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

468章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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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斜,大華商貿公司所在的紅旗街兩頭被警方封堵,過往行人隱隱猜出了什么,個個都駐足不前,神情興奮地向遠端張望著某個方向,互相小聲議論著。

32名刑警和12名武警全副武裝將大華商貿辦公樓團團包圍。仲修偉和胡悅親自指揮這一路的行動,而出于某種慎重考慮,在行動開始后不久,彭遠征和李銘然也驅車親臨現場。

彭遠征和李銘然穿著防彈衣、戴著頭盔在幾個警察的保護下穿過封鎖線,一頭鉆進停靠在路邊的防暴警車里。仲修偉和胡悅兩人也上車來,急急道:“彭縣長,李縣長,向兩位領導匯報一下,現在可以確定,張大虎和老虎幫的一些骨干分子都在這座大樓里……我們是強攻還是……”

“別著急。先喊喊話,給他們一點自首投案的時間,分化瓦解他們的內部。”李銘然點了點頭,揮手道。在這種現場抓捕問題上,他是專家,所以彭遠征沉默著,一概放手讓李銘然指揮。

仲修偉點頭應是,然后跟胡悅兩人下車來,派民警開始用擴音器喊話,無非是那些“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拘捕擊斃”之類的套話。

樓里。

老虎幫的一些骨干分子都有些慌張。別看他們平時口氣強硬行為囂張,似乎窮兇極惡、天不怕地不怕,但在“動了真格”的國家機器面前。還是不夠看的。

平時。他們把“條子”當成了紙老虎,可當紙老虎搖身一變成吃人的老虎,小流氓軟欺硬怕的本性就又暴露了。

警笛呼嘯,警方的喊話一遍遍重復著。有些人動了瘋狂對抗的心思,但也有人產生了投案保命的念頭。

三樓。張大虎手捏著一把黑黝黝的五四手槍,面色猙獰伏在陽臺上,向樓下的警車和分散包圍殺氣騰騰的刑警張望著,嘴角都咬出血來。

他剛接到電話通知,知道彭遠征后天凌晨要破釜沉舟向他下手——但他還沒有來得及跑,警察就從天而降。

看這架勢。張大虎就知道自己完了,徹底完了。

不能不說,這廝還是有點狠勁的。說不怕死是假的,但反過來說。既然走上了黑道這條路,有這么一天也是遲早的事,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思想準備。

造的孽也夠多了,也到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時刻了。

張大虎捏著槍,突然向天鳴放了一槍。

清脆刺耳的槍聲打破了鄰縣縣城的寧靜和沉悶,縣城不大,巴掌大的地方,根本藏不住事兒。

現場警察如臨大敵,當即槍口都瞄向了樓上。

李銘然勃然大怒,正要指揮現場刑警和武警攻進樓去。卻聽大樓里傳出擴音器的聲浪:“老子要跟彭遠征說幾句話!”

仲修偉一怔,忍不住回頭望向了警車里。

彭遠征跳下車來,大步走了過來。胡悅趕緊帶幾個民警攔住他,輕輕道,“彭縣長,危險!”

彭遠征笑笑,從仲修偉手里接過擴音喇叭,大聲喊道:“張大虎,我是彭遠征,你要說什么?我勸你還是不要負隅頑抗了。這樣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不就是一死嘛,老子怕個鳥毛,二十年以后,老子又是一條好漢!彭遠征,你夠狠!”張大虎的聲音嘶啞而高亢。又帶著些歇斯底里的味道,“老子要是怕死。早就跑了,還能等你來抓?”

“既然這么硬氣,就老老實實下來投案!”彭遠征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大聲道。

“老子在鄰縣稱王稱霸十多年,該吃的吃了、該喝的喝了、該玩的女人也玩了,夠本了!但是我要告訴你彭遠征,我張大虎就是倒下了,也能把鄰縣攪一個底朝天!“彭遠征眉頭一皺,大喝道:“少廢話,張大虎,給你五分鐘時間,出來投案算你自首!樓里的其他人也都聽著,五分鐘之內出來投案仍然算是自首,從輕處罰!若是抗拒抓捕,當場擊斃!”

彭遠征的話音一落,樓里就沖出來七八個老虎幫的骨干分子,著上身,高舉雙手,旋即被現場刑警控制押上了警車。

“彭遠征,你有種!有種的把背后那些道貌岸然的人都給揪出來!”張大虎狂笑著,倒背著雙手從樓里不疾不徐地走出來,“來吧,老子這輩子啥都吃過了,就是還沒吃過牢飯!”

彭遠征冷冷一笑,將手里的擴音喇叭扔給了胡悅,大喝一聲,“抓起來,帶走!”

