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付青衿落于荒山間,四周荒草萋萋,被陽光染的金光,隨著秋風擺動,蕭瑟寧靜。
付青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飛龍劍現世之地便在這里。傳訊中,天機長老的嚴肅口氣,讓他不敢有一絲大意。.
很快,他便察覺到了天地靈氣的異動,付青衿尋著來到一個洞窟中,洞窟不深,他很快就走到了盡頭,里面已是空空如也,卻能感覺到,有人曾在這里設過法陣。
一線金光,從天頂射落,落在付青衿的眼眸中,透過這一線縫隙,能夠看到外面的天空。
不錯,就是這里,飛龍劍未能遁出,劍氣卻已貫穿了穹頂。
付青衿閉上眼睛,隨著日頭的偏斜,那一線陽光,轉瞬消失。
付青衿驀然睜開雙眼,首先,對方實力不算特別強,至少不夠二次天劫。否則不等飛龍劍釋放劍氣,就被鎮壓了。其次,對方應當是個筑基修士,妖將打不開須彌指環。而且實力相當不弱,否則想要將飛龍劍壓制住,亦非易事。
唯一的問題,此人是偶然間得到了須彌指環,還是同飛龍長老之死有所牽連?
清河府的筑基修士,也就在百人左右,只要調查一遍,飛龍劍出現時,這些人所處的位置,再用排除之法,定可將找到些蛛絲馬跡。
修行者中不存在絕對的隱修士,人生三尺世界難藏。特別是筑基修士,更是如此。
付青衿走出洞府,眸中閃動著寒光,無論如何都得將須彌指環與飛龍劍奪回來!
龍蛇湖畔,蘆葦蕩漾,小安張開手心,須彌指環閃閃發光,她想了一想。將須彌指環拋入口中,咕嘟一下咽了下去。
“你一個人?”這時候,錢容芷踏波而至,左顧右盼。
安點頭。
“是他讓你來找我?”
安再點頭。
“什么事?”錢容芷很是奇怪。
“收集尸體。”小安終于開口,拿出一堆靈石來,“這是報酬,不要被很多人知道。”
“為什么?”錢容芷蹲下身來。捧著臉頰。
安不說話了,回憶起在洞窟中。與李青山分手時。李青山說道:“小安,看來這須彌指環一時半會兒,不能隨便打開。我剛從感覺有些不對,說不定剛從那一下子,已經被藏劍宮察覺到了位置。”
“從現在開始,我們兵分兩路,我去找如心為我煉丹。你去……去找錢容芷。讓她幫你收集尸體,繼續煉制骷骨念珠。你不是說煉成十八顆,就能布成陣法嗎?我看要殺血影還得靠你。”
無論是擊殺強石還是血影。都得需要壓倒性的實力才行,否則一旦敗落,他將再不容于妖類。強石堅不可摧,血影迅速如電,都是硬骨頭。若要保證必殺,就非得將他們的實力,更提高一籌。
在李青山所認識的這么多人中,比錢容芷更不值得信任的人,簡直絕無僅有,但要做這件事,再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選。唯有她這種心思縝密、行事詭秘的人,才能保密完成這件事。這一點,連李青山都有所不及。
而其唯利是圖之稟性,這種時候反而成了一種保障。雖然其性情不為李青山所喜,但一直以來的合作,還算是成功。
安不說,錢容芷也就不再多問,將靈石推回:“報酬我會跟他算的,都要什么樣的尸體?煉制過的尸兵尸將,還是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但不要亂殺。”
“這也是他的交代?呵,我怎么會浪費這種力氣,現在最不缺的便是亂殺之人。”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錢容芷笑瞇瞇的道。
“他不讓我跟你一塊。”小安低下頭。
“好吧,有時候真想殺了他,別瞪我,說笑罷了,陽光真好啊!”
波光粼粼的龍蛇湖倒映著二人的身影,恍若鍍了一層鎏金,錢容芷臉上的笑容,似也多了幾分暖意。
“等我休息一會兒,馬上就去,馬上就去。”錢容芷在枯草上躺下來,枕著手臂,閉上眼睛。一條艷麗的小蛇,蜿蜒爬上她的臉龐,看起來詭異而恐怖,她的神情卻十分平靜。
李青山再一次見到如心的時候,她正在一座山間小城中行醫,一身白衣,笑容溫煦,立于眾人之間,揮手處,傷勢痊愈,疫病消除。眾人跪拜一地,口中“娘娘”“菩薩”“上仙”的一通亂叫。
她的神情就越發溫和,讓他們起身。在斜陽照耀下,她的頭上似環繞著光環,高貴圣潔,宛如神女。
“救苦救難如心菩薩,我心口痛,不知何藥可醫?”李青山心中一動,隱去氣息,撥開人群,上前說道。
如心只聽一個熟悉的從身后聲音傳來,回眸望去,異彩閃動,亦笑道:“心口痛是良心壞了,當挖出心來,割去壞肉,方可痊愈。不過我看閣下的心已經壞透了,神仙難救,無藥可醫。”
“那便都挖出來給你好了。”李青山大笑,闊別三載,故人如故,不亦快哉。
這一笑卻不當緊,引的一陣群情激憤,特別是年輕小伙,更是義憤填膺:“你是什么人,趕來調笑?”“別讓他跑了,揍他!”
