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冊
滿天飛雪似鵝毛,紛紛揚揚,張家四合院披上了一層銀妝,顯得更有一種韻味,淡淡的,有一絲靜飄逸的感覺。
張家后院,幾株老樹下,張忠德駐足遠眺,道:“好一派蒼茫氣派,天地變成一種顏色,人,就顯得更加渺小了。”
“爸,外頭冷,你情病也剛好轉,別多呆,還是趕緊回屋吧!”張明捕拿出一件大衣,趕緊給張忠德披上。
張忠德皺了皺眉頭,狠狠盯了兒子一眼,沒好氣地道:“什么話,這點風雪算什么,當年翻雪山那時候不冷?過草地時不冷?老子還不是一樣扛了過來。這人啊,就得在苦難中才能磨礪出一個好的身板,這些年養尊處優,身板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是該多多鍛煉身體,一天到頭你們把我當菩薩一樣伺候著,不大病一場,才難了。”
張忠德吹胡子瞪眼,又理所應當地披好大衣。
張明捕苦笑,不敢再說。
張忠德在張家的跋扈不是一天兩天,你要是跟他爭論講理,十次有十次會輸得心服口服,也只有老太太這種老迷信,才能討得到便宜。
張忠德緊了緊大衣,道:“明捕,我這一條命,還是被古家那小子給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算上這一次,他已經是救過我兩次了!”
“爸,我心中有數,改天我親自登門感謝。”張明捕低聲回答。
張忠德點了點頭,轉身就往屋子里走。
他身后跟著任老等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經臥病幾個月,眼瞧著就不行的老爺子,竟然一大早,就能下床散步,這不是在做夢吧。
張忠德走了幾步,突然一回身,瞄了華高普、薜仁、任老三人一眼,語氣清淡地道:“我已經沒事了,大家忙了一夜,也都趕緊去休息吧!明捕,你招呼一下,給三位醫生安排一個房間。”
“我曉得!”張明捕應了一句,卻向身邊的秘書打了個眼色。
華高普等人卻有些慚愧,張忠德這病他們費心費力,到頭來還比不過人家的一劑瀉藥,這實在是難堪啊,而且還害得張老爺子受了這些罪,自我都覺得應該把頭上那“名醫”、“國手”、“神醫”等字眼去掉。
不過老實說來,這三位近七十高齡的名醫也累得不輕,一整夜都是提心吊膽,眼睛都沒合一下,仔細觀察著張忠德每一個表情變化,生怕不及時發現不對勁的情況,會出現什么意外。
畢竟用瀉藥給張忠德之病,這干系天大了,不僅他們嚴陣以待,在現場臨時從市醫院調來了一大批急救設備,又抽調了京城幾位西醫專家候著,隨時應對突然情況。
可以說,只要張忠德在服下瀉藥后,病情一有倒變,現場的西醫專家們就可以立即展開搶救,確保張忠德性命萬無一失。而且薜仁等人也做了兩手準備,不僅讓人熬大黃,也讓人煎制解藥,可謂是下足了功夫。
可是就算是如此的萬全準備,一眾醫生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還好有驚無險,張忠德服完藥后,生理也沒有一絲變化,也沒如人們預料那樣大泄特泄,只是一眾醫生就奇怪了,藥服下后,怎么也得有些變化啊。
幾乎放松下來的心情又緊張了!
有好幾次,華高普等人都想跑到古家去追問古樂了。
只是玉,泉山的大門,是不輕易會向他們這些平頭百姓打開,就是張明捕要去,也得經過層層把關后,才可通行。
華高普也只好死了這個心,耐心等候。
可是這一等,就是十幾個小時。
從中午等到下午,從下午等到晚上,直等到第二天的凌晨三點過,張忠德終于有反應了,肚子“咕嘟咕嘟”鬧起來,一群醫生們精神大振,知道這是要泄了。
誰知張忠德只是拉了幾顆馬屎,撒了一泡尿,精神抖擻的從洗手間走出,哪里有剛才那一副要死不活的病態。
一群專家名醫們,這下可漲了見識,啥時候瀉藥也成了仙丹妙藥,起死回生了?
