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梟雄

第三十九章 水師新帥

卷十六鐵馬踏雪取河北第三十九章水師新帥

潞水,因流經涿郡潞縣而得名,它一路流向東南,最后注入渤海,北上的運河也橫貫潞水,使得潞水也成為運河入海的一條重要通道。

運河船只在進入潞水后,再向東行百余里,便駛入了大海,也正是因為這樣,潞水河口成為了隋朝水軍的基地。

在一片寬闊約數萬畝的河灣內,密集地停泊著近千艘大海船,從濡河口過來的最后兩百艘大船也駛進了河灣,同時也帶來了三千船匠,他們將改變身份,變成駕駛海船的船員。

整個水軍基地暫時處于有船無兵的狀態,有三千守軍保護基地的安全,但隨著楊元慶率領三萬精銳之軍的到來,水軍基地內開始熱鬧起來。

三萬士兵開始熱火朝天地在岸邊營地里搭建帳篷,楊元慶在數百親兵的護衛下,立馬在一座高地上遠遠眺望著海灣內的情形。

大量河沙隨河而至,千萬年的堆積,使河口出現一座葫蘆狀的海灣,這座占地數萬畝水域的海灣也就成了水軍的天然良港,千年后,這座海灣逐漸演變為陸地,二十幾里外的那個葫蘆口便成了著名的大沽口。

海灣內千余艘大海船在遠處密集排列,船體如山,桅桿如林,遮天蔽日,蔚為壯觀。

而靠近河口,又排列著數千艘平底拖船,這是從運河運送軍用物資而來的船只,它們停泊在靠近岸邊的一片數千畝的水域上。

在前方兩里的水中插滿了木樁,這排木樁延續數里,將整個水域一分為二,中間是一座水門,兩邊有水寨哨塔,數百水軍在哨塔上巡視,這主要是嚴防運河船只靠近海船。

這時,遠處數十名騎兵疾馳而至,旁邊有士兵道:“總管。是來護兒大將軍到了!”

楊元慶也看到了為首之人,頭戴銀盔,須發皆白,雖已年邁。但依舊身手矯健,不亞于年輕人,楊元慶認識他,正是從前的隋朝水軍大將來護兒。

從前的隋朝老將在世已經不多,而在隋軍中,也只剩下這個來護兒一人,在來護兒身旁。陪同他一同前來之人,還有大將牛進達。

牛進達和秦瓊從前都曾是來護兒的部將,后來才轉到張須陀帳下。

來護兒是三天前抵達軍港,他帶來的五千余人,都是水軍精銳,這三天時間他都在檢查戰船,每一艘船都要仔細檢查。

這是他的一貫風格,‘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想遠征成功,必須要做好充分的戰前準備。

楊元慶催馬奔下山崗。來護兒飛馳而至,他翻身下馬,在楊元慶面前單膝跪下,“老臣來護兒,參見楚王殿下!”

楊元慶翻身下馬,上前將他扶起,“老將軍免禮!”

他扶起來護兒,上下打量他一眼,見他身材雄壯,威風凜凜。不由贊嘆一聲:“數年未見,老將軍依舊寶刀未老,令人欣慰啊!”

來護兒當年和李景關系最好,楊元慶當年為護李景而被免職,使來護兒對楊元慶一直心懷感激,這種感激在時間久了以后。便成了一種信任。

正是有這種信任,來護兒才毅然北上,為楊元慶打江山,也為自己兒孫創下富貴基業。

來護兒也欠身笑道:“十五年前,我和令祖談及未來,令祖便說,楊家的未來將在殿下身上,我現在才明白,其實令祖說得并不完全正確,應該是說,大隋的未來在殿下身上。”

來護兒畢竟是老將,久歷人情世故,他不露痕跡的一句奉承使楊元慶心中十分受用,楊元慶也笑了笑,“家國天下,無家哪有國,沒有國又怎能有天下,老將軍是我祖父舊部,現在又為我之將,委屈老將軍了。”

來護兒嘆息一聲,“我雖是楚公舊部,怎奈世事無常,玄感之亂,我奉命鎮壓,也是無奈之事。”

來護兒雖投靠了楊元慶,但他也有一點心病,那就是大業九年和宇文述一起鎮壓楊玄感,當時他襲擊楊玄感后軍,死在他手中的楊氏子弟有數十人之多。

這件事他必須要和楊元慶說清楚,否則以后會是一個隱患。

楊元慶也知道來護兒的憂心,他必須替來護兒解開這個心結,才能使來護兒將來忠心自己。

他便淡淡道:“忠君才是為將者本份,來將軍始終忠于先帝,忠心于大隋,不為私情所動,這才是令人敬佩之處,我心里自然明白,來將軍不要有什么顧忌。”

楊元慶并不是說過去的事情不追究,他是從另一個角度含蓄地告訴來護兒,忠君才是重要,這樣既肯定了來護兒當年剿滅楊玄感的正義,同時也告訴來護兒,從前忠于楊廣,將來也要忠于他楊元慶,那么奉旨而為就沒有問題。

來護兒明白了楊元慶的意思,他心中又是感激,又長長松了口氣,楊元慶的表態,也就意味著他將來不會因為楊玄感一案被清算。

來護兒深深施一禮,“殿下解惑,來護兒銘記于心。”

楊元慶笑了笑,轉開了話題,“來將軍對渤海以及高麗一帶的海況十分熟悉,不知現在是否可以出海?”

