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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煙盒子
燕京凱悅大酒店,寬敞明亮的私人vip咖啡室,此刻正值中午時分,陳揚正興致勃勃的在這個不對外人開放的豪華奢侈的咖啡室里享用中午的簡餐。.
而在他身旁坐著的卻是前面從鐘山別院一塊跟著他出來的方晴以及小俊母子倆,
方晴不知什么時候換了一身修身的淺藍色連身春裙,脖子上系著條愛馬仕的限量版格子圍巾,五官精致的俏麗臉蛋上似乎還若有若無的薄施了一層淡妝,整個人打扮得很有品位,既顯得年輕卻又渾身上下透出了一股子成熟少婦身上才具備的迷人風情。當然了,實際上她其實不打扮也絕對不會顯老,畢竟她可比陳揚這個三十多歲的半大老頭子要年輕得多了,不過說到底,今兒個難得的一家人出來吃飯,她看起來卻絕對不再是像平曰里在單位時候那樣的嚴謹打扮了,以至于前面進到酒店的那短短的一小段路上就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人驚艷的目光,連帶著對走在她身邊的陳揚這些男人們眼中也或多或少生出了鄙視無比的惱火感覺,不知道又有多少男人開始在肚子里痛罵這個世界太混賬了,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不過此刻方晴這個風情漂亮的少婦卻正扮演的是賢妻良母的角色,不時的見她溫柔無比的用刀叉小心翼翼的切著餐盤里的牛扒,每切下一小塊,總是先要遞到身旁寶貝兒子小俊的口中,嘴里邊還念念有詞的不停教誨著兒子一些用西餐的禮儀知識。
偶爾斜眼看到此幕,陳揚就不禁暗暗搖頭不已,心說自古慈母多敗兒,小晴這么寵著兒子可不是什么好兆頭,雖說兒子平曰里倒是跟在外公身邊的時間要多,但回頭還是應該找個機會好好說說她。
小俊平時也難得有機會跟父母親一家三口在一塊用餐,因此今天能跟父母在一塊吃中飯,還能光明正大的不到學校上課,小臉蛋上寫滿了興奮之情,甚至都忘記了外公平曰里的諄諄教誨,即便是用餐時嘴巴也不閑著,時不時的嘰嘰喳喳說著些充滿童趣的話語,倒是把幾個大人們逗得樂呵呵的。
乍一看來,這倒真是一副相當和諧幸福的一家三口用餐的畫面。當然了,如果把坐在這一家三口對面的方逸排除在外的話。
是的,方逸也在這兒用餐,倒不是他喜歡來這兒瞎摻和人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而是前面陳揚在老爺子書房里也不知道都聊些什么,反正足足聊了一個上午,臨離開時就差不多到飯點了,正巧陳揚很熱情的邀請他一塊出來用餐,他一方面是挺好奇父親究竟跟陳揚說了些什么,另外一方面畢竟陳揚是他的頂頭上司,他的工作需要陳揚的大力支持這點不說,最重要的是他如果想要在將來陳揚離開華海之后,競爭華海市一把手的寶座,那么勢必需要獲得陳揚足夠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保留的支持才行。
只不過,當他看到小妹伴在情郎兒子身旁時候的那一臉幸福的小模樣,他心底里就會沒來由的騰的生出一股無名火氣,若不是實在很好奇陳揚為什么非要拉他過來一塊用餐,他真的是一百個不愿意繼續坐在這兒看他們一家人秀恩愛了。
顯然,他心里很清楚,陳揚此舉絕對是有用意的。不然的話,雖說這些年下來,種種因素作用之下,他跟陳揚私底下的那點恩怨漸漸變得淡了些,在華海工作的時候,他也一直跟陳揚保持著比較良好的工作關系,但種種這些加起來,他覺得自己跟陳揚的私誼還不至于好到可以閑著沒事兒一塊吃中午飯侃大山的。
想到這兒,他輕輕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端起紅酒杯,淺淺的抿了一小口,便開口打斷了陳揚一家三口的溫馨場景。
擱下杯子,他微微笑了笑,開口道:“陳書記,前兩天老林親自把東亞的章董引薦了給我認識,我看這回東亞集團這八百個億的投資看來是跑不了了,老林這屆政斧看來開了個好頭啊。”
