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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懷念

當羅德再次回到會客室時，安的表情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或許是被瑪琳和莉潔勸慰的緣故，現在少女的臉上原本非常濃重的痛苦和絕望已經淡漠了許多。此刻看見羅德走進來，安急忙站起身，帶著不安和期待的眼神望著他。仿佛一個正站在被告席上的犯人，忐忑不安的等待著法官對她做出死刑判決或者無罪判決一樣。

“你的情況我已經了解了。”

羅德望著眼前的少女，沒有絲毫猶豫的開口說道，而聽到羅德的說話，安不由的顫抖了下，她抬起頭，望著眼前的男人。但是還沒有等安有進一步的舉動，羅德卻已經非常干脆利落的說出了自己的要說的話。

“克拉克小冇姐，你可以留在贖罪之地。你身體中的黑暗之力只不過是之前那些異教徒舉行儀式的后遺癥，很遺憾，因為這股力量已經開始和你的靈魂相融合，所以無法消除，你只能夠接受你的命運，那就是與這股力量融合，并且生活下去。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會找人幫助你解決這個問題。不過在這之外，你如果想要留在贖罪之地，那么就必須為我工作。你覺得這個條件如何？克拉克小冇姐，我的手下，可從來不養閑人。”

羅德這句話倒不是危言聳聽，事實上在他的手下還真沒有一個閑人，雖然安妮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但是該她戰斗的時候少女還是非常認真的。哪怕是毫無戰斗力可言的克里斯蒂，也會在拉碧絲的煉金工坊里負責一些構裝造物的設計圖紙的工作。而克拉克要留在這里，自然也要找活干才行。

“我愿意！”

聽到羅德的說話，安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很快就點了點頭，這幾乎是少女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如果羅德不愿意伸出援手，那么少女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而現在，這位領主大人愿意收留自己，那么無論他要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一定會去做！

“很好。”

聽到安的回答，羅德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他轉過頭去。

“阿伽薇，你去為這位小冇姐安排一個房間，克拉克小冇姐。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好的………多謝您，領主大人。”

在心中的這塊大石落地之后。安很快就感覺到深深的疲憊感涌上心頭，這一路走來，那種絕望，不安和對于死亡的恐懼一直深深的纏繞著少女。這些天以來她甚至沒有睡過一次好覺，自從再次被迫離開家之后，每一個晚上對于安來說都難眠并且痛苦的夜晚。那個時候她甚至連活下去都變成了一種奢望，而現在。一直壓在她心頭的陰云終于消散，這也讓安終于放下心來。她恭敬的向羅德行了一禮，隨后在阿伽薇的帶領下離開了會客室。而看著少女離去的身影，羅德只是聳聳肩膀。然冇后又轉過身來望向旁邊的其他兩人。

“瑪琳，明天開始克拉克小冇姐暫時跟著你，你可以讓她幫你打打下手，我想這點小事她還是做的到的。而我希望你能夠在這個間隙對克拉克小冇姐傳授一點關于黑暗之力的正確知識。免得我們的這位大小冇姐整天擔心她會不會什么時候忽然變成一具活死人。”

“好的，羅德。”

聽到羅德的說話。瑪琳不由噗嗤一笑，但還是很快的點頭答應，以瑪琳的了解，羅德的說話倒真不是開玩笑，對于那些缺乏魔法知識的普通人來說，什么魔法靈魂之力簡直就好像是惡魔的詛咒和褻瀆一樣，令人恐懼。而身為一個法師，瑪琳當然不能夠容忍這種野蠻無知的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邊。事實上就算羅德不說，瑪琳也會找機會去和安好好談一談，畢竟這個問題可不是什么小事。

人類對于未知總是充滿了恐懼，而深沉的恐懼最終只會導致兩種結果———要么因為極端的恐懼而逃離，要么因為極端的恐懼而屈服。正所謂你無法擊敗你的敵人，那么就加入你的敵人。很多時候，那些身懷天賦力量的人都因為無法戰勝自己腦中恐懼的概念，從而讓自己墮落，變成了那個他們害怕的東西。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就什么都不怕了。

“莉潔。”

在吩咐完瑪琳之后，羅德又轉向了莉潔。

“我想關于克拉克小冇姐的事情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傳遍整個贖罪之地，我要你在這之前代表我們和教會進行一下溝通，告訴他們關于這件事的真冇實情況，盡可能得到他們的配合，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了。”

“沒問題，羅德先生。”

聽到羅德的命令，莉潔也是沒有絲毫猶豫，很快就點頭答應。而在得到兩人的答復之后，羅德也終于是放下了心來。

事實上，雖然羅德表面上對著那位克拉克小冇姐表現的很冷淡，但其實羅德內心深處卻是很看重這位少女的。因為對他來說，安的出現正是對自己勢力的一種補足。

這并不是羅德有意夸張，而事實上，當他從莎娜那里得知安前來尋求自己幫助的時候，羅德就已經有了這個主意。現在羅德的手下勢力之中，最缺的就是人才。政務方面，瑪琳帶來的那些學生勉強能夠填補空白，但是在另外一個方面卻有著非常明顯的短板———那就是商業投資。