對于鄰縣人來說,這是一個驚心動魄、奔走相告的下午。

當日,從下午四點40到6點10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彭遠征親自指揮,鄰縣公安局統一行動,分三路搗毀涉黑涉黃涉賭的非法經營場所21處(都在張大虎或大華商貿公司名下),抓獲包括張大虎在內的老虎幫骨干分子和嘍啰成員126人,繳獲現金、賭資612萬元,槍支刀具一宗。

這是6點半之前,謝輝和仲修偉報告給彭遠征的初步統計結果。彭遠征捏著縣局的書面報告,神色平靜從容地離開辦公室,向縣委辦公樓行去,三樓的小會議室里,目前正有臨時召集的縣委常委會等待著他。

大概,也可以理解成孫雪臨等人向他的興師問罪!

彭遠征走出縣府辦公樓,仲修偉帶著兩個刑警從一側閃出身來,低低道,“彭縣長!”

“嗯,你抓緊說,我還要去縣委開會!”彭遠征掃了仲修偉一眼,仲修偉不敢怠慢,上前來將一本賬本遞給了彭遠征,然后伏在彭遠征耳邊小聲道,“領導,在張大虎的辦公室里發現了同樣的賬本,不過,記錄的并不如那只猴子的賬本全!”

“不過,這上面可是鐵證如山啊……”仲修偉臉上既有破案的興奮又有知悉內情的沉重,神色比較復雜。

彭遠征笑了笑,推開了賬本道,“這么關鍵的證據,你們要保存好!另外,把張大虎單獨關押起來,馬上進行審訊!”

“今天晚上你們看來是要加班連軸轉了。”彭遠征揮了揮手道,“告訴同志們,再堅持一下,勝利在望,千萬不要松氣導致功虧一簣,成功收尾之后,我會給大家擺慶功酒!”

“是!”仲修偉肅然打了一個敬禮,然后匆匆離開。

彭遠征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有了張大虎狗頭軍師侯某人的黑賬本,張大虎手里的這個重復性的賬本就可有可無了,并不是關鍵核心證據了。定張大虎的罪,很容易,單單是涉黑涉黃經營和與多起命案刑事案件牽扯,就足以讓張大虎萬劫不復了。

問題的關鍵在于,如何將張大虎背后的人揪出來。

如果單純是為了打黑除惡,彭遠征怎么可能如此煞費苦心,一步步設局、一步步推進,拖延到今天才動手。他就是想要引蛇出洞,通過逼壓張大虎,把張大虎背后真正的保護傘逼出來。

彭遠征轉身緩緩向縣委辦公樓行去,進了有些陰暗的走廊,被留下加班的縣委辦幾個科員看見他都站在原地,有些敬畏地低下頭去。

眼前這個彭縣長太牛逼了……好像就沒有他不敢干的事兒!他竟然直接動手就把張大虎抓了,一舉端了老虎幫的老窩!其實這倒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他竟然撇開了縣委主要領導,擅自行動!

縣委定下的時間是后天凌晨,但他從縣委這邊開完會就馬上布置行動,這相當于是狠狠扇了縣委書記孫雪臨一記耳光!據說還不止是孫雪臨,縣長龔翰林也是蒙在鼓里。

而會議室里,孫雪臨等多數常委已經聚集在這里等候多時了。彭遠征的“膽大妄為”從不同角度解讀,都會有不同的“內涵”,所以此刻,眾人其實是各懷心思。

計超和尤濤、黃子涵交換著“所有所思”的眼神,各自垂下、別過頭去,借著或抽煙,或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打發時間的當口,紓緩自己凌亂緊張的心緒。

他們其實跟張大虎和老虎幫并沒有直接的牽連。但他們作為本土勢力的代表,他們標下的很多心腹干將(比如藺大庸)都與老虎幫往來密切。因此,他們三人自覺想摘也摘不干凈。

而且,他們也一向認為,彭遠征借著“打黑除惡”和整肅社會治安的幌子,瞄準的就是自己這一派系,想要通過打壓本土派系,樹立龔彭系的力量。

所以,一開始他們百般阻撓,不過效果并不理想。而到了后來,發覺彭遠征的鐵腕背后有市里高層的影子,他們就無奈地退到了幕后。

但事情發展到了今天,他們發現似乎又有了某些偏差。尤其是今天彭遠征的行動居然也將龔翰林撇開,這讓計超三人大為意外。

咳咳!

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樊常在突然發出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他揮著手皺眉道,“都少抽點煙,烏煙瘴氣的!”

說著,樊常在起身去打開會議室的窗戶,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彭遠征悄然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