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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常務副市長陸月蒞臨楓林鎮考察工作。
陸月的到來,沒有在楓林鎮引起太大的波瀾,因為基本上沒幾個干堊部知道,陸副市長要來楓林鎮。
有關如何接待陸月,高潔和范鴻宇也有過商量。
范鎮長的意思,是要組堊織歡迎隊伍,在楓林鎮的邊界處大張旗鼓的進行迎接,被高潔瞪回去了,有些不悅地說道:“結那么深的仇,至于嗎?”
高潔說得沒錯,真要是按照范鴻宇的方案去做,那就是結仇了。
須知市委書堊記宋珉來楓林鎮視察工作的時候,楓林鎮都沒有擺出過這樣的大陣仗,最多在鎮政堊府大院門口組堊織一個歡迎儀式。
去邊界迎接,擺明是要將陸月架在火上烤。
宋珉聽說之后,會怎么想?
好你個陸月,一來就出風頭,“拉幫結派”,想要將高潔和范鴻宇籠絡到自己旗下?
陸月是京師來的“衙內黨”,高潔也大有來頭,據說背景深厚,本土干堊部很容易將他們“歸于同類”。
楓林鎮再這樣大張旗鼓的給陸月“張目”,就等于直接在陸月和宋珉以及其他本土干堊部之間種刺。
陸月可不是傻堊子,焉能看不清他們的“陰堊謀詭堊計”?
范鴻宇本也是開玩笑,被高潔一瞪眼,便嬉皮笑臉地說道:“誰叫他像跟屁蟲似的?以為有大牌子護身,就能在咱們彥華橫著走?”
高潔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此人為什么總是能夠保持如此良好的心態。
“范鴻宇,你最好乖乖的,不要鬧。不然,我真和他談對象,你信不信?”
高潔還真有些擔心范鴻宇“亂來”,直接和陸月“死磕”,不得不采取了最強堊硬的手段。
果然范鎮長一聽,便即大為緊張,連連搖手,說道:“別別別,我不鬧,我乖乖的,還不行嗎?”
“這還差不多!”
高潔便嘀咕了一句。
似乎兩人都忘了,他們之間,迄今為止,都只是純潔的同志關系,沒有絲毫特殊之處,高潔要和誰談對象,完全不必要經過范鴻宇“批準”,更談不上以此相威脅。
但事實往往就是那么古怪,口出威脅之言的覺得“理所當然”,被威脅的居然也覺得“理所當然”!
最終還是按照高潔的意見,平常對待。不搞大的歡迎儀式,只有高潔和范鴻宇兩人,由范鴻宇親自駕車,在進入楓林鎮的道路上等候陸月的專車。鎮里的其他干堊部,各安本職。
嚴格來說,彥華市只有市委書堊記宋珉和市長有專車,其他市委市政堊府領堊導,沒有專車,要出差或者下鄉,都是市委小車班臨時調配車輛。
彥華雖然在一市八縣之中財政條件最好,也還沒有富裕到可以為十幾位市委班子和市政堊府班子成員俱皆配備專車。整個彥華市委小車班,加起來也不超過十臺車,其中還包括四臺老式吉普車。
相對而言,排名靠前,有一定實權的市委領堊導,在小車調配上有些許優先權。
一大早,大約八點半不到,高潔和范鴻宇就來到了郊外,兩人下得車來,范鴻宇靠在車門上抽煙,高潔則面向田野,舒展了一下自己柔堊軟曼妙的傲人身材,深深吸堊入一口清新空氣,高堊聳的雙堊峰益發挺拔.
“多美的風景啊……”
高潔一邊小幅度地活動著筋骨,一邊嘖嘖贊嘆。
八十年代的鄉間小鎮,清晨的景致確實美奐美侖,宛如一幅淡淡的水墨山水,空氣清新怡人,既沒有“厚德載霧”,也無須“自強不吸”。
范鴻宇笑笑。
他可沒有高潔這樣的閑情逸致。高潔是文科生,報社出身,又是女孩子,感性一點,合情合理。范鴻宇同志一個學刑偵的大專生,兩世為人,“滄桑”得很,裝什么文人雅士?再說這風景,哪天不見個十回八回,就好像再美的世界小姐,嫁人之后,也不能讓自家老公每天吞口水。
只是范鎮長自也不敢胡言亂語,掃高書堊記的興頭。
高潔原也知道,和此人談不上這些,當下也不去理他,自顧自活動身堊子,欣賞美景。
其實范鎮長還真應該向高書堊記學習,無論看什么都能看出一朵花來,讓自己始終維持一種愉悅的心情,這就是本事!