“回稟總管,現在是九月上旬,再過幾天,海面將漸漸以西風為主,那時是出征高麗的良機,這幾天應該先讓士兵們多乘船,以適應海上航行。”

楊元慶點了點頭,“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水軍副帥,軍隊的訓練由你全權負責!”

“卑職遵令!”

楊元慶回到了自己大帳,這時,羅士信跟進大帳,他聽說來護兒被任命為水軍副帥,心中有些擔憂,因為楊元慶本人兼任主帥,所以來護兒實際上便掌握了大隋水軍。

“總管,卑職聽說來護兒在西梁和蕭銑爭奪兵權,這不是為臣子應該做的事,此人野心極大,總管還是要多少防備一下他。”

楊元慶搖了搖頭,“此一時,彼一時也!來護兒在西梁搶奪軍權,更多是為了自保,蕭銑此人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且猜忌心極重,他手下大將,立大功者必死無疑,這樣的主公,試問有幾個手下愿意為他效力?”

說到這,楊元慶又拍了拍羅士信的肩膀道:“一員大將是否忠心,并不在于大將本身,而在于君主的手段和誠意,我以誠待來護兒,以嚴密的軍隊制度,使他沒有擁兵自重的機會,他必然會忠心耿耿,一如當年他對先帝楊廣,你就不會多慮了。”

五天后,正如來護兒的判斷,西風漸緊,出兵的時刻到來,而從太原運來的各種輜重物資也陸續抵達。

這天上午,隋軍舉行了出征儀式,斬殺三牲祭旗,三萬隋朝最精銳的士兵開始陸續上船,他們中包括五千騎兵,三千重甲步兵,三千強弩兵,除了重甲騎兵沒有隨軍外,其余精銳之軍全部跟隨楊元慶出征。

除此之外,還有大量的攻城重武器,以及火油、糧食等物品,一千一百艘大船組成了這支龐大的遠征軍。

僅操作大船的船夫就有兩萬余人,加上三萬軍士,共計五萬余人參與了這次出征高麗的遠征。

千帆如云,萬桅如林,大旗在西風的吹拂下獵獵招展,楊元慶站在一艘最大的帥船船頭,出征在即,望著海天一色,他心中不由豪氣萬丈。

這時,來護兒大步上前,單膝跪下請示,“啟稟總管,戰船已全部準備就緒,請總管下令!”

楊元慶點了點頭,沉聲令道:“船隊出發!”

隨著一陣戰鼓聲敲響,帥船拉起主帆,主帆鼓動,向東緩緩駛去,一艘接一艘的大船啟動了,船隊延綿百余里,浩浩蕩蕩,向東方進發。

從潞河口到高麗半島并不是很遠,要先橫渡渤海灣,從渤海海峽駛入東海,也就是后來的黃海,再東北方向疾駛數天便可抵達高麗半島,在順風情況下,七八天便可以抵達。

這天下午,船隊經過渤海海峽,楊元慶站在船舷,久久凝視著北方的一個黑點,那個黑點便是遼東半島的最南面,此時的遼東半島還在高麗的控制之下。

來護兒慢慢走上前,指著遠方的半島道:“那邊便是畢奢城,當年卑職率軍攻下了畢奢城,本想請先帝將遼東半島劃為大隋疆域,怎么隋軍已是強弩之末,先帝也無心再征高麗,僅僅接受對方投降,抓回斛斯政,便撤軍回中原了,畢奢城也再次被高麗軍奪走,遼東半島最終成為一個夢想。”

說到這里,來護兒長長嘆了口氣,眼中涌起無限惆悵。

楊元慶的目光也并沒有太集中在遼東半島上,現在大隋的戰略重點是在中原,此次遠征高麗也是為了更好地控制中原,現在談及控制遼東半島還為時過早。

“來將軍對我們此次出征,有多大的把握?”楊元慶回頭笑著問他道。

來護兒的思緒也收了回來,他沉思片刻道:“如果殿下是要滅亡高麗,僅憑三萬軍還辦不到,但如果只是想攻打平壤,應該是可以辦到,關鍵是趕在高麗軍主力到來前撤離,卑職唯一擔心的就是高麗軍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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