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

第三百九十一章:恫嚇

趙公公就是再蠢,此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臉色陰晴不定,道:“左大人,你怎么說?”

眼下他確實已經方牛大亂,也實在是想不出什么脫身之策,最后一根稻草只能壓在左丘明的身上。

左丘明嘆了口氣,眼中露出絕望之色,道:“他們現在進了城,卻沒有對你我動手,想必心里還存著幾分顧忌,咱們在大同城里雖然沒有了親信,可是在宣府涉及到造作局的不少,還有你這鎮守太監的干兒子也有那么多,多半他們是怕動了你我,宣府會滋生亂子,這就給了你我的時間。眼下當務之急是自保,一方面要和王芬撇清關系,無論王芬是死是活,到時候若是有人反咬我們,打死了都不能承認,只說巡邊是王芬的主意,是他提請的,你我不疑有他,所以批準了。誰知道他帶著人出關竟是做出這喪盡天良的事。這其二嘛,還得到京城去活絡了,京師里,老夫也認識一些人,或許可以在朝中為老夫活動一下。趙公公在宮中想必也有托庇之人,反正無論如何,只要沒有你我的把柄和證據,我們暫時還是安全的。他們就是再狠,可老夫畢竟是宣府巡撫,趙公公是鎮守太監,沒有圣旨,誰也別想動你我分毫,這件事就還有回旋的余地。大不了到時候事情不了了之,就算朝廷起疑,至多你我舍下這前程也就是了,能保住性命也不必怕什么。”

左丘明沉默了片刻,又繼續道:“還有范永等八大姓的商賈,要叮囑好這些人叫他們好好呆著,不要再鬧出事兒來。趙公公,話就這么多,還是請回吧,沒有鐵證,沒有圣旨誰也不能拿你我怎么樣,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你也別急。該說的就是這些,你回去自己掂量掂量,老夫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要玩什么花樣。”

趙公公一聽,心里也頓時松了口氣,不由想只要自家抵死了不認賬,就算王芬沒死,攀咬到了自個兒身上,又能如何?他連忙道:“是,是,雜家這便回去。”

左丘明親自把趙公公送回去,回到后衙,尋來一個心腹道:“叫人死死地盯著聚寶商隊那邊,一舉一動,老夫都要知道。

還有派個人看看能不能送信出擊,送去給薊鎮、平遠堡、昌平關各地游擊、守備,你少待一下,老夫這便去書寫書信。”

那心腹的家人道“老爺,小人聽說四處城門都到死了,一個人也不許出入,只怕這些書信未必能送出。”

左丘明卻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以為意,回到書房,花費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便寫好了幾十封書信,這宣府總共分為七路,分守參將七人,有北路獨石馬營參將,東路杯來永寧參將,上西路萬全右衛參將,南路順圣蔚廣參將,中路葛峪堡參將下四路柴溝堡參將,南山參將等等。這七路參將,各分守一片轄區,就地設營,隨時防范關外的敵人。左丘明的這些書信單這七路參將就分送去了三人此外還有各鎮游擊、守備、領班備御人等,足足有數十人之多。

信中的內容只是平常的寒暄不過書信中的語氣卻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思,更有一些書信中極盡威嚴,譬如在寫給北路獨石馬營參將的書信中,左丘明便寫道:“近日弟身體無恙否?兄托人送去海參之物,可曾進用……”

這種語氣,既表明了一種極為親密的關系,同時也昭示著一種別樣的聯系,將這些書信寫完,左丘明便叫來家人,道:“立即帶著這些書信,若是有人盤問,就說老夫的私信,一定要送出去,去吧。”

哪家人心中難免有些不安,眼下這大同城里太詭異了,誰知道能不能送出去,可是老爺的話,他不敢不聽,拿著這一沓信,心里沉甸甸的,飛快地去尋了馬,朝西門去了。

西門城門此時關得死死的,明顯加強了衛戍,城門守備親自跨刀在城樓上檢視,此前他就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關。

半夜的濃霧彌漫在城樓上下,凜冽的寒風肆虐著,若是以往,那些城門的衛兵只怕早已在城墻道占生了火,打盹兒取暖,可是今個兒。守備大人親自看著,而且這位平素見人就笑呵呵的守備大人今日的臉色很不好看,因此下頭的人,誰也不敢造次,都是筆挺地站在這夜霧之中,任憑寒風鉆入他們的身軀。

一匹快馬四蹄敲打著地磚磕磕而來,這聲音越來越近,讓城摟子這邊不由警覺起來,西門守備親自帶著人下了樓,叫人打起了火把,對著聲音的方向大喝一聲:“是什么人,速速下馬!”

