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李青山斷然答道,目射寒光,猶如猛虎臥荒丘,磨牙吮血,正要擇人而噬。
“他要跟我玩,我就陪他玩到底!”
大風飛騰,浪起云碎,島上草木,瑟瑟發抖。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異人王與妖王們,都感到一陣悚然。
恍惚間,李青山的身姿仿佛不斷變大,直至充斥天地之間,化作一頭風虎,雄踞南海,北望龍州。
遠在龍州的太祖姒龍,正接受眾卿朝拜,忽然心中一凜,若有所覺,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有趣。”
“怎么了陛下?”
“沒什么,一切正如所料。”
“姒龍,等著吧!”
李青山心中一陣暢快,此番若是退避,虎魔斗志必然大受挫折,再難寸進。
有時候,靈龜的隱忍潛藏是必須的,然則隱忍不是為了一直隱忍下去,潛藏也絕不是逃避。
姒慶未誅,左國師未滅,這大好河山,豈能拱手相讓。若是一個龍游淺水的小小人皇,都能逼他退避,那還談什么戰魔域,斗窮奇!
這正是“人有害虎心,虎有傷人意。”
不過單憑決心,傷不了姒龍一根毛,唯有提升自身實力才是根本,而如今“猿魔變”是他最大的短板。
修行《猿魔撈月訣》其實也很簡單,那便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為所欲為,自由自在,興之所至,水里撈月也可以做。別管是不是蠢事,是不是壞事,且拋開靈龜的謀略,不管鳳凰的矜持,牛魔的執拗。虎魔的好戰,更是全然不理,但求快意。
“快意”二字,說來簡單,世上又有幾人能夠做到?利弊得失,誰能不想。是非善惡,誰能不念。
而李青山恰好很擅長這個,那股鋒銳如刀的殺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笑容,充滿了勃勃興致。又有那么一些滑稽。過年的時候,熊孩子把炮仗扔你腳底下的時候,臉上多半就是這樣的笑容,充滿了天真質樸的惡意。
周遭那些異人王、妖王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方才至少還明白,李青山的殺機并非沖著他們,只不過是受了余威影響。現在卻感覺他隨時會把在場任何一個人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而且沒有任何理由。
“這位北月妖王的氣質無論怎么變,看起來都是很不好惹啊!不過,如果是他的話。或許真能戰勝那人皇姒龍!”
猿魔畢竟也是魔,永遠不要小看一個熊孩子的破壞力!
李青山豁然騰空而起,凌空翻了幾百個跟頭,躍入海中。幾乎同時,又一個李青山沖出海面,向著北方飛去。那是他又一個鏡像分身。
并未向顧雁影、羅睺小明、小安解釋什么,他們也不需要他的解釋。既然明白他決意一戰,那就準備好了。
小安飄然而去。她手中本就存有大量資源,一直沒時間運用,又得到了靈國寺的全部舍利,以及尸帝況天佑的大部分身軀,正可更進一步凝煉白骨之軀,以及諸般白骨法器,而且還要再煉制一件白骨法器——三葬法衣。
顧雁影也展翅高飛,一眨眼間就飛的無影無蹤。羅睺小明索性就在這島上尋了一片山崖,取出一個橢圓形的東西,上面籠罩著一層紅光。
在短短的時間內,顧雁影已經幫他拿到了一座修羅場。
異人王、妖王們紛紛向大榕樹王告別,留下一位巨木人王這里守衛,就算是再怎么忠心耿耿,也還有許多族人需要照看,妖王們更是各有地盤,不可能擠在這一座小島上,只能在關鍵時候提供幫助。
滕夫人化為一條金色太陽藤,溫柔的纏繞在大榕樹上,一朵朵盛開的太陽花,吸收著南海艷麗的陽光,將溫暖的靈力注入大榕樹中。
“大叔,曾經是你幫助我,現在輪到我幫助你了。藤也不只是掠奪樹的營養,你以后可要聽我的話。”
大樹、大叔,是曾經她靈智初開時候的玩笑,牙牙學語受他啟蒙,還搞不懂這兩者的區別。如今說來,別有一番滋味。
大榕樹微微顫動,陽光中盛開一簇簇艷麗的粉紅。
滕夫人驚訝的道:“你……你開花了!”
“蘿莉養成是多么重要啊!”
李青山一聲感嘆,歷經劫難,最后陪伴在大榕樹王身旁的還是那個被他從植物養成妖王的滕夫人。
共淵蹙眉道:“你說什么?”
