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彼此尾聲
水明月一心都在找人,根本沒加提防,混亂中被佟錦連甩兩個耳光,耳間嗡嗡作響,一時間連天地都分不清楚了。.
佟錦哪管她,被人攔下后拼命似地掙扎,水明月坐在地上,發髻微散,頰邊還帶著耳光留下的紅腫,神情間盡見倉皇,再無一點輕松自信的影子。
一旁的下人們雖是阻攔,但佟錦身份非同一般,沒人敢真用蠻力攔她,佟錦又是發了瘋地掙扎,沒幾下便讓她殺出包圍又朝水明月沖去!
“住手!”一句喝止,卻有二人上前攔住她的去路。
看著眼前的水明辰與神情復雜的蘭青,佟錦的情緒終是冷靜了些,但心底的恨意已至極限!
水明月坐在那里,身體微微發抖,根本不敢與佟錦對視,水明辰快步過去撫慰幾句,水明月竟張開雙臂撲了過去,“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說話間眼淚簌簌而落,眉目間的驚恐更是毫無遮掩地顯現出來。
不管怎么看,都有點古怪。
水明月就算犯下天大的過錯,但她此時的舉動,還是與她的性情大不相符。
蘭青皺了皺眉,“水兄……”
水明辰半擁著打顫的水明月,朝蘭青擺了擺手。
蘭青眉間印痕更深,回過頭,軟聲與佟錦說道:“如今城門已閉,就算寶寶被人拐走也離不開城里,我已知會武大人派兵搜索,我們再下重金懸賞,寶寶一定會找回來的,你還是先回府去等消息,說不定寶寶已被人送回去了。”
佟錦許久才將目光自水明月處收回,卻看也不看蘭青一眼,低頭就朝鬧市中走去,根本沒有回府的打算。
靜云連忙跟上,蘭青無奈之下又派了一些家丁相隨。這才各自行事。
搜索的工作整整進行了兩天,有九門提督的配合,城門處的盤查自然極為嚴格,懸賞告示亦已公示,兩日內賞金一提再提,可寶寶依然杳無音訊。
街上的花燈已然拆下,街頭又恢復了往日的秩序,七月的天氣驕陽似火。大白天的,沒人愿走在街頭,可這兩天街上卻時常出現一個身影,在原來燈市的所在一遍遍地由街頭走至街尾。問遍每一個途經的路人。
“王妃。”靜云含著眼淚拉住佟錦,“這里王爺已派人問遍了,寶寶不會在這里了。”
佟錦搖搖頭,沒有說話。事實上,她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重重復復地只問那一句話,嗓子早像火燒一樣。如今她能清醒地站在這里,已經是一個奇跡了。
已經兩天了,忠勇王府丟了小世子一事,已傳遍京城,若寶寶是被人撿走了,那人又豈會不知?沖著那高額的賞金也會將寶寶送回的,可現在卻是音訊皆無。讓她不能不懷疑寶寶是落入了仇家之手。
只能從寶寶消失的地方查起,七夕之夜街上人潮涌動,說不定就有誰看到了些什么,所以她不能放棄,一定要繼續問下去。
靜云有心拉佟錦到哪里歇歇,可佟錦哪里肯耽誤?就在這時,曼音遠遠地自街頭跑來,又急又喜。“有人送了孩子回府,王爺已經趕回去了!”
佟錦一聽,轉身就朝王府的方向跑。
“寶寶!寶寶!”還未進府,佟錦已經淚流滿面,極速奔跑之下,一個不防腳下一絆。整個人滾成一團,不待靜云來扶,她已翻身起來,再次朝府內奔去!
未至正廳,蘭青已迎了出來。
這兩天蘭青同樣地沒有休息過,但總算還知道換衣吃飯,看起來便不像佟錦那般慘不忍睹。
“錦兒……”
佟錦根本看不見他似的,急沖沖就要進廳,蘭青一把拉住她,“錦兒!”
佟錦迷迷茫茫地抬頭,“寶寶呢?”
“不是寶寶。”蘭青唇邊緊抿,“是有人冒認,已趕出去了。”
佟錦睜了睜眼睛,身子就是一軟。
蘭青連忙抱住她,加重語氣道:“一定能找回來!一定能!”
佟錦也不知到底聽沒聽到他的話,忽然推開他,搖搖晃晃地朝正廳走去。
廳內坐著一群神情焦慮的人,佟錦的視線自他們面上一一掃過,最后定在角落一人的身上。
“你還敢來……”佟錦喃喃地上前,不顧對方蒼白如紙的面色與極度愧疚的神情,揚手便欲落下!
