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月馬上就要去你們彥華地區了。”
高雅在電話那邊,輕聲說道。
“陸月要來彥華地區?調研嗎?”
高潔是真的奇怪了,一邊詢問,一邊望了范鴻宇一眼。貌似范鴻宇同志,對此事也十足關心。
“不是調研,是直接到你們那邊去工作。”
高潔的神色變得很是鄭重,略略一頓之后,才問道:“直接來彥華工作?小姑,那您知不知道,陸月安排的什么職務?”
“具體什么職務,我還不大清楚。不過應該還是干老本行,在組工系統內安排吧。陸月大學畢業之后,就直接分配在組工系統工作,對這一塊的工作很熟悉,而且陸家與組織部的淵源也挺深的……小潔,我看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陸月的個人條件,確實蠻優越的,他自己也很求上進。你年紀不小了,該好好考慮一下個人問題啦。”
高雅再次給高潔做開了思想工作。
范鴻宇的雙眉,輕輕揚了起來。他隔得近,高雅在電話里說的話,范鎮長都聽到了。
聽高雅話里這意思,陸月有可能是專程沖著高潔來的。
“小姑,這個事,咱們就不談了。陸月到我們地區來工作,我個人表示歡迎。至少他來了之后,能夠為咱們彥華地區干部的年輕化建設貢獻一份力量。”
高潔隨即平定了自己的心緒,淡然說道但意思表達得明明白白。
“小潔,不要太任性。陸月這么做,已經很說明問題了,他心里頭有你。小潔,小姑知道你對那個小范有好感,小范是不錯,是個人才,你姑父對他都很看重的。但是你也應該清楚,你們之間不大可能,年齡差距太大了……”
高雅自然不知道,電話這頭“那個小范”就坐在旁邊呢,將她的話語聽了個一清二楚。還以為只有高潔一個人在辦公室,有什么就說什么。
高潔猝不及防頓時就鬧個大紅臉,狠狠瞪了范鎮長一樣,似乎書記大人如此窘迫,俱皆是由范鎮長一人造成的。
“小姑,說什么呢……”高潔是真的囧了,禁不住輕輕跺了跺腳身子扭動著,十分不依:“誰說我對他有好感了?那就是個愣頭青,臉皮厚得像城墻,誰看得上他了!”
書記大人差點嚷嚷了起來,俏臉漲得通紅,一直紅到了耳朵根子上當真是嬌艷欲滴。
范鴻宇急匆匆地別過頭,不敢和書記大人對視,但從他微微聳動的雙肩來看,范鎮長此刻忍笑實在忍得太辛苦。倘若不是顧忌電話那邊的高雅,范鎮長一準哄然大笑,就被高書記狠狠敲個暴栗也顧不得了。
高雅顯然沒料到高潔的反應如此激烈,不過卻長長舒了口氣,說道:“小潔,你真這樣想那就很好,小姑也不用擔心了。范鴻宇雖然有能力,但性格過于直爽,剛強外露,在體制內,這可不是什么值得贊賞的品性。他要是不懂得收斂,遲早有一天吃大虧。合適的時候,你好好開導一下他,讓他多加注意……小潔啊,你可得時刻記住,你是未婚女孩子,又是鎮委書記,是范鴻宇的上級。
同志感情和男女感情,一定要區分清楚,千萬不要犯糊涂。有些錯誤可以犯,有些錯誤就不能犯,犯了,也許連改正的機會都沒有。”
高雅語重心長地告誡道,言辭盡管隱晦,但內里意思清清楚楚。
高潔身為鎮委書記,未婚女孩,若是和下屬的男干部傳出什么“緋聞”,除非范鴻宇和她結婚,不然真的有麻煩。
“小姑!”
高潔益發窘迫無已,望著范鴻宇一直在抖動的雙肩,恨不得操起辦公桌上的筆筒就砸過去。
叫你得瑟!
如果不是電話還未掛斷,只怕高書記已經厲聲喝令范鎮長立馬“滾出去”!
“好了好了,我也不多說了……”
高雅明顯感覺到了高潔的窘迫,輕輕一笑,說道。
“另外,小潔,告訴你個事,陸成棟主任,也就是陸月的父親,已經不在我們社科院上班了,去了中堊央政研室,黨建組組長。”
“啊?”
高潔顧不得害羞,低呼了一聲,再次大感訝異。
“陸主任去了政研室?”