一個老丈沖上來就要對李青山飽以老拳,將李青山當做登徒子。李青山偏頭閃過,卻不敢還手,憑他現在的力量,隨便動動手,就得死上一片人。
如心噗嗤一笑,不但不全解,反而道:“多謝鄉親們仗義出手。”
“都閃開,我是她相公!”李青山一聲暴喝,登時喝住全場。然后拉起如心,便向外走。
如心也不掙扎,笑著對鄉親們擺擺手,任由他拉著離去。
眾人目瞪口呆,特別是年輕小伙們,更是面如死灰,心碎了一地,她竟然有相公了!
是小城。其實更像是一個大鎮,粉墻青瓦,小橋流水,綠柳人家。
李青山拉著如心來到一條僻靜長廊下,一邊是綠水長流,一邊是住戶人家,正有一條炊煙冉冉升起。抬眼望去,滿城都是炊煙。
如心笑道:“相公。該放手了吧!”
“相公舍不得。”李青山心中一動。調笑道。
“若是舍不得,便將韓家娘子休了吧,不然奴家可要與她分說。”
“看來我們是有緣無分。”李青山放開手,聳聳肩膀。
“你怎也筑基了?唉,本想讓你見識見識筑基修士的厲害,狠狠揍你的肚子,讓你把剩下的藍蝶花都給我吐出來。這下可不成了。”如心揉了揉手腕,杏眸微斜。笑意盎然。
“你說的我倒是很想這么做,怎樣。筑基的感覺還不錯吧,可要感謝我。”李青山坐在河畔長廊的長椅上。
“彼此彼此。”如心坐到他身旁。
“聽說你出關之后,一直流浪行醫,為凡人治病,說實話,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
“完成百家經院交代的任務罷了。”如心淡淡笑著,做出解釋,
原來戰爭造成的后果,絕不只是妖魔屠城那么簡單,死尸不斷引發瘟疫,如果沒有醫家弟子從中補救,死于疫病的人怕不比死于妖魔的人少。
“還不止這么簡單,現在盜匪橫行,不少人趁亂而起,燒殺搶掠,兇狠之處,猶在妖魔之上。儒家和法家,都派出了不少弟子,去維持各地穩定,冒的危險更在我之上。人這種東西,還真是喜歡自相殘殺啊!”如心微微唏噓,臉上笑容淡去。
“你好像很有感慨樣子?”李青山奇異的打量著如心,只見她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么。當初百家經院遭了白蓮教之劫,死傷無數,她也不曾流露出著這種表情。
“怎么,被我迷住了嗎?快去休了韓家娘子吧!”如心一捋青絲,言笑如初。
“不說笑了,現在你還有時間煉丹嗎?”
李青山道明來意,如心正在考慮的時候,一個梳著丫髻,赤著腳丫的小女孩跑過來,將一顆蘋果塞進如心手中,“姐姐,這是我從山上采的,謝謝你治好我爹的病。”
“嗯,真乖。該下雨了,趕緊小跑回去,讓你娘收衣服!”如心笑著摸摸小女孩的頭,咔嚓一聲咬了一個蘋果。
女孩應了一聲,吧唧吧唧的小跑離去,遠遠的喊:“下雨收衣服啦!”
如心吐出果肉,隨手將蘋果向身后拋去。
“為什么丟掉,好歹也是別人一番心意。”李青山抓住蘋果,上面的豁口整整齊齊,可以想見她貝齒如編。
“當然是因為很難吃,人我救了,心我領了,蘋果我也吃了,就不必接著為難我的嘴巴。”如心忽促狹道:“你不會是看我咬了一口,就想……”
如心話音未落,便聞撲通一聲,蘋果落入河水,隨波逐流而去。
李青山拍怕手道:“你怎么知道要下雨了?我記得你主修的是木靈吧!”天空雖有片片云朵,但尚還晴朗,亦能感受到水汽的匯集變化,也不敢肯定將會下雨。
“隨口一說,要不要賭一顆真靈丹?我贏了我們就出發,我新開了洞府,帶你去瞧瞧。”
“我能不賭嗎?”
不過片刻,天空就鋪面了陰云,秋雨漫灑而下,如心伸出手,一臉陰謀得逞的狡黠。
“我們走吧!”李青山放上一顆真靈丹。
雨水變得更大了,在廊外交織成一面雨簾。
“這雨有些不對頭。”如心蹙眉,望向西方山外。
“是妖氣!”
李青山亦感覺到了,在遠方翻騰的妖氣,沖入云幕中,同時有一股震動,從遠方傳來,越來越近。
二人飛到山巔,只見一條渾黃的濁流,卷著亂石斷木,呼嘯奔騰而來。
山洪暴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