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大帥，此話怎講？”李維格真的急眼了，這漢冶萍能堅持下來有多部容易，他太清楚了。從張之洞開始就投入了海量的銀子，后來陸陸續續的又往里砸了不少銀子。武漢之戰前，也只是勉強維持盈利，一旦不向日本出售生鐵，停止向日本提供大冶的鐵礦石，這漢冶萍公司就得宣布破產。

“你不用知道為什么？之需要知道，我不能看著這家企業，給日本人一共煉鋼的原料就夠了。還有，今天我說的這些，要是傳出去一個字，后果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方大帥笑瞇瞇的，李維格有如同正在與一條眼鏡蛇對峙的那種感覺。

“坐啊，站著干啥，我還有事情跟你說。”方劍雄抬手示意他坐下，李維格顫巍巍的，緩緩的落座，一時心神全亂了。最擔心的事情，果然應驗了。漢陽鐵廠罷工，大冶鐵礦周邊連糧食都買不到，大冶的碼頭上失火的案子，都跟眼前這一位有關吧？還有江夏的煤礦，多次索要，根本不買帳啊。現在整個漢冶萍，除了大冶的鐵礦還算比較正常的生產，其他的全都在癱瘓中。

“大帥，這可是十幾個股東的身家性命啊。”李維格聲音顫抖，方大帥呲牙一笑道：“這個我不關心，我只知道，不能給日本人提供原料。當然了，你要是關心那些股東，可以讓他們去美樂銀行，把股份都賣了去。保證價格不會虧了他們。”

“此話當真？”李維格萬念俱灰之際，突然如同落水的老鼠，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蹭的又站了起來，大聲追問。方大帥揉了揉耳朵，不滿道：“那么大聲干啥？坐下說話。”

李維格還沒反應過來呢，一雙有力的大手，給他按回位置上了，那個傻大黑粗的衛兵。做完這事情又退回去，老實的站在一邊。

“這個，不知道大帥有何見教？”李維格總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語氣也變的從容了一些。這個人聰明啊，能力也夠，方大帥心里如是想。

“事情辦成了，有個位置等著你。中德合資的一家鋼鐵廠，距離重慶不遠。綦江知道吧？預計三年建成年產三十萬頓鋼鐵的能力，你去當一個中方總經理吧。”方大帥開出的條件，讓李維格的眼皮跳了好幾下，都說方大帥辦實業都是大手筆，沒想到玩這么大。

“大帥，這個現實么？綦江那個地方，三年能建成這么大規模的鋼鐵廠？”李維格表示質疑，方大帥呵呵一笑道：“今非昔比了，綦江那個地方，其實一年前就已經在做準備工作。平整土地。開采煤礦、鐵礦，都有人在做就是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內，把高爐立起來，出鐵，煉鋼。”

李維格很快的冷靜下來，繼續質疑道：“大帥，說句您不愛聽的話。當今的民國，您現在的地位，在四川開那么大的買賣。就不怕砸在手里？遠的不說，四川、云南都有軍隊。”

這話的潛臺詞：這國家，你說了未必能算。

方大帥聽罷站起，抬手一指長江，做豪邁狀哈哈哈的大笑數聲，學著關二爺的腔調，抑揚頓挫，語調高亢：“這不是江水，這是二十年來流不盡的英雄血！”說完轉身回頭，朝李維格笑道：“一琴兄，你還有時間考慮，這一江春水向東流處，是誰在！中流擊水，浪遏飛舟。嘿嘿嘿，半年之后，一琴兄，且看這，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裝逼的最高境界，就是自我催眠！演技的最高境界，也是自我催眠！

然而，觀眾是看不出來的！方大帥的身段架勢十足，舉手投足之間，就是一個揮斥方遒，意氣風發的青年霸主。戲臺上的楚霸王，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某女開始花癡的想！

另外一個觀眾，則被一頓霸氣十足的臺詞給鎮住了！正因為知道方大帥現在的生猛，知道他的實力強大，所以李維格才能被鎮住啊！甚至給直接鎮的發呆在原地。

再看方大帥，已經哈哈哈大笑，信步往前，原來戰艦已經靠岸，方大帥下船上了碼頭，回首招手道：“鏡清號赴上海，送一琴先生一程。臨別再贈一言，當今世界風云變化，風景這邊獨好。能不能抓住工業革命的尾巴，就看我輩能否凝聚民心民氣。”

李維格回過神來時，方大帥已經上了馬，催動胯下烏云騅，風馳電掣一般的遠去，身后是緊緊跟隨的衛隊。馬隊遠去，李維格猶自呆呆的看著消失的煙塵。

天空兩架寇蒂斯怪聲嘶鳴著掠過，驚的上官雪一勒韁繩。驚魂未定的看著飛遠的影子，對同樣勒馬駐足的尹女俠道：“姐，這啥鳥？”

