從九局調了個保鏢二十四小時監控著她,恐怕她早就已經選擇了輕生。
葉城很有風度的選擇了離開,心里卻是對陳揚更加的羨慕嫉妒恨了。不是嗎這吊人掛就掛了唄,還他的禍害不休
葉黨成員也緊跟老板的步伐,快步走遠了。
緊接著,隊伍繼續往前緩緩移動著,陸陸續續的又過去十好幾個人之后,一個身著黑色西裝,黑色長褲的女人慢慢踱步到了水晶棺旁。
她的步伐十分的緩慢,而且很沉重,仿佛腳下穿的不是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而是戴著一條鑄鐵打造的鐐銬。
每邁出一步,都顯得是那么的艱難。
而越是接近水晶棺,她就越是幾乎快邁不開步子了,仿佛這短短的幾米距離,有如天涯般遙遠。
但天涯再遠,也總是會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當她終于走到水晶棺前方時,陳若男如之前向對其他悼念者那樣,朝她輕輕點了下頭:“謝謝”
但讓陳若男奇怪的是,這個人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把花放下,說幾句安慰自己的話后自行悄悄離開,而是徑直往水晶棺走去。這讓她不得不把目光稍微抬起了些,緊接著,她的眼神閃過了一絲極其復雜的神色,再次把目光垂了下來。
是的,她并沒有阻止對方,因為她知道,如果自己阻止了這個女人,那么陳揚走也不會走得安心的。
很快,這個女人,眼中噙著熱淚,緩緩的把手里的那捧白色的雛菊放到旁邊,然后渾身顫抖著,伸出手一點一點的撥開已經被鮮花覆蓋著的棺面。
可等她把棺面的花都撥開后,突然間如同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似的,兩只手使勁的抓住棺材側面的透明浮卡,似乎想要打開這具碩大的水晶棺,同時,嘴里控制不住的放聲大哭起來:“人呢陳揚他人呢他人在哪里你們把他藏到哪兒去了。”
任誰也想象不到,這個用來憑吊逝者的神圣地方,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情,這無疑是對逝者極大的不尊重。
一時間,原本安靜肅穆的立刻就變得有些哄亂起來。
水晶棺旁,除了陳若男之外,其他人都離得甚遠。離得最近的也就只有陳揚的幾個堂弟堂妹了,他們本來是負責幫陳若男看著場子的,這時一看到有人搗亂,二話不說,立馬就沖了上來,從左右把這個搗亂的女人給抓住了,死命的要把她拖出來。
而一直在門口守衛著的安保人員也結結實實的嚇了一大跳,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快速從隊伍的縫隙中沖了過來。
沒錯,這個頃刻間把靈堂弄得一團糟的女人正是閔柔。
她前面一直望眼欲穿,千盼萬盼等的就是這一刻,可誰知道,等來的卻只不過是一面鮮紅的黨旗以及一套陳揚穿過的西裝罷了。
是的,她根本承受不了這種打擊。因此,才會當場失去控制的哭喊起來。
也不知道陳揚的這幾個弟妹是不是飯桶,這么多人,這么多雙手竟然都拿閔柔一點辦法也沒有,閔柔的雙手死死的抓著那處浮卡,不管他們怎么拉扯,都不肯放開半點。
水晶棺邊緣的棱角很鋒利,一點一點的把她的掌心給劃破了,可她卻渾然未覺,仿佛這會兒已經失去了痛覺似的,任憑殷紅的鮮血滴滴嗒嗒的滴落在地毯上,滴落在那些白色,黃色的菊花上
霎時間,陳軒等飯桶們全都傻眼了,而陳揚的堂妹陳若蘭更是被那些殷紅的鮮血嚇得驚聲尖叫起來:“快來人把這個瘋女人帶走別讓她毀掉我哥哥的棺材”
幸好她剛喊沒多久,兩個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已經全速趕到,三兩下就制服了閔柔。
當他們很強硬的把閔柔的雙手一點點掰開時,說實話,他們自己都被閔柔那雙被鮮血染紅的手嚇了一大跳。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怎么扛過來的,是什么樣的一種信念在支撐著她干這種傻事
“把那個女人帶走,再查一查她是誰”
陳耀華面沉如水的盯著不遠處的水晶棺,頭也不回的冷冷吩咐道。他不能允許任何人破壞他兒子的治喪典禮。不管這個女人跟陳揚是什么關系。
旁邊立時冒出一個中校,點頭應道:“是,參謀長。”
其實也用不著陳參謀長派人去查,很快,場子中央立刻沖進來了數個男同志,他們急急忙忙的向陳若男抱歉了一聲,然后試圖從武警戰士手里把閔柔救出來,武警戰士當然不會答應,而是板著臉把鬧事者給拖了出去。
閔柔沒有反抗,甚至連哭泣都止住了,她的目光一直盯著陳若男手里捧著的那個大幅相框,直到消失在了大廳的盡頭。
她多么希望這個時候自己也能像陳若男那樣捧著相框,守候在陳揚身旁,哪怕只有一秒鐘時間也好。可她卻知道,自己不會像別人那么幸福,自己也沒有這個資格
這個突發事件來得快,結束得也很快。
現場秩序很快便恢復了,算起來不過才不到一分鐘,若不是水晶棺上留下了許多血漬,幾乎讓人產生剛才根本就沒發生過什么騷亂的錯覺。
而整個過程中,陳若男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閔柔一眼。直到閔柔被帶走后,她才從荷包里摸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走近兩步,輕輕擦拭起了水晶棺上染上的那點點滴滴殷紅的血漬。
兩個工作人員本來還想干這活的,但看到這一幕,立刻識趣的退下了。
不遠處,已經退回到主席臺的葉城面容清冷的朝旁邊人知會了一聲:“小王,你去跟張參謀說一聲,讓他立刻把人交給我。”
“好的,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