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并非不能敗,只是未敗過
無罪書名:
碧落邊軍大供奉徐布衣背著鬼軍師走在碧落陵的山林中。
一臉萎頓,看上去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的鬼軍師冷漠的開口,“連南山暮都知道你是周首輔的人…我們卻竟然不知道。”
“這世上厲害的人太多,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知道所有的事情。”頭發焦黃,臉上布滿皺紋的徐布衣微嘲道:“聞人蒼月雖然是我這一生見過最厲害的梟雄,但也不可能知道這世間所有發生的事情…即便是張院長,也做不到。”
“你終于開口說話了,看來你也想明白…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已經到了這一步,好歹說說話,還可以使得這旅途上沒有那么無聊。”微微一頓之后,徐布衣臉上冷嘲之意更濃,“我在這邊呆的時間比南山暮和聞人蒼月還要久,卻也不知道你居然是西夷的人。”
“這本來就是我們西夷的地方。”鬼軍師沉默了片刻,出聲道。
“這不難理解。”徐布衣點了點頭,渾濁的眼睛微瞇,“像你這樣具有野心,又有實力的人,單純為了友情,不可能為聞人蒼月賣命。想必聞人蒼月給過你們一些承諾…或者說你相信聞人蒼月會幫你們西夷人回到碧落陵。這么說,這次他倒也不是只有忠于他的那些軍隊,你們西夷那些厲害的人物,恐怕也到了不得不站出來和他在一起的地步。”
鬼軍師緩緩的說道:“在沙漠里我們都能活下去,我們便能一直活著,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到碧落陵。”
徐布衣冷笑,“這是以后的事情,但這次你們恐怕會再次錯得離譜。你終究還是小看了聞人蒼月的野心,聞人蒼月可以去惹圣上,可以去惹那九個老人,但錯就錯在不能去惹青鸞學院。”
“回碧落陵,是你們西夷人夢寐以求,唯一渴求的東西,但那對于聞人蒼月而言,只是他成為這個世上最強大的人物途中的一個小水花。你用不著懷疑我說的話。”徐布衣側轉頭看了鬼軍師一眼,“如果他的野心僅止于將碧落陵從云秦割裂出去,成為這里的王,那他就絕對不會去殺谷心音。”
鬼軍師的身體莫名的一顫:“谷心音回來了?”
徐布衣微諷道:“我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發,不止是時間拖得越長,越容易讓他以為你已經死了,或者已經送出去,還在于我在等著他出發去般若走廊之后…我知道你們對于碧落陵的掌控力,但至少沒有他親自出現截殺我,我帶你出碧落陵的成功幾率會大出許多。”
“不,你還是不夠了解他。”鬼軍師沉默了許久,卻是又安靜了下來,“他比你想象的要強大和可怕得多,甚至是我,在和他接觸之時,也都會一直不停的產生還是低估了他的想法,他絕對不會是因為對于某一個人的忌憚而徹底沖昏了頭腦的人。如果這場大戰他決定這么打,他便已經想好了一切可能,他只會勝,不會敗。他會用付出一定代價的手段,至少完成他最低打算的計劃。”
徐布衣也陷入了沉默。
許久之后,徐布衣冷漠的出聲,“好…既然如此,那就只需要看,是天下人將他打敗,還是他能夠強到打敗天下人。”
一名身穿普通青布衣衫的男子停留黃沙之中,坐在一個沙丘的陰面。
在這種沙丘的背面,會有許多的劇毒的沙蝎,一般的修行者都不敢坐在這種地方。這個沙丘背面也不例外,幾乎每過片刻都會有幾只沙蝎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但這名墨濃如墨、唇如紅錦的男子卻是絲毫都不在意。
因為這世上還沒有一種沙蝎能傷得了一名圣師階的修行者。
而他是圣師階中無敵的聞人大將軍。
所有聞到新鮮肉味,朝著他爬來的沙蝎,在距離他身周數尺時,便被他身上自然鼓蕩的氣息壓得無法動彈,然后在半息的時間內,便喀喇一聲微響,外殼粉碎,里面爆出一灘黃水。
以勇武鐵血和治軍之能而威震天下,在云秦不知擁有多少崇拜擁躄的聞人蒼月在緩緩的調息著,將自己身體的每一部分,調整到此生最強大,最巔峰的狀態。
因為鳳軒皇帝的安排,因為有著一些時間差,所以他并不知道在唐藏已經發生的一些事情,不知道和他達成一些交易的唐藏皇叔在一柄令圣師膽寒的飛劍下已經變成了一灘粉碎的肉沫。他獨自到了這里,還是為了要殺那一個人。
殺了這個人,他今后便是真正的云秦圣師階無敵。