“錦兒!”
手腕被人攔在半空,佟錦回過頭去,看著蘭青那明顯清減的面孔。
“她已經夠內疚了,這兩天……”
話才說到一半,佟錦另一只手已朝他甩了過去。
“啪”地一聲,頓時讓混亂的大廳安靜下來。
并非躲不過去,但蘭青硬受了這一記耳光。
“在你心里,不僅厭煩了我,還巴不得沒有寶寶,是不是?”
不然,為何他能如此冷靜,還幾次三番地維護弄丟寶寶的始作俑者?
手上的疼比不得心中的麻木,盤桓在心里的話終于問出,幾天的壓力與疲憊齊齊涌上,佟錦的身子晃了晃,眼前一黑,毫無預警地倒了下去。
偌大的廳內,剛經片刻寧靜,頃刻又變得混亂起來,攬月公主自蘭青懷中搶過人世不醒的佟錦,又一手將蘭青推開。
蘭青怔怔地,被攬月連推了幾步,才緩緩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呆呆地望著摸過臉頰的手,在這混亂的大廳內,無聲佇立良久。根本聽不到平安王妃心疼的詢問,滿耳滿心,俱是佟錦的那句話。
佟錦再次醒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
嗓子干得冒火,雙唇也定然再次裂開,僅是張了張嘴,就讓她疼痛不已。
帳外的光線很暗,應該是晚上,佟錦沒有忘記自己昏倒前的事情,想到蘭青幾次維護水明月,想到他們之間那自在隨興的相處,佟錦的心里早已疼得沒了知覺。
說水明月愧疚。那不是應該的么!他怎么就不問問,這兩天她佟錦又是以怎樣的心情撐過來的!
這大概就是她的報應,她用盡手段搶來了蘭青,可這搶來的緣份,終是要還給人家的。
只是寶寶!她無聲地流下淚來,她可以放棄一切,唯獨寶寶不行!
勉強動了動手腳,佟錦撐起身子。指尖無意間觸到一團綿軟。
她抖了一下,向床內看去,雖然夜燈昏暗,卻也不妨她看到內鋪里正睡得香甜。綿綿軟軟的那個小人兒!
這是做夢嗎?佟錦低頭就咬了自己的手腕一口,力道之大,疼得她險些叫出聲來。
是真的?寶寶回來了?
她僵著身子,盯著身旁那小小的身軀,一動也不敢動,壓低了聲音叫著曼音的名字,臉上早已是淚痕交錯。
簾帳被人拉開,佟錦不敢回頭,緊緊地盯著那小人兒不放。“曼音,快看看,寶寶是不是躺在這里?”
她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身后久久沒有傳來聲音,佟錦越發的不敢確定,“寶寶真在這里,是吧?”
“是。”艱難的聲音自她身后傳來,卻是蘭青。
佟錦仍是沒有回頭。撲過去抱住寶寶,聞著寶寶身上特有的奶香,嗚咽聲已是壓抑不住,逸出口來。
許是她抱得太緊了,又或者是她的哭聲驚擾了寶寶,寶寶扭了扭小身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佟錦連忙慌手慌腳地去哄寶寶,卻不愿將寶寶交給聞聲趕來的乳母。緊抱著寶寶小小的身體,說什么也不愿放手。
由始至終,她都沒再看過蘭青一眼。被丫頭和乳母隔離開來的蘭青看著佟錦又哭又笑,雙唇干裂得滲出血來她都恍然不知,只低頭哄著寶寶,神情不由一黯。悄然退出屋去。
寶寶是被人送回來的,就在佟錦昏迷當晚,一對聾啞夫婦尋上門來,將寶寶送回。
說起來也是湊巧,這對聾啞夫婦在七夕當晚去鬧市擺了個小吃攤子,由于身體原因,他們并不知道有人丟了孩子,直到放過煙火,燈市也都散了,他們才收攤準備回家,就在攤車旁看到了正抓著黑炭玩得不亦樂乎的寶寶。
那時已近深夜,街上行人早已散了大半,而派出去尋找寶寶的人也早已打聽過那里,因沒有結果便繼續擴散尋找,卻不知寶寶根本就在他們出發的地方。
因找不到孩子的家人,又耳不能聽,因此錯過了搜尋的隊伍,這對夫婦便將寶寶帶回家中。他們根據寶寶的衣著判定他是一個富貴家的孩子,倒也積極打聽,但始終因為條件所限,無法與人順利溝通,直到兩三天后才弄清了寶寶的來路,這便急急忙忙地送了回來。
