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是和龍溪一起回來的。
左左朝小溪叫到自己身邊,比劃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心里是又驕傲又失落,當年那個小小的孩子真的長大了,以后會有更廣闊的天地,也不再需要她為之做打算,她當然會失落,可看著一個小小的孩子從那么瘦小變得如今這般高大英挺,她又無法不驕傲。
她記得北方說過,龍族的成長和人類不一樣的,才出生可能一百年兩百年都在沉睡,醒來時就能有幾歲孩童的身高,他們以后的每一次成長,都和他們的修為突破有關系,這樣的成長最開始就是表現在身高上,到了一定的程度才會停下來。
“姐姐,我突破了,以后我能保護你了。”
左左笑著摸了摸已經比她要高的要強孩子,“姐姐天天在這屋里呆著,能出什么事,不過你厲害了姐姐也放心。”
龍溪得意的昂起頭看向和鸞,總有一天他會比這個男人要厲害的。
和鸞根本不屑看他孩子氣的舉動,比他強?現在整個神界敢說比他強的除了那幾個不知道還有沒有活著的老家伙,誰還敢說這話?
看北方在和得之說話,神情態度都和以往沒有二致,不由得小聲問道:“小溪,你有沒有覺得北方心情不好?”
龍溪看了北方一眼,正好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他不一直是這樣嗎?”
左左不知道怎么和他說,看左左確實像是沒事的樣子,也就不再抓著這個事情不放。有些事情攤開來講反而才是最傷人。
“很久沒給你們做飯了,今天我來下廚。”
“我來打下手?”得之湊過來道,剛才兩人的對話哪里能夠瞞過他們這些人,得之覺得自己有點理解少主執著于這人的原因了。
“好啊。你刀工好,正好來幫我,海棠。你也來。”左左起身往廚房走去,一路上還不忘點將。
“是。”
廚房好一段時間沒來了,左左挽起袖子,活動了下手指,“今天我們來吃個不一樣的,天氣開始冷了,吃這個正好。”
檢查了一下案板上的飯。都很新鮮,就是可選擇的太少了,院子里現在人不多,每天送來的菜也不會特別多,莫府現在還沒有形成暴發戶的風氣。
“海棠。你去一趟大廚房,拿一些不同的菜回來,量不用過多。”
“是。”
左左先用她記得的方法切了一些菜來熬高湯,然后就歇手了,讓得之把案板上有的肉切成薄薄的一片,自己開始擇菜,忙完了外面事的褚玲也過來幫忙。
海棠很快就拿了一大籃子菜回來,左左翻了翻,滿意的一揮手。都洗了,該切片的切片,切絲的切絲,又找來兩個不大不小的盆,兩個里面都放了些可以用來調味的藥材,其中一個還放了不少切得碎碎的。被腌制過的辣椒,紅紅的看得得之直咽口水。
左左很久沒覺得自己有什么想吃的了,可就在剛才,她突然很想吃火鍋,這個要求不難滿足,搗鼓搗鼓也能做得出來。
和鸞看著朝自己笑得歡的戀人,無奈的走到她身邊坐下,在廚房吃飯,他活了無數年也沒做過這么沒形象的事。
“都坐下,那個鍋里是辣的,這個不辣,亞來叔,你要少吃辣,其他人都隨意。”
熬了一下午的高湯做的鍋底,濃香撲鼻,混雜著淡淡的藥香,讓人口水都分泌得快了些。
“別看著呀,湯已經開了,把肉先放進去,一會就可以吃,那些切片的先放進去煮一煮,這個要久一點,小菜放下去翻一翻就要夾起來,不然就煮爛了,都自己來。”
一邊說一邊做著示范,夾起來的小菜分了一半給和鸞,剩下的給了她另一邊的龍溪。
和鸞挑了挑眉,沒有說什么,夾起來的菜卻喂到了左左嘴里。
這么新奇的吃法大家都是頭一次,又覺得很有意思,尤其是嘗到味道后更是吃出了感覺,吃完這樣吃那樣,每人不知不覺都比以往要吃得多了許多。
海棠給每人倒了一杯從剛才起就一直熬著的涼茶,帶著苦味,吃到后面又有點回甘,左左勉強喝了一杯就再也不喝了,看除了和鸞外大家都只是嘗了個味道就放到了一邊,本著有苦一起吃的念頭道:“你們的也都要喝掉,這么吃菜很上火,這是降火的茶。”
哪怕再不喜歡,聽到左左這么說,幾人眼睛一閉都喝了個干凈。
左左這才滿意了,在和鸞那要了個果子來漱口,“難得現在有個閑,我們也很久沒有好好吃一頓了,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先飽餐一頓,過得兩天……”
鄧亞來反應最快,馬上就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清越要向蒼遠國開戰了?”