雖然羅德目前和好幾個商會勢力團體進行著合作，但是雙方都僅僅只是合作關系。唯一算是上下級關系的也只有梅斯。但是羅德并不會把所有的商業操作都交給這個胖商人去完成，一來這是本著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的精神，二來，梅斯畢竟是個老油條了，雖然他現在和羅德合作愉快，但是畢竟他是個成年人，而且一輩子在商界摸爬滾打。性格和獨立自主的意識都已經養成，他可以和自己合作愉快，但是效忠于自己卻不太可能。而且梅斯已經建立了自己的事業，在很多時候，他也要為自己的事業負責。這是客觀因素，羅德不可能要求梅斯把妻兒老小都賣了給自己賣命，這也不現實。不過現在眼下他手上也沒有太好的人選，所以只能夠暫時這樣將就。瑪琳出生貴族，雖然她有著敏銳的政治頭腦和大局觀。但是她有著貴族的驕傲，對于商人這種和下面階層打交道的存在很不感冒。羅德也想象不出像瑪琳這樣一位貴族大小冇姐像個旅行商人一樣和其他人討價還價的樣子………這也太不搭調了。

至于莉潔就更不用想，她或許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可惜善良這個品質放在商人身上就是個致命的缺點，而且莉潔也不擅長這種事情。至于其他人嘛………就更不用說了。

也正因為如此。當得到莎娜的報告之后，羅德頓時眼前一亮。

雖然他本人和安.克拉克沒有太多的接觸，不過在把這位小冇姐救回來之后，羅德還是從側面了解了一下關于她的履歷———她出生于科爾高原上的商賈之家，是克拉克家族的長女，平日里的表現作為一個富貴出生的大小冇姐來說也還算說的過去，沒有什么亂七八糟的緋聞。也沒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流言。大多數人對于安的評價都是一個安靜，冇柔順聽話的孩子。而除此之外，她似乎在商業上繼承了父親的天賦，至少在安十五歲之后。她已經不止一次的跟隨父親出外進行商業上的談判，而她的父親對于安的評價也很高。

這其中難免會摻雜一些水分，不過即便如此，對于羅德來說。這也是一個很好的開端。如果他能夠把安掌握在手里的話，那么無論是對于星光公會還是格倫貝爾領地的商業發展來說。都會是一件好事。而且，和梅斯不同，現在的安是孤家寡人，她只能夠依靠自己才能夠繼續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下去，羅德不擔心她會反水，也不擔心她會背叛自己。只要她能夠為自己全心全意的工作，那么對于她和羅德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位大小冇姐的能力有沒有傳聞中說的那么好，畢竟在見了安幾次面之后，羅德倒是發現這位小冇姐平日里的表現的確很安靜，溫順，看起來一幅人畜無害的樣子。但是反過來，他倒是半點兒都沒有看出這位小冇姐在商業上有天賦———當然，羅德其實也沒有什么商業上的事情要交給自己的救回來的路人去做就是了。

不過羅德也不是沒有后手，就算這位小冇姐的商業天賦只是言過其實，可是出生于富貴之家的她依然是羅德手下難得受過良好高等教育的人才，這種人才就算沒有商業天賦，拿去給瑪琳打個下手什么的…………也總還是沒有問題的。

對于羅德來說，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而就在同一片星空之下，遙遠的彼端，卻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震動。

老人重重的將手中的信紙甩在桌上，他面色鐵青，咬緊牙關的注視著上面的每個字，每句話，鑲嵌著金邊的潔白信紙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清晰的看見上面優美流暢的字體，但是在老人看來，這優雅的字體卻好像一條條在信紙上蠕動的毒蛇般，令人做嘔！而在他的面前那圓形的長桌上所坐著的眾人，此刻卻是帶著各自不同的眼神望著這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他們有的擔心，有的憤怒，有的則是帶著嘲諷和輕蔑的眼神望著他。雖然會議大廳之中一片沉寂，但是卻隱藏不住這其下暗潮涌動的波瀾。

“各位對此有什么看法？”

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老人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舉動實在是有些失態，他急忙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接著抬起頭來望向眾人。而聽到老人的詢問，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男子不屑的冷笑了一聲。

“穆恩公國向我們抗議？開什么玩笑？調查團是經過我們光之議會一致通過的，他們有足夠的權力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既然他們發現了很有可能襲擊風潮商路的元兇，那么自然要把他們捉拿回來進行詢問。但是現在，穆恩公國不但進行了武力抵抗，甚至還想要先聲奪人？我認為，光之議會不能夠再繼續沉默下去。我們必須以最強硬的態度提出抗議。要求穆恩公國交出兇手，如果他們不愿意……………”