尹銳志現在倒是有點喜歡上這個女匪了，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好像別的毛病沒有。

“這是洋人發明的玩意，叫飛機！大帥花一萬多大洋一架買回來的。”

方大帥已經放慢了速度，前方就是哨卡，大帥還真沒有沖卡子的習慣。

發動機的轟鳴聲中，現在看著還很丑陋的飛機，正在降落。方大帥下馬往里走的時候，里頭迎出來一堆人。帶頭的正是馮如。

“大帥，寇蒂斯飛機馬力太小了。聽說美國那邊正在研制一種馬力更大的發動機，周裕翔已經去美國了。研究所那邊，已經能造出現在這種發動機，正在想辦法提升馬力。”

馮如似乎不太知道客氣，見了方劍雄便喋喋不休的說他的飛機。對此，方劍雄非但不惱火，反而很有興趣的樣子，一邊跟著走，一邊點頭。

航空隊和飛機研究所，算是方劍雄手里最后的一張王牌了。現在這張牌，可以說還是相當的稚嫩，三年以后呢？方劍雄多少有點期望，中國人足夠聰明，這一點從歷史上不難看到。王助這個名字，巴玉藻這個名字，方劍雄還是知道的。可惜，不知道這兩人現在哪個角落里呆著呢。中國真大啊，爬的越高，方劍雄越能感受到這一點。

在這呆了半天，方大帥每個角落都走到，尤其是生活上的細節，更是一點都不肯放過。臨行之前，一再交代這里的負責軍需官，一定要讓這些人吃的好，住的好，定期身體檢查。

特遣隊登陸泗水埠碼頭三天后，荷蘭公使終于見到了方大帥。一番抗議之后，換來的是方大帥的一陣冷笑答復：“如果貴國能認真執行此前達成的協議，怎么會有現在的事情發生？海軍出航每天開銷就不是一筆小數字，這銀子算誰呢？我特遣隊要不是在泗水埠登陸，你們能這么給面子，每天往我這跑？”

這話有點打臉，但是荷蘭公使更為擔心的事情，果斷的發生了。

一臉嚴峻的尹維峻，快步走到大帥身邊，遞上一份電報。方劍雄看了一眼之后，遞給公使先生，冷笑道：“這就是貴國的態度？”

公使接過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電報上書：泗水土著攻擊碼頭，遭我擊退，遺尸五百具。特電請大帥肯允，發兵泗水總督府。

“不……！這是撒謊！”荷蘭公使先生一聲驚呼時，方大帥已經只剩下一個背影，兩個衛兵上前來，冷笑著示意請離開。

噗！吹滅了火柴，冷雨叼著煙在戰壕里走動！戰斗是清晨打響的，約五千土著，趁著晨霧悄悄往前，三十米外為鐵絲網所阻，白鐵皮罐頭盒里頭放一塊石子，大帥當年交給大家的辦法果然好用。

早晨五點的時候，暗哨位的機槍響了，濃霧中子彈打在人身上，噗噗噗的聲音，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興奮。考慮到防御需要，特戰團這一次特意帶了一個機槍連過來，果然發揮了作用。三道鐵絲網外頭，掛滿了土著猴子的尸體。

冷雨唯一不解的是，這些土著拎著把長柄砍刀，就以為自己無敵了么？沖在最前面的土著，幾乎都是這種連條步槍都沒有的猴子。用機槍和沖鋒槍武裝起來的特戰旅，面對這些人跟屠殺有什么區別？冷雨想不明白的時候，身后的海面上發生了變化。

海面上，特遣隊海軍正在與兩艘荷蘭戰艦對峙，荷艦發出信號，要求特遣海軍離開這一海域。正在指揮艙里的程壁光，得到旗艦的信號后，多少有點擔憂的嘆息一聲。

“拉響戰斗警報！”

海面上的變化，很快演變成兩艘荷蘭戰艦倉皇而走的局面。面對四艘巡洋艦，兩艘排水量不過兩千出頭的荷蘭老式戰艦，根本沒有戰斗的理由。

一份電報到達冷雨的手里，看一眼之后，冷雨下令：“一營抓緊時間補充彈藥，留守碼頭，二、三營隨我出擊，任務護僑。大帥有令，凡有三個以上的成年土著在一起，就地消滅。”

半個小時后，以連為單位的特戰兵，小心的走出麻袋購成的掩體，向外慢慢的壓出去。

司令部內，荷蘭公使還在抗議，不過這一次的抗議，變成了要求國防軍立刻停火。

原因么，泗水埠荷軍不到一千人，組織了一次五千人的土著軍隊發起對碼頭的偷襲，沒曾想被打的打敗，當場遺尸五百多，傷者無數。國防軍的火網，旁觀的荷蘭軍見識之后，再也沒有打一仗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