只不過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什么有價值可挖的東西出來,一個個爭先恐后給張忠德品脈的品脈,量血壓的量血壓,速度飛快,一氣哥成。一番診斷后,總終于得出一個答案,那就是張忠德的病完全好了,只是身子有些虛弱罷了。
一個醫療奇跡就在他們眼前出現,不過張忠德的病好是好了,但是一群專家們卻不敢大意,仍然留在現場觀察情況,恐有什么不測。直到天色大亮,張忠德步出房間,在后院溜達一圈后,一群專家這才放心。
只是苦了華高普等三位國手,七十歲的人了,身體終究不是扛不住。張忠德讓張明捕安排他們休息,三位都覺得撐不住,畢竟是折騰了近一天一夜,客氣了兩句,概隨著張明捕的秘書去了。
“明捕,去把古樂給我請來,我要當面道謝,你和吉,林親自去起。”
一回房間,張忠德琢磨了一會道。
“啊!”張明捕一時不沒回神,愣在哪里。
“啊什么啊,難到要我親自去請?”張忠德瞪了他一眼,也不看他表情有多精彩,一擺手,雙手負在背后,徑直走進了里面的臥室。
張明擂站在原地一陣苦笑,老頭子這任務對他來說,難度確實有點高。不過再難,再下不得臉子,他也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和大哥出了門,心里又急又是忐忑,仿佛那盤臥在玉泉山上的古家大宅,真有刀山火海在等著他們。
玉泉山古家大宅,從高空下看,還真是一頭盤臥在山頂之上的惡龍。
張明捕驅車抵達玉泉山時,此時天剛剛大亮,山道上積了一些雪,道路滑,好在玉泉山不是別的什么地方,山上住的幾家子人,都是跺一跺腳,就能在政界引發一場地震的人物。
雪一開始下時,工作人員就做消雪融雪處理,車子上山不是大問題。
張明捕小心翼翼,把守關卡的警衛也是一個環節都沒出現紕漏,一再確認后,這才放行。
一路行來,張明捕非旦沒有一點不滿,卻是更加小心,因為熟悉四九城的人誰沒如雷貫耳這首腦之地有兩個地方最是難進,一是中樞要地,一是玉泉山,特別是后者,哪怕你身為一方大員諸侯,沒有點底蘊和能耐,也只能站在山下仰望這座不是怎么高的小山。
能住進這山里的人,一句非富即貴大概也說不過去,不是開國元勛,便是那幾位從一線上退下來的首長,縱然張明捕也是招惹不起,之所以能不用通報就能順利進來,也就是他老子還沒踏進棺材,有這個資格。
好在這玉泉山,張明捕也不是第一次來,雖然小心,但也談不上什么戰戰兢兢,也見慣了這等仗勢,一路無驚無險,平安抵達古家大宅,讓門前警衛傳話,指明要見古樂。
這些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戰士,點頭表示知道,卻沒讓兩人進門。
這一次,古樂沒耍大牌,一收到消息,就讓人將張明捕請到他臥室邊上的小客廳。
古樂雖然記仇量小,但也知道古家近些日子有大敵環視。特別是他六回京,剛出機上,就被葉利凡請去喝茶,就已經嗅出了一絲詭異,好似風雨欲來。再加上前夜與老子的一番交談,古茂松模棱兩可的話,也透露出古家在這關鍵時候,不要輕易樹敵。而張家,在京城,也是一實權派家族,張忠德“儒將”之威,這些年雖然有些減退,但余威仍在。張家三子,一個是一省書記,一個棠握國家,一個更是從深海市高升上來的政治新貴,這都代表著張家在這次換,屆中,也是一股不可被人小視的力量。
古樂是畜生了一點,但是大道理還是知道,拉攏了張家,也是一支不可估量的力量,這才有順水推舟治好了張忠德的病,至于昨天的擺普,不過是古樂小小給張家一點報復。
這時候張明捕和張吉,林親自登門拜訪,再端著架子不肯下來,那就真得罪人了。
所以古樂只是簡單的洗涮了一下就出來會客,雙方一見面,都是點到為止的客套,不外手是張明捕感激涕零的話兒,古樂道貌岸然的小意思,舉手之勞等話。一番客套后,張明捕適時的提出老爺子要見他一面,古樂也識相的一口答應,整個場面,哪有昨日那種一個擺普,一個求人的尷尬氣氛,不得不說,古神仙翻臉比翻書還快。
也讓張明捕兩人刮目了一把。
不過估摸著,大家也是心照不宣罷了。
都是世家中人,裝傻充愣,都是一把好手。
三人上車,一路飛馳。
車很快抵達京郊張家四合院,張家的哪些醫生,除華高普、薜仁、任老外,其他的醫生,根本沒那待遇,早就已經散了。
張忠德是在后院鄰小池塘邊上的小木樓會見古樂的,一壺熱茶,幾把椅子,一個電爐子,看張忠德樣子,恐怕早就在這小樓里等著古樂的到來。
一進門,古樂也看到了老家伙。
張忠德也盯著他,兩個恩怨難分的一老一少,除昨天外,又一次見面。
張忠德盯了良久,似乎在琢磨什么。半響,終于說了一句:“國手之力,國士之風。不管你愛不愛聽,老頭子我是錯了!”
一句話,將這一老一少恩怨給蓋棺定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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