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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十章更新連載帖:
總連載貼:
官家這幾年為了誕下龍子,幾乎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女人肚皮上。也不是沒有成效,三年時間,接連八位皇女誕生,卻沒有一個帶把的。盡管誰也不敢說,皇帝就一定不會生個兒子出來……畢竟,宮里現在,還有幾個懷著身孕的,不到出生那一刻,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希望。
但誰都知道,希望,已經很渺茫了。可等到水落石出的時候,也是魚蝦已空的一刻,只有先下手為強!宮里宮外,朝野之中,一切有野心、有想法、有貪念的人,都已經打起了小算盤。
提前和下一任皇帝搞好關系,就成了人們漸漸不再避諱的話題……
“現在看來,贏面在趙宗實身上。”章敦直言不諱道:“如果你們沒有一爭的信念,那就當我什么都沒說過,將來我必盡力保全你一家!”
強,太強了,這章敦以前還盡力收斂,如今拔劍出鞘、氣場全開,給陳恪的壓力,竟然有韓琦的神韻。
他根本不容你茍且,是或否,必須給出答案!
再含糊下去,就要被這廝小覷了,陳恪心中冷笑,端起酒杯道:“借你一句話,事在人為!”
“干!”章敦點點頭,與他碰杯飲下。
擱下酒杯,陳恪方接著道:“但我也不是為一己私利,我們這位,確實比趙宗實更合適。”
“怎么講?”章敦眉心一動。
“我也不說,趙宗實是為了當皇帝。裝出來的圣人樣子。”陳恪沉聲道:“我只知道,我們這位,時刻都惦念著恢復燕云……”
能有這個想法,雙方就能尿道一壺里去。章敦滿意的點點頭,道:“我等你的好消息!”頓一下道:“但是時間不等人,不要讓我等太久。”
“沒問題。”陳恪點頭笑笑道:“不過你能告訴我,為什么不喜歡趙宗實么?”
“原因很簡單。狀元本該是我的”,章敦淡淡道:“劉敞那廝為了給趙宗實造勢,把劉輝……就是那個劉幾。排到了我前頭。”
“原來如此。”以章敦睚眥必報的性格,自然不會再去奉承劉敞。
酒足飯飽后,陳恪送章敦回自己的外宅休息……章敦本來是住會館的。但陳恪力邀他到家里去住,章敦也就沒推辭。
馬車緩緩行在大街上,厚實的車壁,隔斷了外界的聲音。車上的兩人都有些酒意,便安靜的閉目養神。
但其實,兩人的心思,都在飛快轉動。
對章敦來說,他來找陳恪,確實是自作主張,一來他不喜歡趙宗實。并對陳恪極有好感就像他說的,他覺著陳恪與王安石,才是未來能改變大宋的人。
但最重要的,還是他本身天生喜歡冒險。其實出發前,他是奉命來聯絡趙宗實的。但半路上聽到趙宗績和陳恪出使遼國,大獲全勝而歸的消息,竟臨時改主意,背著王安石選擇了趙宗績。
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政冶投機,其行為手段就是傳說中的‘燒冷灶’,或者叫。‘冷門下注法’。
這一手非同小可,輸贏之間全靠當事人的眼光準、膽子大,有雙識英雄的慧眼。如果押中了,自然大賺特賺、跟著主子平步青云,因為雪中送炭,永遠比錦上添花更加讓人感念。但冷灶的意思,就是大家都不看好。大家都不看好,自然有不看好的原因,失敗的可能遠大于成功的。
一旦失敗,則萬事休矣,畢生抱負全都成空……
但是富貴險中求,章敦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冷靜的分析出,自己去討好紅得發紫的趙宗實,是不會有什么回報的。最重要的是,趙宗實將來,一定會倚重那些扶他登極的老臣,王介甫還是沒有用武之地。
所以他毅然決定,去依附第二順位、沒有什么根基、看似希望很渺茫的趙宗績。他在做這個決定時,憑的是敏銳的直覺——一個超越常人的非凡存在,能夠非常清晰地感應到,另一個與之相似的人的存在。就像一頭狼,很輕易就能知道對面那頭野獸的危險系數一樣。
盡管他不了解趙宗績,但他了解陳恪,知道這樣的人杰,絕不會在毫無勝算之時,還與那趙宗績一起瞎折騰。他相信陳恪之所以不放棄趙宗績,一定有他的道理所在!
