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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事辦完,秦堪在侍衛的簇擁起身準備離開。
至于雅閣里這些商人,秦堪看都沒看一眼。
他不歧視商人,事實上前世的他本身就是商人。
他歧視的是這些為了私利而出賣家國大義的商人,若按他以前的脾氣,今晚雅閣里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只是最近秦侯爺變得仁慈了許多,金柳肚里有了自己的骨肉,就算是為自己的孩子積德而放生吧。
任何時代總免不了出現這些可悲的人,為了利益而將兵器生鐵軍械賣予外邦,他們似乎從來沒想過,將來有一天被敵人鋒利的刀劍加頸屠戮之時,那些鋒利的刀劍或許正好是自己賣出去的。
悲哀的人最悲哀的地方在于,他們并不知道自己是悲哀的。
秦堪快走到門口時,膽子忽然變大的張掌柜恭敬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賤民萬死,斗膽再問侯爺一句,還請侯爺賜教。”
秦堪轉過身,笑道:“你問。”
“賤民只想問一句,今晚之事……是侯爺自己的意思,還是另有其人?”
這話問得很大膽,張掌柜硬著頭皮,卻不能不問個清楚。
無緣無故的,事先沒有一點風聲,這位秦侯爺將他們召集起來,一見面便殺了一個,到底是皇帝陛下想對他們這些商人動手,還是內閣,或者……廠衛?
冤有頭債有主,這些掌柜只是小角色。他們必須知道正主才能回去給后面的大人物有個交代。
秦堪盯著額頭冒汗的張掌柜,笑著揚了揚手中的一疊借條,道:“你們看清上面的字了嗎?最后的落款是誰?”
眾人不敢置信:“司禮監劉公公?”
“這不可能!”張掌柜脫口而出,接著惶恐低頭:“侯爺,賤民萬死,但劉公公他……”
秦堪哈哈一笑:“本侯說什么了?本侯什么都沒說呀。”
看著秦堪的背影離開酒樓上了馬車,消失在夜幕下的街道盡頭,一直安安靜靜的雅閣忽然跟炸了鍋似的,眾掌柜爭先恐后跑下樓,找到門外各自的家仆。蒼白著臉大聲傳令。
“快!趕緊告訴大人。今晚咱們被人搶了!”
司禮監里檀香縈繞,香味很濃烈,濃烈得嗆人。
這倒不是劉瑾的品位有問題,實在有他的苦衷。
太監是生理殘缺的一類人。他們既不屬于男人。也不屬于女人。
這種殘缺的人無論地位多么高貴。由于生理原因,方便解手的時候總是很難處理干凈,而且日常行動里。也總是難免小小失禁,遺漏那么一滴兩滴在褲襠里,身上便殘留著一些騷味臭味,于是他們便只能往自己身上抹一些香料,或是將香草,旃檀等物放在隨身攜帶的薰香小銅球中,用以遮蓋住騷臭味。
權傾朝野的劉公公自然也不例外,臭味這東西不會因為他手握重權便會給他面子,頂多臭起來很獨特罷了。
秦堪可謂是司禮監的稀客,這地方陰氣森森如閻王殿,如非必要,他是絕對沒有興趣登門的。
前腳剛邁進司禮監,濃烈至極的香味便熏得秦堪情不自禁敗退,退到門口一丈之地深深呼出一口氣。
“嗬!這味道……你們司禮監打算熏臘肉過年?屋子里是人待的地方嗎?”秦堪皺眉。
領路的小宦官神情尷尬,想怒而不敢怒。眼前這位爺連老祖宗都怕他三分,自己算哪根蔥?
“外面何人喧嘩?不要命了嗎?”屋子里傳來劉瑾充滿怒意的聲音。
秦堪深吸了一口氣,一副跳糞坑的悲壯表情,示意小宦官掀門簾。
煙霧繚繞里,劉瑾穿著蟒袍,神情不怒自威坐在暖炕上,見秦堪進門,劉瑾皮笑肉不笑地嘿嘿兩聲:“侯爺大駕蒞臨司禮監,可真是稀客呀。”
秦堪微笑著拱手招呼:“劉公公好雅興,弄得滿屋子煙霧,令人如臨蓬萊仙境,劉公公是想位列仙班嗎?”
劉瑾:“…………”
“侯爺今日不會是專為了損雜家而來吧?說正事便是。”
這地方秦堪一刻也待不下去,自然也不想跟他廢話,從懷里掏了一疊紙出來遞給劉瑾。
劉瑾皺眉掃了一眼,臉色越來越陰沉。
“侯爺,這三百萬兩銀子的借條是怎么回事?為何落款全是雜家的名字,雜家何時借過錢?”