“是的,解決了副部級待遇。”
高雅又加上一句“注腳”。
“小姑,我知道了……”
“嗯。小潔啊,你自己的終身大堊事,自己做主,小姑也不想強迫你,只是給你提些參考意見,你看著辦吧。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總之要注意和陸月搞好關系。陸月這孩子,年紀不大,十分老練。你可得記住小姑這句話,別太任性,和人鬧
高雅的語氣變得比較嚴肅起來。
“好的,小姑,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不會耍小性子的……嘻嘻,我跟陸月無冤無仇,和他耍小性子做什么?”
“好,這就好……小姑這也是關心則亂,咱家小潔,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家,這都鎮委書記了,本事大著呢,比小姑當年要強。”
“嘻嘻,小姑,你這樣,就不怕把我夸壞了?”
高潔似乎已經恢復了鎮靜,嘻嘻哈哈的和高雅開起了玩笑。
好不容易,高雅那邊收了線,高潔也放下了話筒,一直背過身子的范鎮長這才扭過頭來,望著高潔,拼命忍住笑,樣子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你笑什么?出去!快出去!”
高書記瞬間又“失控”了,秀美的臉頰漲得比剛才還紅,重重一跺腳,柳眉倒豎,纖纖手指仲直了,直指門口,“怒喝”起來!
“別別,書記,您誤會了,真誤會了,我啥都沒聽到,真的,一點都沒聽到……剛才高阿姨講了些什么呀?”
范鴻宇自然絕不會出去,懶洋洋地靠在椅子里,滿嘴胡說八道,賊頭賊腦的,望著高潔直樂。
“范鴻宇!”
高潔一聲斷喝,嘴巴鼓了起來。
“我警告你,臉皮不要太厚!”
“姐,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剛才你給高阿姨說,我臉皮厚得像城墻,現在又讓我的臉皮薄下去,我到底該聽哪一句啊?再說這臉皮,那是肉做的,又不是橡皮泥,想厚就厚,想薄就薄,你說是吧?”
范鴻宇哪里將高書記的憤怒放在心上,益發的嬉皮笑臉。
“閉嘴!”
高潔羞得不行,大發嬌嗔,心里頭也在暗暗納罕,連小姑都這么說,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和這家伙真的走得太近了,一點沒注意到影響?
好像,自己并沒有覺得十分離譜啊,很自然的感覺嘛。
“好好,姐,咱們不說這個不說這個,就當高阿姨判斷失誤,亂點鴛鴦譜……”
范鴻宇雙手連搖,一迭聲說道。
“你!”
高潔雙眼怒瞪,都有點咬牙切齒了。
自己對范鴻宇“親密無間”是一回事,被別人“誤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這家伙如此痞賴,今天若是再順著他的意思去,以后真的會出大問題。萬一這家伙哪天昏了頭,真做出什么出格的言行來,又如何是好?兩人之間,再怎么相處?
“打住打住!”
范鴻宇見高潔已經“惱羞成怒”,隨時有可能翻臉,也不敢繼續調侃她了,連忙坐正了身子。
“姐,這個中堊央政堊治體制改革研究室,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
國家社科院,正經是正部級架構的單位,甚至有核心會議成員兼任社科院院長,陸成棟身為社科院辦公廳主任,是硬邦邦的正司局級干部,頗有實權。而現在,調往中堊央政策研究室,擔任黨建組組長,卻解決了副部級待遇,聽高雅的言下之意,就是升遷了。
其實對中堊央政研室,范鴻宇也不乏了解。從他一開口就說出“中堊央政堊治體制改革研究室”的名稱就知道了,他對中堊央政研室的機構變更,十分清楚。之所以這么問,無非是想轉移話題,讓高潔盡快從又羞又窘的困境中擺脫出來。
這招果然湊效,高潔隨口答道:“政研室成立時間不長,六年前才正式成立的,以前是書記處政研室,今年才改為政堊治體制改革研究室的……”
改名的原因,據說和某位超級大人物突然失勢有直接的關聯,但這并不妨礙政研室發揮正常的職能。
“中堊央政策研究室是黨的最高智囊機構,中堊央直屬機關,專門為核心會議研究政堊治理論、政策,所有中堊央的文件,基本都是由政研室草擬的。政研室幫助中堊央了解與分析情況并制定政策,督促貫徹執行,另外一部分不屬于中堊央其他各部委范圍的工作政策問題,也歸政研室管理。”
說到這里,高潔的臉色也十分凝重起來。
“中堊央政研室這個機關,一般群眾和普通基層干部,了解不是很多。
但這并不表示政研室不重要,權力這個東西,擺在明面上的,其實并不要緊,充其量只是冰山一角。那些隱藏在幕后的真正權力,才更加可怕。這樣的單位,內部編制規格往往也比正式的國家部委更高。”
“那是,智囊團嘛,最少經常有機會和最高領堊導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