寶寶失而復得,最高興的莫過于平安王爺與王妃,還有哭得眼似紅桃的攬月公主了。那日佟錦打了蘭青一記耳光,平安王妃便十分不悅,尋回寶寶就要帶到平安王府去,攬月公主哪里肯應,擼胳膊卷袖子地帶著清秋與靜云就要阻攔,可還沒等她們真正發生沖突,蘭青默默地將孩子抱到了佟錦身邊。
怎會讓她產生那樣的想法呢?蘭青怎么也想不明白。
厭煩了她?不愿要寶寶?每一個字,都如千金重錘一般敲擊在他心上,讓他心神俱裂。
僅僅是因為他對水明月的維護嗎?蘭青不禁恍惚。寶寶走失,他豈會不急?如果對付水明月就能換回寶寶,他一定早就那么做了!可水明月身后是奉安公主,雖然恩國公府已不復存在,但太后與奉安公主的母女感情又豈能忽視?而那日又察覺水明月的不對,水明辰后來與他解釋,說是自與韓林絕義后,水明月表面看起來又恢復成了原來的那個她,可實際上,她內心的敏感脆弱,卻是只需一點小事便可引發,水家上下,能安慰得住她的,也只有他這個哥哥一人了。
除此之外,水明辰又告訴他一件往事。當年水明月指證佟錦婚前不貞,致使驗身一事,實乃慎王授意。水明月無意間發現慎王欲強迫佟錦的陰謀,通知了蘭青,卻因此被慎王抓到了把柄,因恩國公府暗地投靠慎王一事牽連過廣,若泄露出去,恩國公府定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如此水明月不得不對其妥協以保水家安危,與佟錦,卻是結了宿怨。
那段往事是蘭青最不愿回想的過往之一,心里對水明月也不是沒有怨責,但水明月如今情緒的不穩定也是實情,他便不愿佟錦再刺激水明月,若她情緒崩潰,奉安公主那邊又豈好交待?弄不好則又是一個大麻煩。卻不想,竟讓佟錦徹底地誤解了他。
忘了自己是第幾次來到佟錦的臥房,房內昏昏暗暗,隱約只看得到帳內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蘭青掀起幔帳坐到床邊,輕輕撫上佟錦的發尾。
只能這樣了,這里本屬于他和佟錦,可自寶寶失而復得后,寶寶便占據了他原有的位置,而佟錦也沒再與他說過一句話,說是視而不見似乎更貼切一些,他也只能趁著夜深人靜,才能進來看看他們。
一直以來。蘭青對自己和佟錦的感情都是極有自信的,經歷了那么多磨練,他覺得,這世間再沒有什么事情能將他們分開,任何誤會,在他們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的。
他很享受與她平淡度日的時光,也盡量不將自己的煩惱暴露在她面前。他希望她是快樂的,而這種快樂,不該有任何雜質。
可他沒想到,時間一長,他竟不會與她說話了。他最開始的初衷,或許是為了不讓她擔心,但隱瞞與說謊一樣,多說多錯。不說,便不會錯了。他是這么想的,卻不想,過于在意的結果,是與她相處時,他必須繞開自己正在經歷的一切。絞盡腦汁地去想一些不相關的話題,久而久之,連他都深感疲憊,甚至不愿開口了。
“我總想著要保護你。”他的聲音極輕,“卻不想讓你更加傷心,也忘了當年我們什么事情都是一起面對的。有驚有險,卻歷久猶新。”
“我這個忠勇王,著實不太好當。皇上想我忠心耿耿,太子想我全力相護,皇上便又猜疑,太子便又拉攏,一邊拉攏,一邊想辦法將我們置之死地。”
“毒酒那件事,我真怕了,總想著,朝堂上的事你若少知道一點,再有這樣的事,你便不會受我牽連。”
“我想過帶你離開,也試過,總歸是失敗了。不是有人攔我,是我自己走不了,若我還是那個一事無成的人,走也便走了,但如今……我并非想做出一番怎樣驚天動地的事業,只覺得我該盡我之能地為大周做一些事,否則,有沒有靈力,又有什么區別?”