陳恪那邊,卻在仔細的盤算,這新學黨人到底有多大助力……盡管他知道,這一定是股不小的力量,否則也不會在十年后席卷天下,把整個華夏都搞得面目全非。但是趙宗績急需的,是現成的助力!是能幫他登上皇位的力量!
這不是小瞧了新學黨人,畢竟官家是不太喜歡王安石的,趙宗績若違逆趙禎的心意,和王安石走得太近,怕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新學黨人只能在未來發力,那就沒有必要和他們牽扯太多,畢竟若異日趙宗績當了皇帝,他們想要做事,就只能主動投靠,之前沒什么瓜葛,反倒是件好事。
可趙宗績實在太缺人了……自己怎能輕易放過這支助力呢?
就這樣各懷鬼胎走了一路,馬車行到南門大街后的一處巷子里。樸實低調的大門一打開,馬車便徑直行了進去。
待車在院中停穩,章敦下來,便見二十四名倭女排成四排,一齊朝他們俯身行禮道:“你回來了,你辛苦了……”
安頓好了章敦,讓他盡情享受,陳恪便趕往趙宗績那里。章敦等不了多久,必須盡早給他個答復。
趕到王府時,便見趙宗績一臉陰沉的在那生悶氣。
“什么情況?”陳恪端起香茗呷一口,不錯,是清茶。
“問題解決了。”趙宗績黑著臉道:“富相公,竟然毫不猶豫便答應了遼人的要求。對我說,遼人不愿做親戚,那就算了,不占他們便宜就是。”
“我說,這怎么能算占便宜?既然是一輩輩論下來的,那官家就是耶律洪基的叔叔。”趙宗績憤憤道:“豈是他不想叫便不叫的!”
“富相公怎么說?”
“他被我說得沉默了半晌,最后對我說,站在宰相的立場上,要考慮全國局面,如今朝廷正要裁軍,邊境上不能亂。”趙宗績頓一下道:“還說這也是官家的意思,為了個稱呼糾纏不休,因小失大,得不償失!”
“就這樣,顧全大局的富相公,基本上答應了遼國的所有要求。除了沒有增幣什么都答應他么了!”趙宗績惱怒道:“我真想知道,當年那個為國抗爭不惜命的富彥國到哪里去了!若他看到自己今日的行徑,與呂夷簡之流無異,會不會感到羞憤呢?”
“消消氣……”陳恪輕聲安慰道:“也許,富相公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什么苦衷?”趙宗績哼一聲。
陳恪便將自己,這兩日的所見所聞,告訴了趙宗績,趙宗績這才稍稍氣平道:“攘外必先安內,真是個好習慣。”
“你要是覺著氣不順,便寫一篇文章,好好發泄一下,向天下人明確你的態度。”陳恪笑道。
“已經寫好了!”趙宗績走到書桌邊,拿起幾張信紙道:“你看!”
陳恪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道:‘懇請陛下思北境輕慢中原之恥,常懷仇雪之意。坐薪嘗膽、不忘戒備,內則修政令、明賞罰、辨別邪正、節省財用。外則選將帥、練士卒、安葺被廢、崇建威武。使二邊聞風自戢,不敢內向,縱有侵犯疆塞不為深患……’
“非常好,就這么寫。”看完之后,他點頭笑道:“這篇奏章一見報,很多人就會向你靠攏。”
“會不會靠攏我不知道。”趙宗績突然笑道:“我只知道,咱們才回京兩日,便已經有人上疏彈劾了。”
“這么快?”陳恪吃驚道。
“就是這么快。”趙宗績點頭道:“御史臺的幾個言官,奏我們‘赴會飲射不如儀、傲慢無禮;語多侵遼主、致使談判久拖’云云,林林總總十幾條,把咱們批得體無完膚啊。”
“那你怎么還這么高興?”陳恪笑道。
“因為官家就送給他們一個字”,趙宗績笑道:“滾!”
“哈哈哈哈……”陳恪大笑起來:“罵得好啊,令人心曠神怡!”
“是啊”,趙宗績笑道:“這群蠢貨,居然以為官家不明是非……”
“明是非么……”陳恪止住笑,輕聲將那‘劉天王’之事,講給趙宗績聽。
“那劉美人我知道,不過她哥哥是頭一回聽說……”趙宗績哼一聲道:“這樣的蠢物橫行街頭,真給皇家丟臉,你收拾得好!出了事情我給你頂!”頓一下,他幽幽道:“不過也算不了什么事,那劉美人快完蛋了……”
“怎么?”陳恪輕聲道:“不是聽說,她有身孕了么?”
“非如此,她還完不了。”趙宗績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