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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住八一,精彩。
左丘明聽了趙公公的話,只是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在他看來,這趙公公除了嘴上痛快,也沒什么本事。趙公公見左丘明對自己愛理不理,只是訕訕一笑,臉上略顯幾分僵硬,不過此時他也無心爭強好勝,注意力很快便被臺下的操演所吸引。
與此同時,在聚寶商隊,一隊隊穿戴著欽賜飛魚服的軍士列隊而出,在商隊的廳堂里,柳乘風已換上了朝服,頭戴翅帽,整個人煥然一新,一旁的李東棟則是一身儒衫、頭戴方巾。
其實柳乘風選擇在這個節骨眼上出馬,李東棟心里是不認同的,只是廉州侯的主意一旦確認之后就很難更改,他也就不敢再說什么,布置一番之后,所有人已經準備就緒。
柳乘風按著腰間的欽賜繡春劍,對李東棟道:“李先生,今日本侯要做一件大事,這事兒自然會有些風險,還要牽連李先生隨本侯一道冒險,實在慚愧。”
李東棟含笑道:“侯爺客氣。”
柳乘風的目光霎時又變得凜然起來,道:“你我代表的是朝廷,城外的那些人卻是對著朝廷耀武揚威,自以為手掌軍權,朝廷就不敢拿他們如何,哼,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本侯今日倒是要看看,在宣府,到底是他一群沐冠而猴的跳梁小丑說了算,還是朝廷說了算!李先生,準備好了嗎?隨本侯出發吧。”
柳乘風說罷,當先按劍出了廳堂,李東棟連忙跟上,二人到了大街上,街上已是一隊隊的飛魚服軍卒等候多時,柳乘風翻身上馬,錢芳飛快地打馬靠近柳乘風,道:“侯爺,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侯爺一聲令下。”
柳乘風頜首點頭:“出城!”
大同東門。
東門守備站在城樓上,眺望著城下那一隊隊官軍操演,眼見這聲勢,東門守備的額頭上已是滲出冷汗,誰都知道,這操演意味著什么,這是向朝廷示威哪,今個兒不會出什么事兒吧?
西門守備心里胡思亂想著,此時各路大軍操演完畢,已經紛紛集結到了高臺之下,各路的參將、游擊紛紛上了高臺,到巡撫大人帳下聽候命令。
而此時,在東門守備的身后,一陣急促的馬蹄和腳步聲傳出來,在這皚皚大雪中,視線有些不清,東門守備回過頭,卻是駭了一跳。
“怎么回事?怎么他們也來趟這趟渾水了?他們難道就不怕引發沖突,鬧出事兒來……”
東門守備幾乎是目瞪口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群朝廷的‘欽差’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瞧他們殺氣騰騰的樣子,擺明著是來找茬的。
一邊是數萬邊鎮雄獅,另一邊卻是千余穿著飛魚服來者不善的學生軍,東門守備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瀝瀝冷汗,這出了事兒,他的干系也是不小,要是真的鬧出了沖突,可不是好玩的。
守備連忙下了城樓,剛要阻攔迎面而來的馬隊,當先一名兇悍的騎士已揮鞭下來,大喝一聲:“速速退開,廉州侯到,侯爺有令,阻攔的一律以亂黨論處。”
長鞭在半空如靈蛇一樣在半空彎曲打直,鞭梢差點兒沒抽到守備的臉上,守備嚇得連忙退到道旁,不過方才的話,他卻是聽清了,廉州侯……
廉州侯的大名,其實早已傳到了邊鎮,誰不知道在這大明有這么個天子寵臣,在這大明有這么個操練三月之后,率新軍擊潰瓦刺鐵騎的傳奇人物,再加上廉州侯一心要徹查造作局,在這邊鎮早就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人對是他又恨又怕。
原來他就是廉州侯,這人不是已經被勒令閉門思過了嗎?可是現在他為何出現在大同城?
不等他多想,一隊隊人馬已是呼嘯而過,飛快地沖出了城門洞。
這守備看著在眼前而過的背影,不由跺跺腳,道:“瘋子,所有人都瘋了,一個挾持邊軍向朝廷示威,一個在這風口浪尖上往人家的刀尖上闖,你們要去鬧那就鬧去吧,大爺我不奉陪了。”
而在高臺那邊,左丘明顯然也發現了這格外醒目的一隊人馬,眼睛不禁瞇起來,略顯幾分驚詫地看著東城門方向。
這些人,怎么在這個時候來這里?
難道他們就不怕滋生沖突嗎?
他心里懷著各種疑問,可是臉色卻不由生出了幾分肅殺之氣,來得正好,今日正好給你瞧瞧本官的厲害!