“我知道你對這里沒什么留戀,但我不能走,便也私心地,不愿讓你走。”
“我說不出放你自由的話,你不開心,我便陪你不開心好了。”
“錦兒,我沒有厭煩你,這一輩子都不會……”
猶如夢囈般的輕語飄在有限的空間之內,這段時間,他只能以這樣的方法來讓自己好過一些,這些話他以前怕她擔心不愿說,現在卻是怕她視之為狡辯,更加開不了口。
指尖順著她的發尾緩緩游移,劃到她的頰邊,動了動,卻是終沒有觸撫上去,而是繞過她,點了點寶寶綿軟的臉蛋。
“你這個臭小子……”事情雖已過去多日,仍讓他心有余悸,寶寶是佟錦的命,何嘗不是他的?只是,他現在是幾個家庭的主心骨,縱然心頭再慌、再怕,也不能錯、不能亂,不能像佟錦一樣,隨意釋放心中的壓力。
半倚在床上,虛擁著她們母子,蘭青輕輕地吁了口氣。他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許久許久,直到天邊放亮,他才收回手來,不顧麻木的半邊身子,慢慢站起,一如之前幾晚,打算轉身離去。
衣擺被人輕扯了一下。
他低下頭,見自己的一角衣擺被一只手緊攥著。那手微微地打著顫,卻緊緊地抓著,沒有半點放手的意思。
“你還沒說,你為什么從不抱寶寶,也不愿與他親近呢……不說明白,要我怎么甘心留下……”
明明還閉著雙眼,可她的語氣之中沒有半點混沌之意。
蘭青閉了閉眼,努力忍下不斷升騰到眼中的熱意。平復下激動的心情,這才明白佟錦為何對他的意見這么大,竟是因為寶寶。
“這臭小子……疼他的人夠多了,我可不愿……把他寵過了頭,寵成了女兒心性……”這年頭。講究抱孫不抱子,對兒子再喜歡,也得嚴以教導方能成材,就連蘭青從小都是這么過來的,嚴父慈母,哪家不是如此?他可沒想到,到了佟錦眼中,這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反面教材。
后頭的話。佟錦沒有細聽,只因她已明白,他的全部心意。
他說他意在保護,卻不想讓他們誤會重重。細細想來,她又何嘗不是如此?蘭青身居高位,需要面對難題的,又豈止是他一人?她也同樣不愿他去擔心,同樣只愿挑些不痛不癢的話題去說。這固然是為對方著想,可久了,兩人之間便再無溝通可言,就像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而這道屏障。卻是他們親手搭建。
原來,兩人之間的阻礙并不僅限于艱難險阻,一顆全然替對方打算的心,一句“為你好”,也可變成離間二人的無解毒藥。
“我還是喜歡,和你一起面對風雨的日子。”
他沒有回答,只是覆上她握著他衣角的手。緊緊地抓著,感覺著她傳遞過來的溫度,無措的內心,再次漸漸填滿。
兩年后。
“她嫁不嫁人是她的事,與我何關?”佟錦叉著腰站在院中,聲間洪亮,底氣十足,“之前千百般看不上韓林。現在看著韓家東山再起,便又上趕著巴過來!真當沒她這盤菜不行呢!”
一年前太后身染重疾,雖經多方良醫診治,但太后畢竟年歲已大,堅持了不到一年,便駕鶴西游了。
太后一去。支持太子最中堅的力量頓時群龍無首,太后身旁早有人意屬他人為儲,如今也趁勢而起,不再依附太子,短短時間內,太子勢力大減。而太子也越發急躁,竟指使人在永興帝的茶水內投毒,讓永興帝再不能容忍,舊賬新賬一齊清算,將太子廢為庶人,而近年來表現良好,又低調自持的七皇子則成了新太子呼聲最高的人選。
韓家作為七皇子的嫡系家族,身份自然也水漲船高。而韓林自和離之后并未再娶,這讓很多人都看到了聯姻的希望,其中便包括打算再次落空的恩國公府。
有人猜測,韓林拒不娶妻,是因為對水明月難以忘情,大概連水家都是這么想的,可佟錦卻對此有著另一種解讀。
“之前韓林一直托皇貴妃照看孔夢云,又在太子廢黜后幾次入宮探望,若非有意,何必如此?”
韓貴妃數月前晉為皇貴妃,這也是七皇子呼聲愈高的原因之一。
“孔夢云雖已與廢太子和離,但始終做過皇家媳婦,又有囡囡的存在,就算韓林對她有意,他們之間也是難如登天。”蘭青揉了揉額角,端起手邊的茶碗喝了口茶。這兩天他們為這件事沒少爭論,論得他頭都暈了,“況且韓林對孔夢云也不見得就是有意,我看是你想給孔夢云找個好歸宿吧?”
佟錦的揚下頷,“那怎么了?有好處自然要便宜自家人,我還記恨水明月弄丟寶寶那事呢,休想讓我去給她做說客!”