如果是在平時的工作場合,方逸這番話就相當的不合適宜了,不過今天卻是在這樣一個相對來說比較私人的場合,加上自己妹妹也在,他就用這種似乎很隨意的口吻談起了工作來。只是他這話里顯然還是在試探甚至是意有所指。
陳揚當然能聽出來他話中有話,林坤上任之后一直想找到一個工作突破口以盡快確立其在華海市的個人地位,而引來國際五百強之一的東亞集團到華海大規模投資,顯然就是林坤的手筆之一,方逸很明顯是希望知道他對林坤這么大張旗鼓的引入一家戰略姓國際巨頭的看法。
雖然知其意,但陳揚卻沒有接過他的話頭,只是面帶微笑的端起了桌面上的高腳杯子,淡笑著很誠懇的說道:“方哥,現在也沒有外人在,咱們也不用太見外了,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了。”
陳揚話音一落,方逸明顯就是一愣,嘴巴微微張了張,顯然是被陳揚突如其來改變的這個稱呼給震到了,或是說給嚇到了。
的確,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稱謂上的變化,但其中包含的內容卻實在是太多了。要知道平曰里陳揚一般是喊方書記的,頂多在私底下叫一聲老方就很不錯的了,哪里會像現在這樣喊得這么親熱。
方晴聞言更是微不可聞的身子輕輕一震,心頭一瞬間便被陳揚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給暖暖的包裹住了,她下意識的就側過頭瞥了陳揚一眼,不過她還是很快便把臉轉開了,因為不知為何,她只覺得這一刻她的眼眶突然間有些濕潤,她很擔心會被邊上的幾個她的親人看出來她這細微的變化。
也難怪她的情緒會變化如此巨大,是的,她很了解陳揚跟大哥之間的那點恩怨,尤其是她很清楚當年陳揚是為了一個女人跟大哥翻臉成仇的,當然了,她相信,如果有人用她大哥那樣卑鄙的手段對付自己,陳揚肯定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的保護自己的。當年她甚至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了陳揚扳倒大哥的一把工具,為此,她曾經自責了很久,甚至,傷心失望之下,她還一度遠離了陳揚,只是陰差陽錯間,她最終還是回到了陳揚身邊,并且現在也早已經習慣了兩人間的這種關系。而她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這么一天,勢同水火的情郎跟大哥之間會冰釋前嫌,這事兒她做夢都不敢想,可是,現在卻......
至少,陳揚已經遞出了和解的信號。
方逸不愧是見慣了官場風浪的人,僅僅是一愕之后,很快就把外露的震驚情緒收斂了起來,不過他并沒有接話,而是再次端起剛放下不久的紅酒杯,靜等著陳揚的下文。
果然,陳揚笑了一笑之后,便繼續開口說道:“方哥,這杯酒我敬你,當年在交州的一些瑣事,都在這杯酒里頭了,好嗎?”
方逸萬萬沒想到陳揚會說得這么坦率,還很江湖,絲毫沒有半點官場中人說話的那種風格,尤其是當他聽到陳揚親口提起當年在交州的恩怨時,他端著紅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沒有直接跟陳揚碰杯一笑泯恩仇,而是凝視著陳揚的眼睛,希望從中看出什么來,但最終,他卻沒有從陳揚看向他那清澈的眼神中讀出什么來。只是,若是讓他就這么碰個杯就把前事一抹干凈,他卻是很難做到的。的確,當年他可是賠了妹妹又折兵,最重要的是,他原本青云直上的仕途在不經意間被陳揚給狠狠的阻撓了一下,最終雖然沒被降級使用,但還是被發配到了西北足足蟄伏了好幾年時間。而官場上,阻人進步無異于殺人全家,說起來,陳揚跟自己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怎么又能被他這么輕飄飄的兩句話就抹過去了呢?哼,方哥?叫得倒是挺好聽的,鬼才知道你這頭老狐貍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盤?
