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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又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最后李老大兩口子搬去跟小兒子長亮住,這中間的曲折也是山道十八彎,菊花一點探知的興趣也沒有。雖然聽故事挺有趣,可要是把自己也攀扯進去,那就一點都沒趣了。
但花婆子去了小兒子家,她的脾性擺在那兒,柳兒又不像梅子直脾氣,結果可想而知,每日的故事能寫一長篇,夾著柳兒娘的聒噪吵鬧、李長亮的怒吼,比在梅子家熱鬧多了,這也不必一一敘述。
三四月份,陸陸續續各種蔬菜、雜糧等都開始播種,雞鴨也孵化越來越多,菊花還要時不時地關心娘家嫂子和老娘,天天都忙得很。
“少奶奶,這貓要不要送人幾只?太多了哩,覺得滿屋子都是貓,又怕它們不小心撓了弟弟和板栗小蔥。”葡萄問道。
菊花瞧著剛竄進屋子的小花貓,絨絨的,眼睛似琥珀般閃亮,對著她撒嬌地喵喵叫。幾只小貓都非常可愛,有時打著滾兒用爪子抹臉,或是轉圈攆自己的尾巴。雖然她很舍不得,但確實如葡萄所說,太多了些,很容易傷了小娃兒。畢竟貓兒小,不比老貓和狗,都是喂熟了她正幫板栗換衣裳,想了想便點頭道:“找個籃子裝兩只,讓你哥哥送給王家和吳家,每家一只——山地邊也有老鼠哩。再送一只給趙三嬸,她上回跟我打了招呼,說要一只小貓。”
山上蓋了兩棟農家小院,都是石頭土坯房,吳家和王家都搬進去了,就近照管那兩百多畝荒地,其中一百五十畝是菊花的私產。
葡萄答應了一聲,忙出去到廚房找籃子。
菊花將板栗和小蔥挪到梅樹下,劉奶奶也把小井兒弄了過來,老人家對菊花慈和地笑道:“少奶奶有啥事就去忙好了,我在這看著貓兒狗兒。”
菊花忙道:“那多謝你老人家了。(搜讀窩)有事叫我們一聲.我去廚房看看。”說著從小籃子里挑出幾個粗布縫制的小豬,分給幾個小娃兒。
劉奶奶應了一聲,待菊花走后,笑瞇瞇地看著幾個小娃兒拽扯手上的小豬.互相嬉笑!
菊花進了廚房,見何氏正在洗手,忙問道:“娘,你不是在園子里給萵筍鋤草么?我還說一會也去幫忙哩。”
何氏一邊甩著手上的水漬,一邊笑道:“鋤好了。你劉嬸幫了手,她干活快。那萵筍長的才好哩,萵筍葉子又嫩又肥.我最喜歡吃萵筍葉子,過兩天捋些回來炒了吃,眼下還沒長大,捋了可惜。黃瓜辣椒上市前就吃這菜了。菊花,你拌的這餡兒要做果子餅么?”
她指著案板上大砂鍋問道。
菊花點頭道:“我想著好久沒做這東西了,就做些讓大伙換換口味,槐子哥早上也說想吃,我就調了一大盆餡兒。”
何氏急忙挽了挽袖子道:“剩下的事讓我來吧.跟劉嬸一塊做,你去看著板栗他們。”
菊花點頭,坐到灶門口.從里邊靠墻的灶洞里掏出個煨罐,用草扎的刷把子輕輕地拂去上面的草灰,又用塊濕布擦過了,捧到案板上,掀開蓋子,再揭了上面一層草紙,濃郁的肉香就散發出來。
她對何氏道:“娘,這是用臘肉骨頭煨出來的,湯怕是有些咸,我想著用這個煮霉豆渣吃。”
何氏道:“噯!娘曉得。菊花.你沒回娘家瞧瞧你娘她們?再不做些吃的送過去?”
菊花道:“昨兒剛去過了,幫著做了幾個菜。我嫂子她娘過來了,怕是要住幾天;馬叔和馬嬸,還有妞妞,也都摸熟慣了,家里活計安排挺有條理。對了.馬嬸茶飯不錯,人又干凈,妞妞也機靈,我就放心多了。再說,云嵐姐姐也是個利索的,樣樣事都安排妥當的很。”馬家三人是鄭家新買的下人。
何氏舀了玉米粉揉面,一邊笑道:“你嫂子娘親怕是不放心閨女,才過來看看的。
菊花點頭道:“她閨女懷孕了,來看看,也是常情。”
何氏見她沒體會自己的意思,笑著白了她一眼道:“她可不是為常情,怕是擔心閨女跟婆婆一塊懷孕,當婆婆的,肯定是要尊貴些,那閨女不就要帶著身子伺候婆婆?她心里如何能放心?”
菊花張大嘴巴,好半天才合上,道:“怪不得昨兒不管云嵐姐姐做啥事,她都攔在頭里。我還只當她是心疼閨女,還笑著跟她說,懷孕了,老是不動也不好哩。哎呀!她會不會以為我這個小姑子故意刁難云嵐姐姐?我娘剛好有些不舒坦,那會兒正躺著哩!”