蘭青哭笑不得地,“誰讓你去做說客了?我也只是順口與你說了一嘴,不過說到孔夢云,她能與廢太子順利和離,也多虧奉安公主在皇上面前說了話,太后薨逝后,皇上與奉安公主明顯親近了不少。”
佟錦哼了一聲,“那也是奉安公主的功勞。再說了,當初若不是你,韓林與孔夢云也不會有那一夜的緣份……”
蘭青“噗”地一聲,一口清茶噴得老遠,“可別亂說!”
佟錦嘿嘿地笑了兩聲,“心虛了吧?當時屋里就他們兩個,你能保證沒發生什么事?就算沒有,就不行韓林對孔夢云由憐生愛?非要死守著那個水明月才算正常?”
蘭青自知辯不過她,也不愿讓這些不關已身的事壞了夫妻的和睦,便舉手投降道:“是是是,你說的都對。”
佟錦這才點點頭,“這還差不多!”說完一扶腰,挺了挺已經顯了月份的肚子,“我下午要去清源寺,你送我去不?”
蘭青愕然半天,“去清源寺?什么時候決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佟錦聳聳肩。“臨時決定的,三枷當選了三國論法大會的最有價值住持,我得去恭喜他啊,順便為肚子里的寶寶祈福。”
“不許去!”蘭青難得地表現出一府之主的威嚴,“他就是一神棍,找他祈什么福啊!就會收銀子!”
佟錦送他個白眼,“你跟一個和尚吃什么醋啊!”
蘭青看三枷素來不太順眼,并非是沒有原因。而這原因雖不明顯,佟錦竟也是明白的,只是那次逃亡之時,三枷算是徹底拋下了俗塵雜念。因而才能獲得今日外界的高度肯定。
蘭青的心事被佟錦一語道破,萬分的不自在,瞥一眼憋著笑的曼音,干咳了一聲,“孕婦不宜奔波么,再說張宏這兩天便要回京,他們夫妻多日未見,你也不忍他們有面見不得吧?”
靜云如今也已有孕,雖還會過府走動。卻沒人再敢讓她做什么事了,而佟錦身邊雖然另有丫頭,但蘭青也只信曼音一人,看中的便是曼音身上帶些功夫,無論走到哪里都囑咐曼音跟著,要是沒有曼音,以佟錦現在的狀況肯定是不能出府一步的。
這么一說。佟錦也有些猶豫了,讓曼音時時跟在身邊是一早就與蘭青約定好的,而曼音當初也不知和張宏是怎么溝通的,就在那年七夕過后幾個月,曼音竟也有了身孕,慌得佟錦連忙給他們操辦了喜事,還不住責怪曼音先上車后補票,而每每提起這事。曼音都是滿臉漲紅,想來是另有內情,無奈佟錦問了幾次她也不肯多說,最后還是劉長空從張宏那里打探到一些。說是曼音原打算與張宏攤牌,報恩就報恩,但成親就免了。張宏當時就急了。這一急,曼音就有了身孕。
后來佟錦也回想了好久,隱隱約約地記得那個忙亂的七夕好像還真沒見著曼音的影子,后來等曼音出現的時候,她也是全副心神地尋找寶寶,根本沒有注意曼音的不對。
“不如這樣吧。”蘭青看不了佟錦糾結的樣子,狠狠心,出主意道:“讓三枷來府里吧,正好韓林昨日還與我說皇貴妃有場法事要辦……”反正三枷來府里的時候,他是一定要坐陪的,料那和尚也出不了什么壞主意。
佟錦瞥他一眼,眼中帶笑,卻也不戳穿他,拍了拍肚子,“好,就這么辦。”
蘭青猛然跳起,“別拍壞了我兒子!”
“你兒子在平安王府里拆房子呢,要找去那找。”
寶寶現在也快四歲了,皮得上天入地,又沒人管,整個一小霸王,蘭青倒是想管,但一來怕佟錦再誤會他不喜歡寶寶,二來身邊阻力也是太多,根本無從管起。現在佟錦懷孕,為免那小霸王無意間傷到佟錦,只能送他到平安王府去,倒是苦了已繼任為平安王的蘭緋,府中修整什么的,用的可都是他的俸祿。
蘭青仔仔細細地想了許久,下了決心地說:“皮猴兒有一個就行了,這胎還是生女兒的好。”
佟錦便點點頭,“嗯,像我。”
蘭青想了想自己這幾年在家里愈加下降的地位,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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