這里是南海鮫人的水晶宮中,天頂上蕩漾著天光水影,如夢似幻,映襯著女子的絕色容顏,宛如神人。修長的魚尾隨波蕩漾,幽藍色的尾鰭宛如輕紗一般。
李青山不答,凝視著她,欣賞著她的美麗。
共淵有些不自在,闊別多年,雖然修行者對于時間的概念與凡人不同,鮫人的壽命更是綿長,居于幽深的海底,對于時間更不敏銳,但也分明嘗到了別離的滋味。
如今,這個男人又回來了,變得比以往更強。那些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就又浮現心頭。
李青山開口:“你可知道,我為何一定要戰!”
“為何?”
“我不愿我的女人,臣服于別的男人。”
一旦九州便姒龍煉成洞天福地,其中的一切皆又他掌控,哪怕是身在南海之中,也無法保持獨立,不得不向大夏王朝臣服。
共淵被那灼灼的眼神,在深沉冰冷的心海中蕩起漣漪,卻維持著鮫人女王的高貴冷傲,別過視線:“誰是你的女人,你莫要自作多……唔!”
李青山直撲上去,深深吻在她冰冷的唇上,
共淵掙扎,雙手推著他的胸口,魚尾一陣擺動。
如今李青山的實力自然有著壓倒性的優勢,然而她也并未真的拼死掙扎,否則這里畢竟是在水晶宮中,又豈容他放肆。
李青山道:“我們來雙修吧!”
共淵心中一跳,用奇異的神情望著他,明白這一次雙修,將與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
李青山將她橫抱起來,飛出水晶宮,向著海淵深處沉去,直達海底。
共淵長發浮蕩,衣衫離散,露出玉石雕琢一般完美的,在這冰冷的海水中,竟也漸漸有了溫度,一雙冷寂的眼眸中波光蕩漾,仿佛要把李青山看清楚。
李青山雄健的身軀上,早已是一絲不掛。
她看在眼中,也不覺得羞怯,反問道:“你要做什么?”
這問題似乎有點多余,孤男寡女,赤誠相見,還能干什么。
李青山卻認真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答:“我要開后宮。”
是的,那在不久前被他甩出腦海的念頭,在他決定為所欲為一番的時候,馬上又跳了出來,像是一只小猴子一樣,在他腦袋里滿地打滾,大喊著:“開后宮!開后宮!開后宮!”
不得不說,這個念頭蠢爆了。
當年大婚之時與韓瓊枝相決絕,便已明白緣分已盡。當年在這南海之上,縱然有許多次機會,也不曾真的將共淵如何,哪怕知道她對自己有情。
這條九天之路,她們跟不上自己的腳步,這難道不是最聰明的決斷?不想她們受到自己的牽累,不愿干擾她們的修行,這其中難道沒有一份情意?
所以這念頭不但蠢,而且還很壞。
現在卻不管這些,像是沉醉于水中之月的美麗,忍不住伸手撈去,哪怕終究只是一場空幻,哪怕傷了誰的心,落得滿心悵然。也不能就此束手,仍就要一次次的嘗試,每一次都充滿希望與期待,或許終有一次,能夠抓住明月,不留任何遺憾。
共淵心中一陣悸動,豐盈的胸口起伏了一下:“那……我可以拒絕嗎?”
“不可以。”李青山笑著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那好吧!”共淵垂下眼簾,幽藍魚尾擺動,鱗片晶瑩飄零,灑下星星點點的光輝,化為一雙修長的,微微蜷曲,完美至極,增一分則肥,減一分則瘦,緊緊并攏,像是未曾適應這變化。
雖然沒有再多言語,雖然神情仍有些冷漠,但這已是一個鮫人女子能給予男子最寶貴之物。
李青山忍不住輕輕愛撫這世間最完美的造物,胸中亦有情緒涌動,忽然發現自己還有一顆人心。只是這玩意太過嬌弱,遠遠無法與任何神與魔的心相比,所以一直被他保護的很好,從不輕易顯露。
像是一個孩子癡癡幻想著:若是有牛魔的堅持就好了,就不會被困難打敗;若是有虎魔的勇氣就好了,就能夠面對一切強敵;若是有靈龜聰慧就好了,就能夠不受到任何傷害;若是有鳳凰的高潔就好了,就能不受任何誘惑;若是有猿魔的快樂就好了,就能夠自由自在。
而人生于世,卻總是難以堅持,猶疑怯懦;承受苦痛,卑賤茫然。沒有一日得快樂,沒有一刻得自在。
如此種種,誰想要有一顆人心,這玩意就應該便宜處理掉。然而終又不舍得,這小小一顆人心能生出一切堅韌、勇氣、智慧、高貴,可以體會到人生的種種快樂。任憑神魔交戰,在茫然之中不斷追尋,或許能找到神魔也無法明白的答案。
“淵兒。”李青山同她抵著額頭,笑著一聲輕呼,溫柔的分開她的雙腿,與她合而為一。
深淵中滾滾波濤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