彩棚下的各路參軍、游擊人等,眼見對面呼嘯而來的人馬,也不由愣了一下,他們想過許多種可能與城中的這些人相會的情景,可是不曾想會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
北路參將劉福眼睛瞇了起來,看到那人馬匯聚的洪流,朝身邊一個游擊使了個眼色,這游擊猶豫了片刻,朝劉福頜首點頭,隨即立即下了高臺,振臂一揮,頓時便又一營人馬向他靠近,游擊翻身上馬,隨即帶著一營人馬飛快殺出,橫在了學生軍面前。
誰都沒有說話,不過雙方顯然都很克制,各自在數丈之外停下。
“大膽,你們是什么人,廉州侯奉皇上旨意前來宣府公干,你們是要造反嗎?竟敢在此阻攔欽差大駕。”
對面的官軍都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瞧著眼前這些穿著飛魚服,自稱是欽差大駕的人。
邊軍和尋常的衛所不同,過慣了刀頭舔血的生活,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否則這邊鎮的鬧餉、嘩變也不會層出不窮,甚至欽差親自出馬安撫,也無濟于事。對這些人來說,沒有實在的好處,什么欽差、圣旨都是假的。
那游擊臉上不由閃露出幾分猙獰,不屑地看了對方一眼,這些人未免也太不知好歹了,邊鎮有邊鎮的陳規,真以為這里是京師,是江南,是云貴呢!在這兒,一切都有自己的規矩。
學生軍隨即陷入沉默,人群自動讓開一條道路,柳乘風從人群中出來,他淡淡地道:“誰是領頭的,出來和本侯說話。”
他的語氣,自是驕傲無比,這口吻頗有幾分就怕你這孫子不敢似的。
游擊姓江,單名一個伍字,江伍在營中頗受軍中擁戴,此時見柳乘風叫他,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打馬出來,對方叫陣,若是自己不應,難免會弱了自己的威風,在這邊鎮帶兵,將佐的威信很是要緊,他心里不禁冷笑,想:“且看看他怎么說,任他胡說八道,又能奈何?”
江伍打馬出來,神氣洋洋地道:“我就是,你說你是廉州侯,可是本官只知道廉州侯還在京師閉門思過,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冒充欽差才是,你好大的膽子,冒充欽差,可知道是死罪嗎?”
江伍當然不會真的認為對方是冒牌貨,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借機給柳乘風一個下馬威而已。到時候就算沖突起來,也有個說辭,朝廷的邸報里不是說廉州侯在閉門思過嗎,那現在出現在宣府的廉州侯肯定是假的。
柳乘風朝他笑了笑,對他的叫囂渾不在意,只是問他:“你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職?”
江伍倒也不怕他,就算是怕,此時也不可能示弱,冷冷一笑,道“本官乃宣府北路游擊江伍!”
柳乘風慢慢的拍馬前行幾步,對江伍道:“江游擊,本侯能否與你說幾句話,不過這些話別人聽去了卻是不好,江游擊能否靠近一些。”
江伍冷笑一聲,道:“有什么話,為何不堂而皇之的說出來,鬼鬼祟祟做什么。”
柳乘風嘆了口氣,道:“莫非江游擊不敢?”
江伍冷哼一聲,道:“那就看看你怎么說。”
不過在靠近柳乘風之前,為了防止柳乘風暴起發難,江伍的手不自禁地握住了腰間的刀柄,隨即慢悠悠地打馬前進幾步,柳乘風迎面過去,兩馬相交,在眾目睽睽之下,柳乘風低聲在江伍身邊說了幾句話。
江伍的臉色驟然大變,一對眼眸掠過一絲驚慌之色,喉頭滾動幾下,黑著臉,隨即撥轉馬頭,返回隊中去。
“所有人聽令,讓開道路,讓廉州侯過去。”
江伍大呼一聲,所部的官軍頓時都是面面相覷,這是怎么了?方才江游擊還是一副不肯相讓的樣子,轉眼的功夫,居然要讓開道路,放人過去。
不過江伍開了口,自然誰也不敢說什么,眾官軍如潮水一般退開。
柳乘風則是抖擻精神,大喝一聲:“所有人聽令,隨本侯繼續前進!”
錢芳一頭霧水地悄悄勒馬到柳乘風身側,低聲問:“侯爺和他說了什么?怎的此人只一句話就乖乖地讓到一邊了?”
柳乘風淡淡地道:“我方才和他說,你叫江伍,弘治二年,因功升的游擊將軍,籍貫在濟寧府,族中有七十三口,子女七人,除了兩個隨他在宣府,其余的全部在京師和濟寧老家……”
錢芳不禁無語,訕訕地道:“我竟是差些忘了,侯爺是錦衣衛出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