“你想怎么樣？難道你還打算對穆恩公國出兵不成？”

男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坐在他對面不遠處的另外一個人伸出手去，抬了抬他的眼鏡，隨后冰冷冷的開口說道。

“在目前的局面下，我們能夠拿穆恩公國怎么樣？”

“我們必須拿出光之議會的尊嚴，讓那些宵小之輩知道我們的厲害才行！調查團代表著光之議會的顏面！如果就這樣任憑穆恩公國的暴君和她的走狗如此肆意羞辱，那么我們一直以來所堅持的正義，自冇由和公平公正的信念又要往哪里擺？我們要如何向那些戰死者的家屬解釋？而且。如果被其他領地知道了這件事，他們又會有什么樣的看法？”

“現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我們應該關注更加重要的實際問題！因為風潮商路之前的異動，以及最近幾個邊境地區的歉收，這一年光之國的財政收入可是入不敷出。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我們對穆恩公國做出了強硬的姿態，那么萬一那位大公再次切斷穆恩的提供資金可怎么辦？”

“你這是什么話？難道我輩世代用鮮血和生命才獲得的自冇由與正義還比不上那些充滿了銅臭味的金錢嗎？你這是在侮辱我們祖輩世世代代為了理想和信念的付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要你們用更加實際的眼光來看待問題而已，因為之前的一連串事冇件，民眾當中已經出現了對議會不滿的聲音，如果無法獲得今年穆恩公國的提供資金的話。那么我們的資金鏈就會出現真空和漏洞，我們手中已經沒有足夠的錢來填補這個漏洞了。如果這一次我們失去了穆恩公國的資助，那么最起碼會有三個領地直接破產。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難道我們要增加稅收嗎？這是各位愿意看見的嗎？巴塞，格倫克和德萊克斯的民眾對于議會將他們辛辛苦苦繳納的稅金用在幫助那些偏遠苦寒地區已經很不滿了。如果我們要增加稅收的話，對議會的支持率就會下降！而且，新的一年可是……………”

一片死寂。

沒有人說話，不過每個人都知道剛才那個議員話里的意思。接下來的一年可是四年一次的大選之年，這個節骨眼上。民眾的支持率才是最重要的。但是之前的兩年，議會并沒有表現出足以讓民眾滿意的一面，而今年的風潮商路事冇件以及之后的后續也讓議會頗為頭疼。不少財團都在暗中表達了不滿，不僅如此，民眾對于光之議會沒有毅然決然派兵協助穆恩公國那群追求自冇由與理想的革冇命者，而是坐視那個冷酷的暴君殘酷的鎮冇壓了追求自冇由的獨立軍一事也讓議會這段時間以來風雨飄搖，根據調查顯示，以老議會長為首，現在的議會在民眾的支持率已經從最初的百分之四十八降低到百分之三十五，而且眼下，反對派和中堅派也趁此機會開始對議會長的寶座虎視眈眈。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在國民面前表現出強硬的一面，讓國民知道我們并不懼怕一個暴君的威脅！我們光之國依然是這片大陸上自冇由，公平，正義與理想的燈塔！”

“但是空口白話是不能夠填飽肚子的，如果我們無法填補財政漏洞，你們要如何面對下議院的質詢？而且，穆恩是一個獨立的國家，根據光芒之龍條例，我們本就無權干涉他國內政，我們已經對穆恩領地上所發生的殘暴而血腥的鎮冇壓事冇件對他們進行過抗議，我們已經做到了我們應該做的一切，在這件事上繼續堅持下去是毫無意義的！”

說這句話的人顯得非常憤慨，一幅義憤填膺，據理力爭的樣子———這個時候他們倒想起穆恩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這件事兒了。

看著眼前吵吵嚷嚷的議會大廳，老人皺起眉頭，他伸出手指按在自己的額頭上，長長的出了口氣。眼前這張信紙讓他顯得非常煩躁，他當然知道那個小女孩兒在這個時候提出抗議是想要干什么，但是………自己卻不能夠不接招。可是現在，他又能夠做什么呢？想到這里，老人面色微沉，他看著眼前正在據理力爭的議員們，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當初作出派遣調查團這個決定的是自己，因為他還希望能夠連任，而連任則需要光之國內大財團的支持。風潮商路襲擊時間給各大財團都造成了一定的損失和影響，為了安撫他們的不滿，老議會長這才不得不做點兒什么。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想要連任的希望已經越來越渺茫了。可是，自己能夠甘心嗎？他能夠就這樣放棄嗎？

想到這里，老人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椅子的扶手。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各位，我想，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立刻停止了爭論，他們轉過頭去，望著說出這句話的人———在眾人的注視下，他站起身來，帶著自信和驕傲的目光望著眼前自己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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