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薇知道王路的游泳水平是咋樣的。
就是個在小區游泳池深水區能嗆水,到松蘭山海濱浴場要套游泳圈的主!
陳薇連催促王比安快劃船的喊叫聲也急得發不出來了。
只是一味的低頭猛劃船槳。
也許是使對了力。
也許是運氣突然變好了。
船終于駛對了方向,晃晃悠悠來到了王路跳水的地方。
陳薇已經做好給王路做工人呼吸的準備了。
卻突然聽到嘩啦一聲,一個人影從水里竄出來!
正是王路。
陳薇還沒驚叫出聲,王路已經半是劃拉半是淌著水,來到了船邊,雙手一撐,翻進了船里,嘴里一疊聲叫著:“快劃快劃,離喪尸遠點。”
岸上,喪尸們正擠成一團轉來轉去。
陳薇連忙和王比安一起劃動船槳,也不顧方向,反正以離開岸邊為上。
陳薇劃了幾下船槳,才有點明白過味來:“你剛才沒沉下去?”
“沉什么啊?”王路抹著臉:“我小學時到月湖劃船,就掉下過湖,那時候就知道,這靠湖岸一帶很淺的,雖然現在年年在清淤泥,可也深不了多少。剛才那水,也就到我脖子。你們劃過來前,我是半蹲在水里,光露個嘴呼吸。”
王比安好奇地問:“老爸,你蹲水里干嗎?”
王路得意地道:“騙那些喪尸啊。萬一它們有樣學樣,也跳了下來怎么辦。找不到我,它們就不會追得這樣緊了。”說著,王路呼呼地吹著手心的傷口,傷口在水里一泡,血是沒了,卻有點腫脹。
陳薇驚到:“怎么受傷了?被喪尸抓的?”
王路連連擺手:“別緊張別緊張,是我為了引開喪尸在自己手上劃了一刀。”
陳薇松了口氣,又有點心痛,又有點后怕:“這也太危險了,喪尸對血腥味最敏感,萬一要是有更多的喪尸被血腥味引來,你逃都逃不走了。”
王路揮揮手:“這不是逃出來了嘛。”他嘿嘿笑笑:“只要你們安全就好。”
陳薇看著渾身濕淋淋,鞋子上粘滿了淤泥的王路,咬了咬唇:“等會兒上了湖心島,你趕快換身衣服,雖然天熱,這濕衣服穿著總不舒服。”
船離湖心島越來越近,島的周邊長滿了刺荊棘,一叢叢地掛下來,是島天然的屏障。
陳薇和王比安繞著湖心島劃著槳,想找個荊棘少點的地方登岸。
王比安歡呼了一聲:“媽,你看,有個小碼頭。”
真的有個小碼頭,木制的,樁子上還拴著幾條船。
王比安奮力劃了幾下船槳,木船加快了速度。
突然,王路一把抓住了王比安劃槳的胳膊,他瞪著碼頭岸邊的樹叢:“小心!有點不對勁!”
王比安嚇了一跳,停止了劃船。
陳薇也疑惑地住了手。
木船的速度緩了下來,只以慣性向碼頭飄去。
王路盯著樹叢,眼睛一眨不眨,他悄悄伸手,從王比安手里接過了船槳。
一陣嗦嗦聲,接著黑影一晃,一個影子從碼頭邊的樹叢里躥了出來。
陳薇尖叫了半聲,立刻又捂住了嘴。
不是喪尸。
是個人。
一個活人!
穿著整整齊齊的衣服。
紅潤的臉色。
一個健康的活人。
準確的說,是個健康的、五大三粗的壯年男子!
王路的思維有些短路。
他考慮過多種突發情景,卻沒有把現在這幕考慮在內。
壯年男子已經走上了碼頭。
王路這才注意到,他手里,舉著一條長長的竹竿。
不知為什么,王路的心咚的一跳,一種不祥之感涌上心頭。
“大哥。”王路暗啞地叫了一聲,聲音中是種說不出的虛弱和膽怯。
被叫為大哥的壯年男子看都沒多看王路一眼,他舉起手中的竹竿,沖著正緩緩飄過來的小船。
狠狠一竿捅了過來!
小船猛地一頓,船頭一歪,潑啦一聲,濺起了半側浪花,船內的三人措不及防,隨著船身一陣搖晃,各自伸出手,死死把住船舷。
王路已經完全明白壯年男子要干什么了!
他近乎瘋狂地喊叫起來:“大哥!大哥!幫幫忙!行行好!船上有孩子!有孩子!”
壯年男子目無表情,又是狠狠一竿捅了過來。
船使勁向外側一蕩,船舷一沉,嘩一聲,涌進一股湖水。
王比安的褲腿都被打濕了,他雙手死死抓牢船舷,哇一聲哭起來。
壯年男子再次舉起竹竿,王路張開雙手,狂吼著:“我們不上岸!我們不上岸!”
壯年男子的竹竿頓住了,但并沒有放下,只是遙遙地舉著,示威一樣地沖著小船。
王路嘶啞地再次吼了一聲:“我們不上岸!”隨著這聲吼聲,他的喉嚨里,有著一點點帶著腥味的甜,那是,血。
陳薇早就傻掉了,她呆呆地縮在座位上,看著船頭的王路,一槳一槳,劃離了湖心島。
微風從湖面上吹過,吹散了王比安隱隱的抽泣聲。
船槳嘩啦一聲,嘩啦一聲,離湖心島越來越遠,拋下那個壯年男子舉著竹竿,站在碼頭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