當然他可以肯定…現在他就是云秦圣師階中無敵的,因為即便谷心音得到了傳說中般若寺的一些獨特修行之法,即便這么多年在暗無天日的水牢之中魂力修行的速度還在他之上,但谷心音的身體卻絕對不如他。
他要殺死谷心音,只是因為谷心音的身體如果在數年之后能夠完全恢復,到那時戰力或許反而還會壓過他。
他知道夏副院長和一些老人的修為和戰力在此刻還在他之上,但那些人畢竟已經很老,十年二十年之后,那些人便或許不會在這個世上,而和他同樣年輕的谷心音卻還在。
這是他忌憚的事情。
然而他在這舉世皆敵的情況下還一定要殺死谷心音,卻并不是這局勢太亂加上他對谷心音太過忌憚而喪失了理智,大供奉徐布衣雖然已經在心底承認聞人蒼月是比他更為強大,更為可怕的存在,但卻還是小看了他。其實聞人蒼月看這個世界的眼光,和他們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云秦的這西邊的局勢已經極亂極雜,然而在這名眉如濃墨,唇似紅錦的冷峻男子的眼中,卻是極其的簡單直接。
他指揮的戰役百戰百勝掩蓋了他的真實目光。
他不是不能敗,他可以用暫時的敗來達成他最后的目標,只是因為他太強,所以以前他根本連暫時的敗都沒有過。
他的目標也只有一個,如果說這整個天下是一座極高極大的山的話,他的目標就是站到這座山的最高處去,俯瞰著所有人和下面所有的風云。
所以他要做的事情只是拔旗子,在這山里繞來繞去,拔掉那一面面足以在現在或是將來造成阻礙的旗子,至于他要不要先跌下山谷一段,或者繞到山腳下一段,他其實根本不在乎。
不管要舍棄多少東西,一個階段,只要完成他一個階段的目標便可以。
每個人一生之中都會有很多的等待,但他的時間很寶貴,而且他計算得十分準確,所以他并沒有等待多久,遠處的沙丘之間便出現了一支車隊。
一支風塵仆仆,由數百名騎在唐藏特有的高大白駝上的金甲軍士護送的車隊。
這支車隊上裝載的清水應該消耗得差不多了,以聞人蒼月的目力,遠遠的便可以看得出所有這些金甲軍士的嘴唇都是一片焦枯干裂,但這些并不是聞人蒼月需要考慮的事情。在這支車隊出現在他視線中之后,他便站了起來,然后朝著這列隊伍走了過去。
他的步伐十分穩定,一步便跨出尋常人數十步的距離,雖然看似每一步跨出的動作都十分緩慢,但因為每一步跨出的距離,都給人異常驚心動魄之感。
越走,他的氣勢就越是強大,越是沉冷,越是顯得身軀如鐵。
他唯有一個人,然而面對著那一列金光閃閃的隊伍走過去,卻是好像有千軍萬馬在跟隨著他而行一般。
金光閃閃的唐藏隊伍幾乎在他走上第一個沙丘時就已經發現了他的存在,在出現了一瞬間的慌亂之后,這支唐藏隊伍全部停在了當地。
然后不知是誰發出的命令,所有的金甲軍士和其余隨從人員全部開始潮水般后退,唯有剩下一輛有著白色華蓋和重重流蘇帷幔的駝車留在最前方。
火辣的陽光照射在黃沙之上,熱氣升騰如火焰,聞人蒼月如魔神橫空而來。
因為不想浪費任何的時間,在距離這輛馬車還有三百步時,一條赤色的劍光已經從他的袖中飛射了出來。
一般圣師的飛劍都是給人異常迅捷凌厲之感,如同天空投下的冷電,但他這道劍光卻是霸烈無雙,在降臨到白色華蓋上時,便已經化成了一片赤紅色的霞光。
如卷下了九天的晚霞。
一片赤色霞光,將白色華蓋和重重流蘇帷幕籠罩。
白色華蓋和重重流蘇帷幕在赤紅色霞光之中瞬間風化般成灰,露出了里面坐著的人。
里面并不是聞人蒼月等待著的谷心音,而是一名身穿古銅色禪衣的光頭僧人,他的手中持著一根有著九個金環的禪杖,胸口掛著一串金色的佛珠,每一顆佛珠都有小孩拳頭般大小,顯得過分的龐大。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但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卻如同巖石般高高隆起,表面流淌著一層圣潔的淡金色光輝。
“咄”的一聲悶響,他手中的禪杖敲中了聞人蒼月的飛劍,有一個金色和赤紅相間的光團在他的禪杖和飛劍之間生成,如夢如幻。
他身外數米方圓之內的黃沙全部震得往上倒飛而出,如同一場往天上下的沙雨。
聞人蒼月濃黑如墨的眉頭微蹙,這已經是完全出乎了他的謀劃和算計的事情,但是他卻并沒有任何失望和震驚的表情浮現在臉上,反而淡淡的輕聲說了一句:“般若寺的修行者…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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