煙霧熏得秦堪眼睛通紅,他用袖子捂著口鼻,指了指借條:“劉公公誤會了,你能拿到手的只有二百萬兩,剩下的一百萬兩是我的。”
劉瑾楞了一下,接著大怒:“雜家借三百萬兩,反而被你拿了一百萬兩,你這是訛詐么?”
“劉公公還記得咱們的交易么?”
“當然記得。”
“你看啊,你缺錢,我承諾給你弄來錢,錢已堆積在我家庫房里,想要隨時可以來拿,我的承諾算不算做到了?”
一聽銀子已堆積在侯府庫房,劉瑾神情一喜,接著又變得陰沉:“但你沒說給雜家弄來的錢是要還的,照你這般做法,雜家為何不自己去借?”
秦堪嘆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自古便天經地義,欠錢哪能不還呢?況且還是好幾百萬兩銀子,劉公公不會以為這些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劉瑾冷笑道:“就算欠債還錢,雜家拿到手的只有二百萬兩,要還也應該只還二百萬,憑什么你拿去的一百萬兩也要雜家來還?當雜家是冤大頭么?”
秦堪搖頭喃喃道:“我辛辛苦苦為他奔走借銀子,這人難道一點也不感恩么?我乃堂堂國侯,跑腿費至少也得給個一百萬吧?”
劉瑾怒道:“國侯再金貴,也不值一百萬呀,侯爺,你這分明是訛我!”
秦堪眨眨眼:“看來劉公公不肯要這筆銀子,更不肯在借條上蓋印了?”
劉瑾斷然搖頭:“這筆銀子雜家不要!你自己借的,便自己還去吧,雜家不沾分毫!”
秦堪也不失望,很痛快地收起了借條揣進懷里。
“好,就算本侯與劉公公的這筆交易吹了。買賣不成情意在,下次再合作便是。”
捂著口鼻,秦堪快速離開了司禮監。
劉瑾嘿嘿冷笑不停,俗話說久病成良醫,被人坑久了也會多長幾個心眼的,左都御史和兵部侍郎給你了,順便還撈了一百萬兩銀子,沒付出分毫還想占便宜,當世人都是蠢豬么?
煙霧繚繞里,劉瑾得意的面容若隱若現。
得意沒多久,劉瑾的臉色漸漸變了,變得又驚又怒。
“不好!陛下……”
劉瑾仿佛被人踹了一腳似的忽然一蹦老高,氣急敗壞朝乾清宮跑去。
乾清宮內也彌漫著淡淡的清香,幸好朱厚照沒有劉瑾那么重的口味,香味并不太濃烈,聞起來很舒服。
被宦官領進殿,秦堪只覺得偌大的宮殿冷冷清清,邁進門便覺得周身一股寒意。
九五至尊,天地一人,住的房子確實夠大,然而住在里面果真幸福嗎?
秦堪越來越理解朱厚照不想住在宮里的苦衷了,空間愈大,那種孤獨寂寥愈發深刻入骨,日子久了誰也無法忍受。
朱厚照盤腿坐在暖閣的炕上,興致勃勃地翻著書。張永靜靜地侍立在旁,見秦堪進門,張永笑著朝他點頭示意。
書自然不是什么好書,四書五經這些東西,朱厚照是翻都懶得翻一下的,他手里的書卻是張永從外面給他淘換回來的春宮。
見秦堪進來施禮,朱厚照揚起手中的書笑道:“秦堪,快來瞧,這個姿勢頗為有趣兒,一人只有兩手兩腳,卻能擺出如此奇異的姿勢,實在令朕嘆為觀止。”
秦堪嘆道:“陛下,理論要與實踐相結合呀,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這個東西研究再多,終歸不如親自提槍上馬好……”
朱厚照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秦堪囁嚅半晌,忍不住問道:“陛下……還未與皇后娘娘同房?”
朱厚照哼道:“那個惡婆娘,朕絕不與她同房!讓她頂著皇后的金冠守一輩子活寡吧!”
“陛下可有中意的嬪妃?”
“也沒有,其實男女這回事沒什么意思,朕大婚之前宮里遣了四位宮女與朕同房,弄得朕……咳,她們弄得朕好痛。”
秦堪愕然:“陛下說反了吧?應該是你把她們弄得好痛才對。”
“她們也痛,可朕覺得自己比她們更痛,事后一想,這事兒真沒意思,遠不如春宮里說得那么有趣兒……”
秦堪愕然不語。
這種事不好啟齒,估計朱厚照也不好意思跟外人提,可秦堪實在無法想象宮女怎么把朱厚照弄痛了……
除非……四名宮女里面混進了男人?
ps:還有一更,可能有點晚,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出去找找食物先,回來繼續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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