正前方,一匹快馬慢慢放慢了速度,坐在馬上的人只得翻身下馬。牽著馬過來,道:“我是巡撫衙門的人,奉撫臺大人之命,出城送幾判書信,還請大人打開城門,給個方便。”

若是換了從前,巡撫衙門的名號報出來,哪個敢怠慢?可是來人今自報出了撫臺大人,西門守備的臉上卻生出了一絲冷意。這西門守備不是左丘明的人,否則也不可能這今年紀還是一個小小守備,北門那邊的消息早在大同城里傳開,誰都知道發生了什么,西門守備也不是傻子,此時他冷笑一聲,道:“拿信來我看看。”

來人呆了一下,不禁道:“這是撫臺大人的私信。”

“拿來!”西門守備一點兒也不客氣,走近來人,伸出了手,另外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腰間的刀柄上。

這一下,來人不敢造次了,猶豫了片刻,道:“守備大人,做事留一線………”

他一邊說,一邊將一沓厚厚的書信交給西門守備手里,西門守備將信拿在手里掂了掂,不由笑道:“這書信倒是挺沉的,看來撫臺大人的私信倒是不少,好了,你現在可以回去了,這些書信就暫時保存在本守備這里,等什么時候可以出關了,本守備自然會將書信送出去。快走!”

來人不由爭辯道:“守備大人………”

西門守備冷冷一笑,道:“再不走,便以亂姿處置!”

這種話都說出了口,左丘明的心腹還敢說什么,乖乖地上了馬,逃之天天了。

西門守備看著這人離去的背影,隨即叫來個人,道:“去,把這些書信統統交給聚寶商行,就說這是本官在西門截獲來的,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請商行的人過目一下。”

那巡撫衙門送信的人驚慌不安地回到巡撫衙門,得知撫臺大人還沒有入睡,連忙去請見。左丘明似乎也惦記著這些書信的事兒,連忙到了偏廳來。

“老爺,那西門的守備好生無禮,不但不許小人出關,還把書信都收繳了去………小人該死,誤了老爺的大事。”

左丘明聽了,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松了口氣。慢悠悠地道:“哦,這件事,老夫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去庫房里取幾兩銀子吧,這是老夫賞你的。”

說罷,心情竟是好了一些,臉色也不再是那樣陰沉,回后衙里睡覺去了。

反倒是這些書信送到了聚寶商行,讓柳乘風從被窩里醒來,目瞪口呆了一會兒,有點兒失眠了。

“去,把李先生叫來。“柳乘風吩咐了一句,坐在書房里,顯得有些焦躁。

過了片刻,李東棟便趿著鞋匆匆過來,含笑對柳乘風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柳乘風指了指書案上的一沓信箋,道:“李先生自己看看吧。”

李東棟接過來看看,隨即臉色也凝重起來,道:“侯爺,看來這左丘明果然打的是好算盤。”

柳乘風冷笑,道:“這是自然,這些書信根本就不是打算送出去的,本來就是送來給本侯看的。與其說這是左丘明聯絡各鎮武官的信箋,倒不如說是一劃恫嚇信。”

李東棟頜首點頭,表面上,這確實是很平常的書信,各式與家書差不多,字里行間都透露著長輩對門生故吏們的關懷。

也正因為是如此,才透露出了左丘明的信息,左丘明不是要把這些書信送出去,而是堂而皇之地告訴柳乘風,別以為他身在大同就成了案板上的魚肉,想要對他動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他提拔的門生故吏遍布在宣府,一旦他在大同出了事,這些個參將、游擊,保不準會鬧出什么事兒來。有膽子,你就動本巡撫試試看,一旦鬧出了亂子,整個邊關都要亂成一鍋粥,若是這個時候,瓦刺、韃靼人趁虛而入,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場。

好厲害的一沓書信………………

柳乘風的臉色驟然冷了,向李東棟道:“李先生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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