陸月沒有讓他們久等,大約八點半左右,一臺老式華沙牌小轎車,便出現在兩人的視野之中。
整個彥華市委小車班,也就一臺新桑塔納,其余都是舊車。
但范鴻宇知道,用不了多久,桑塔納就會逐漸普及開來,一是地方經濟的穩步發展,二來則是因為桑塔納逐年降價。尤其是等奧迪正式在國內生產之后,桑塔納的價堊格會有一個較大的降幅。司機自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路邊等候的高潔和范鴻宇。
范鎮長還則罷了,高書堊記這樣一等一的美堊女,任何男人絕對都會過目不忘。
華沙轎車緩緩在高潔范鴻宇兩人身邊停下。
陸月的秘堊書極快地跳了下來,為陸月打開了車門。
高潔范鴻宇這才微笑著迎了上去。
“陸市長,歡迎!”
高潔保持著漂亮女性的矜持,微笑說道。
“高書堊記,你好,很高興又見面了。”
陸月溫文儒雅地仲出手來,和高潔相握,笑容十分燦爛。
自首都一別之后,這是陸月頭一回與高潔相見。陸月到任之時,只召開了市委市政堊府聯席會堊議,由地委組堊織部堊長宣讀了任命文件。畢竟陸月不是出任市委市政堊府的正職,沒必要召開全市干堊部大堊會來歡迎。
一般來說,召開全市干堊部大堊會宣布任命,只能是“易帥”,才會如此隆重。
“歡迎陸市長蒞臨視察我鎮的工作!”
高潔依舊一板一眼的,標準的官堊場套路,絲毫也沒有顯示出自己與陸市長之間存在著多深的“淵源”。本來也就只是在首都見過一次面而已。
“高書堊記太客氣了,我昨天就已經和鴻宇同志說過,我主要是來參觀學習的,還請高書堊記不要藏私。”
陸月毫不生氣,仍然微笑說道。
不過從他對高潔與范鴻宇不同的稱呼,也能略略窺見他內心的真堊實想法。
稱呼高潔是一本正經的“高書堊記”,陸月將她放在了與自己完全平等的位置上,至于范副鎮長,不好意思,還得是“鴻宇同志”,居高臨下的心態,無論如何都難以盡掩。
原本在范鴻宇面前,陸月就有著絕對的心理優勢。
論家庭顯赫和人脈關系,范家和陸家沒有可比性。范鴻宇出身小地方,父親是縣長,在宇陽縣固然算是大人物,出了宇陽,說話就不靈光了。陸月正宗京師世家子弟,父親官居副部級,更在核心智囊機堊關工作,經常能見到最高領堊導層的超級大人物,甚至還有機會進言,有可能影響國堊家的大政堊策。至于陸家在京師地面結交的那些高堊官大佬,更不是范家可比的。
論個人素質和官階地位,也沒有可比性。陸月首都大學本科畢業,中堊組部副處級干堊部,站得高看得遠,高屋建瓴,平日所見,無一不是權堊柄顯赫的大人物,如今更是彥華市常務副市長,范鴻宇的該管上司。范鴻宇不過是洪州公堊安大學的專科生,就算是洪州大學的本科生,又如何能夠與首都大學相提并論?年紀比陸月小了六七歲,一年堊前才剛剛參加工作,性格還特別暴躁,特別能折騰。在官堊場上,這些都是大忌。又豈能比得上陸月的揮灑自如和深謀遠慮?
至于范鴻宇和葆家的那點淵源,陸月是明白人,也不怎么真的在意。說破大天去,也就是一份人情,葆家尋個合適的機會,還了這份人情也就是了。
難道范鴻宇還真能變成葆家的人不成?
雙方身份地位相差太過懸殊,那種一夜之間躍龍門的事,只會出現在戲劇之中。
陸月和范鴻宇之間的差距是如此巨大,陸月又豈會當真與范鴻宇“平等論交”?擺出高高在上的領堊導架勢,乃是理所當然。
就目前情勢而論,范鴻宇真正讓陸月感到有點棘手的,就是他在楓林鎮的出色表現,高潔這個鎮委書堊記對范鴻宇的倚重。畢竟高潔和范鴻宇熟識在先,大家做了一段時間的同事,至少在眼下,高潔對范鴻宇的信任絕對遠遠超過陸月。
但這也沒什么,陸月仔細研究過范鴻宇呈交給國堊家計委領堊導的那份報告,昨天又和范鴻宇進行過一番深入交談,對于范鴻宇為楓林鎮制定的發展規劃,基本了解得比較透徹了。陸月以前盡管沒有搞過經濟建設方面的工作,然而他首都大學本科畢業的深厚底蘊擺在那里,絕不是白瞎的。范鴻宇一個破大專生都能鼓搗出來的玩意,陸月沒有理由研究不透。稍微給他一點時間,相信陸月就能反過來指點范鴻宇了。
站在哪個起點,往往決定著最終的高度。
至于范鴻宇表露堊出來的那種莫名其妙的敵意,陸月完全能夠感受得到,卻也不大放在心上。
剛剛步入社堊會的毛頭小子,通常喜歡以自我為中心,過分高估自己的能力,總要摔幾個跟頭,碰幾回壁,鼻青臉腫,才能逐漸清堊醒過來。
和我置氣,你有什么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