陳揚心里當然也很清楚這點,他也深知自己跟方逸之間的恩怨不是那么容易揭過去的,畢竟別看方逸到華海工作之后一直都還算配合自己,甚至當年高明還沒倒下的時候,方逸還曾經在幾個重要關頭挺了一下自己,當然了,方逸這么做很明顯是有他自己的政治意圖的,但不管怎樣都好,拋掉工作上的事情不談,方逸心里頭對自己的那根刺從始至終都沒有拔掉過,這點從兩人的交往中他能夠隱約的感覺出來。
看著方逸凝神盯著自己,也不吱聲,他無奈的苦笑一聲,道:“呵呵,方哥,那些事兒我也不想再提了,我知道或許我并沒有那么大的面子,這杯酒,就當是為了小晴,好么?”
陳揚話音一落,一直微低著頭不吭一聲的方晴再也忍不住了,兩顆晶瑩的淚珠悄然間就從她眼眶中滾落了下來,她趕忙飛快的用手背抹掉了這兩滴不合時宜的淚水,但還是被一旁眼尖的兒子給瞧見了。
小俊聽不懂大人的話,但看到母親突然間情緒失控的落淚,他趕緊伸手向母親臉上撫去,還驚訝不已的脫口低呼道:“媽媽,你怎么哭了呀?”
方晴俏臉一熱,趕緊打了一下兒子的小手,截住他話頭道:“小孩子別瞎說,媽媽哪里有哭了?”
小俊明明看到媽媽剛才是落了淚,這時卻被媽媽矢口否認,還無端端的被打了,頓時不高興了,他急忙轉頭看向平曰里雖然很嚴厲但也很疼愛自己的大舅看了過去,急急的尋求支持道:“大舅,媽媽剛才明明哭了,她不承認還打我呢,您也看到了的,不是嗎?您瞧,她現在還在揉眼睛呢。”
方逸被問得不禁莞爾一笑,道:“小俊啊,是因為剛才有陣風吹到了你媽媽眼睛里頭,她才揉眼睛的,可不是在哭哦,知道了嗎?”
說罷,回過頭看向陳揚,這回他卻是再沒有開口說些什么,只是輕輕揚了揚手中的紅酒杯。
他這般微微示意,陳揚臉上頓時也現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同樣也是沒有半句廢話,揚了揚手中酒杯,然后很沒有風度的牛飲了一口,一飲而盡了杯中紅酒。
方逸亦是如此這般的干了這杯酒,等兩人重新放下杯子的時候,小俊還兀自低著小腦袋嘟噥著:“哼,大舅跟媽媽一樣,都是喜歡騙人的,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兒了,這兒門窗都關得好好的,哪兒有風嘛。”
小俊嘀嘀咕咕的一句趣言卻是讓邊上的三個大人先都是一怔,而方晴卻是對兒子天真無邪的真話很惱火,破天荒的又打了寶貝兒子第二下,寒著臉斥道:“小俊,好好吃東西,外公沒教過你吃飯的時候不許亂說話的嗎?信不信回頭我告訴你外公去。”
小俊不怕母親,卻是對外公很是敬畏,聽到母親提到了外公兩字,立刻就老實了,趕緊閉了嘴,照著母親前面教的用刀叉的法子,乖乖的低頭用小刀子切起了牛扒來。
等回過神來之時,卻才發現大哥和陳揚都在看著自己,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俏臉騰的便是一紅,飛快的瞥了陳揚一眼,嗔道:“瞧我做什么,你看著兒子,我,我吃飽了,你們聊吧,我去趟洗手間。”
扔下話,她當即從座位上起身,急急忙忙的拿起包頭也不回的朝洗手間方向跑去。
“呵呵,這臭丫頭,孩子都這么大了,還這么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在單位里平時是不是這個樣子,還科長呢。”
方逸看到小妹這副窘樣,不由得莞爾笑了出來。
“呵呵,小晴這個科長,可比咱們這些廳級,部級干部要好當得多咯,上回我陪她去參加過一個她們單位組織的活動,我看她還是挺稱職的。”
回過頭,兩人卻是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一切,似乎都盡在不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