何氏使勁地揉面,一面搖頭道:“多心么?這就要看云嵐咋說了。云嵐是個明理的,肯定不能讓她娘多心。不過,你這兩天也該過去幫幫手,順帶說些話讓她放寬心`說她不該擔心的,一來你娘家的口碑擺在那兒,二來你懷的可也是鄭家子孫,沒的為了老的就不疼小的了。可是你嫂子娘是個老實人,這話還是要說明了,她才能放心。”
菊花忙道:“待會果子餅炕好了,我就送些過去,順帶瞧瞧她們。”
她忽然心有所感,也不干活了,站在灶邊看何氏揉面,一邊誠心對她道:“娘!虧得我好福氣,嫁給槐子哥,做了你的兒媳婦。婆家沒那么多人口,不復雜,娘又是個不耍心眼的,楊子肯定是要當官的,就算往后娶了弟妹,那也是不跟咱們在一塊過的,省了妯娌間起是非。要是婆家一大家子人,我可就難受了——-我不習慣一大家子人過日子哩。有些人家是不作興分家的,要是一堆兄弟妯娌擠在一個屋檐下,那還不如殺了我。”
她說著說著冒出前世常用的夸張語氣,倒把何氏給聽呆了。她瞪了菊花一眼,好笑不已:這個兒媳婦,有時候不言語,看起來心思深的很;有時候說話卻又直來直去,叫人聽了不知如何是好。
她叮囑道:“這話就算心里想,也不該這么說。楊子要是娶了媳婦,你可不能說不想跟她一塊過。人家就算本來也不想跟你一塊過的,聽了這話也不能高興。”
菊花忙點頭,笑道:“我這不是跟娘說么。再說了,等楊子成家立業了,他要是接爹跟娘去享福,我跟槐子哥也是不能跟著去的,就留在鄉下看房子。我想著,凡事還是要靠自己比較好,哪能都指望兄弟哩。”
何氏贊賞地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道:“楊子出息了,娘當然高興。要說跟著他去享福,還是算了吧,估摸著我跟你爹也是享不慣那福的,還得在這清南村住著舒坦。到時候,你可不能嫌棄娘老了吃閑飯礙事。”
菊花撲哧一聲笑了,故意道:“哪能讓娘吃閑飯哩!咱還要生好多娃,爹跟娘老了就帶孫子,有的忙。到時候,娘可不能嫌棄孫子多了煩。”
這話說得何氏心花怒放,用力一摔盆里的面團,摔得那木盆“咣啷”一聲悶響,嘴里笑道:“甭瞧我才生了兩個,我帶娃兒那可是不含糊。你外婆生了那么多,除了中間丟掉的,你二舅、三舅、四舅他們,不都是我帶大的?”
婆媳倆正展望未來,說得興高采烈,外面忽然鬧了起來,也不知是哪個娃兒哭了,菊花急忙道:“我去瞧瞧!”轉頭就跑出去了。
何氏在后邊大聲叮囑道:“娃兒還小,哭兩聲不算啥,多哄哄他,甭發火。”
菊花脆聲應了。
原來又是板栗在哭,葡萄不讓他扯狗耳朵,他就不干了,癟嘴干嚎。
菊花無奈地心想,這娃兒咋那么喜歡狗哩?這毛病可要糾正過來。
想起婆婆的叮囑,再看兒子哭的可憐樣,當娘的就算心里煩,也是不能用巴掌招待他的,于是抱起他,對他道:“不哭了,咱去外邊瞧瞧桃子長大點沒有,再去河里瞧鴨子。葡萄,我出去轉轉就來,你陪奶奶看著弟弟和小蔥。”
交代了幾句,她便抱著板栗出去了。
小蔥雖然眼巴巴地望著她的背影,卻也沒哭。菊花不讓葡萄抱小蔥跟來,是怕她人小力氣不夠,抱一會就抱不動了。
院外,路邊草叢落紅散亂,有好些樹上桃花都落干凈了,結了小小的青桃,只有幾棵桃樹上還開著花,柳絲隨風飄蕩,舒展柔美的身姿。
她抱著兒子在樹林里漫步,指著桃樹跟他嘮叨不停,啥桃樹、桃花、桃子,又念桃花詩“....…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板栗聽了自然是一派懵懂,卻十分高興,難得娘親自抱他,還念叨這么些話,他一直呵呵笑,小胳膊摟著菊花脖子,母子臉挨著臉,不叫不嚷,乖得很。
菊花見了板栗這樣子,有些心虛地想,自己是不是太偏心了?老是抱小蔥,這娃兒缺少母愛?
她這么想著,越發摟緊兒子,順著小路來到河邊,坐在一棵大柳樹下,指著河里的鴨子對兒子道:“這是鴨子。
春江水暖鴨先知——”轉頭四處張望,果見前面河邊的草地上,自家幾只小鵝正在吃草,又將板栗腦袋轉過去,指著那鵝碎碎念——“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
娘倆正叨咕著,忽聽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板栗,娘教你念詩哩?來,叫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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