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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去吧!去吧!”青嵐纏著唐婉,一個勁的叫著,然后出一副可憐的樣子道:“你和爹爹去臨安玩都不帶我,帶我去沈園游春當補償吧!”
看著滿臉希望的兒子,再看看一臉微笑,將決定權交給她的趙士程,唐婉十分的為難,她真的不想去沈園,雖然這幾年她過得很好,上輩子的傷痛已經淡忘,但是她心里卻還是有一個陰影,那就是沈園之會。青嵐出生之后,趙士程經常帶她們母子出游,也曾經提議去沈園,但無一例外的都被她否決了,可是她沒有想到,剛從臨安回來,青嵐就吵著要他們帶他出去玩,而他想去的卻是她怎么都不愿意去的沈園,而現在恰好就是前世和陸游沈園相遇的時節。
“我們不去沈園,去別的地方可好?”唐婉看著青嵐,道:“山陰好玩的地方那么多,沒有必要非要去沈園,我們可以去廣孝寺,可以去……”
“就是要去沈園!就是要去沈園!”青嵐不依不饒的叫嚷著,除了沈園之外,山陰可玩的地方唐婉和趙士程都帶著他玩過了,哪里還有什么地方比得上他沒有去過的沈園呢?
“好了,聽你娘的話,我們不去沈園,去別的地方。”趙士程雖然不明白唐婉為什么這般排斥去沈園,但是愛護妻子已經成了他的本能,他蹲下來,把扯著唐婉的裙子撒嬌的青嵐抱起來,笑著道:“春日風大,爹娘帶你出去放紙鳶可好?爹爹讓人給你做一個最大最漂亮的紙鳶,你想要什么?”
“我就要去沈園!”青嵐沒有被趙士程的誘惑改了主意,他小嘴一癟,大有不答應就嚎啕大哭的勢頭。
“大郎!”趙士程板起臉叫了一聲,聲音也拔高了不少。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青嵐才不怕趙士程的臭臉,他哇的一聲就嚎了起來,一邊嚎一邊道:“為什么就是不能帶我去沈園呢?那里又沒有會吃人的妖怪……”
“子規·大郎要去就去吧!”唐婉嘆了一口氣,或許命中注定躲不開在沈園和陸游相遇,那么就去吧!她不相信,陸游見到自己還好意思上前·就算他厚著臉皮上來,她不給他好臉也就是了,再說,如果命中注定真的要發生什么,就算不去沈園,也會在別的地方和他相遇。
“惠仙,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帶大郎去吧!”趙士程體貼地道·這算是一個折中的主意。
“沒關系,我們一起去吧!”唐婉搖搖頭,該來的終究會來,她躲避也不是辦法,還不如坦然面對。
趙士程看看唐婉,再看看聽到唐婉松口,就停止了嚎哭,一臉得意的青嵐·搖搖頭,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么。
還是遇上了!
沈園的亭子里·唐婉看著一臉憔悴的陸游,不知道該松一口氣還是該緊張—和上輩子一樣,還是在沈園和陸游相遇了,可是人的際遇卻完全不一樣了。
上輩子自己帶了滿身的悲愴和凄涼,每日自苦自憐,而他家有妻兒,過得很是舒心,又受到了陸阜的賞識,意氣風發,而這一世·自己有活潑可愛的兒子,有體貼入微的丈夫,很幸福也很滿足,而他沒有妻兒,賞識他的伯樂又受了他的牽連,自己更被人非議·整個人身上都帶著滄桑,和西湖上相逢之時相比,完全就是兩個人一般。
“沒想到會在這里又遇上你們!”只一眼,陸游就知道唐婉這幾年過的定然十分幸福,歲月讓她顯得更加的成熟,舉手投足間帶著成熟婦人特有的風情,卻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痕跡,比之他印象中的唐婉更美也更讓人傾心了。
“人生何處不相逢,更何況這里本是你我的故里,相逢也不意外。”趙士程笑著應了一句,他知道唐婉不一定會有心思理會陸游,而他也不想看到唐婉和陸游說話。
“是不意外!”陸游苦澀的一笑,然后看著唐婉牽著的青嵐,不由自主的問了一句:“這就是你們的孩子了吧?看起來又機靈又可愛,一定是個非常聰穎的孩子。”
“可不就是我們家的搗蛋鬼!”趙士程笑呵呵的牽過青嵐,對他道:“大郎,這位是陸務觀陸伯父,快給伯父行禮!”
“陸務觀?”青嵐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他對這個名字可不陌生,可是他聽說的可不是陸游的才名,而是陸游不堪的往事,他好奇地俐道:“怎么和那個害過娘的壞人一個名字?”
趙士程噎了一下,他能說是一個人嗎?看著陸游滿臉的尷尬,他訕訕一笑,帶了些不怎么誠心的笑容,向陸游拱手道:“務觀,這孩子被我們給寵壞了,胡亂說話,還請務觀不要放在心上。”
“童言無忌,我怎么可能跟一個孩子計較什么呢?”陸游苦笑,別說這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算青嵐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壞人,他也只能生受著,誰讓他確實是對不住唐婉呢?
想到對不住唐婉,陸游的臉上飄過一絲陰霾,如果自己當年不是那么軟弱,頂住了母親的壓力,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呢?或許自己和唐婉也有了活潑可愛的孩子,自己的名聲不會受損,這一次也不會因為馮家的打擊報復與會元失之交臂,或許還能一舉奪魁,成為狀元郎。
“是我教子不嚴,才讓他這般胡亂說話,我給務觀賠罪!”趙士程打心里不想搭理陸游,但是被青嵐這么一鬧,他也不好冷著陸游,他笑著對唐婉道:“惠仙,你為我們倒一杯酒,我向務觀敬酒賠罪。”
唐婉自然知道趙士程這樣做是為了什么,雖然也是滿心的不甘愿,但還是為兩人倒了酒,但倒過酒之后就帶著青嵐回避了去。
看著唐婉那離開的背影,陸游苦笑著和趙士程飲了幾杯酒,趙士程禮數到了,也沒有就留,找了一個借口就離開,找唐婉母子去了。
陸游在亭子里坐了半晌,想想唐婉和趙士程一家和和美美,再看看自己孤孤單單一人,不由得悲傷起來,將剩下的酒全部喝完,拿著隨身攜帶的筆墨,帶了三分酒意七分悔恨,走到沈園的墻邊,揮毫寫道: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墻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寫完之后,看著墻上嶄新的墨跡,陸游似悲似怨的長嘆一聲,搖搖頭,步履蹣跚的慢慢離開,從背影看,顯得無限凄涼。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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