“不,是已經開戰了,得之從來刺殺我的那些人那得到的消息,清越下的命令是在月圓之夜動手。”
“昨天?”
“對,這一戰一時半會估計也打不下來,清越的戰線拖得太長了,就算他準備得再充分也經不起一場耗時戰,南奇國和鏡無國雖然是滅國了,但清越并沒有完全消化他們,這是我們的機會。”
鄧亞來正襟危坐,“您是想打這兩國的主意?”
“為什么不打這主意?”左左眼神靈動,活像一只小狐貍,“他們兩國的人怨的恨的是敗了國的皇室,是給他們帶去災難的清越,可沒我們什么事,等清越和蒼遠國僵持了,我們再打著莫干國后人的旗號光明正大的進宮這兩國,你說效果會如何?”
“可是……我們的人口太少了,撐不起兩個國家。”
“少的只是我們莫干部落,真正能為我們可用的人可少不到哪里去。”喝飽喝足了的人懶洋洋的靠在和鸞肩上。舒服日子不多了,她現在不可著勁的撒歡,真要忙起來,怕是連睡個囫圇覺的時間都沒有了。
鄧亞來坐不住了。這不是小事,左左拉巫卻是在一桌狼籍的飯桌上說出來的,桑巴知道了嗎?
“亞來叔。我雖然是部落巫女,但一個人也做不了這么大的決定,桑巴叔叔也許在某些方面保守了些,但是,他是個好首領,他最大的優點是容得下人,我這性子我清楚。不是個個都會像桑巴叔叔這樣支持我的。”
意思就是桑巴知道了?并且已經做下了安排?要真是如此,那……
“所以桑巴說要讓位給我,我不能接受,他每一步都走得穩,會是一個好首領。”
左左有點瞌睡了。沒有再留下來多說,她挑那么個時間說那些話除了給自己院子里的人提個醒外,也是因為她意氣風發了,要真能復國成功,她覺得在凡人里,她死都能瞑目了,她已經做到了一個女人的極限。
而莫府的某個院子里卻燈火通明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有數道命令從那里發了出來。而這一天,是清越和蒼遠國對戰的第三天。
戰局從一開始就遠遠出乎他的意料,再加上孟甘城那邊的毫無消息,他此時才真正了解到莫干部落巫女的厲害,這個厲害他府里那六人曾經說過,他聽了也只是覺得這樣一個女人配得上他。想要和她成親而已,對她真正的本事卻沒怎么看在眼里。
也許曾經的巫女確實很厲害,但是他見識過其他部落的巫,真正有本事的已經沒有了,可以說早就斷了傳承,他不相信莫干部落就那么特殊。
現在他是真有幾分后悔輕視了她,神仙羨的解藥都能研究得出來,這人……仿佛天生就是來克他的。
蒼遠國原本因為神仙羨而不得不倒向他的人一夕之間全部反水,并且連同家人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用想他也知道他們會去向何方,要說這事里沒有那個巫女的影子,誰信?
“皇,情況不太好,雖然蒼遠國的普通將士逃亡了很大一部分,但是末將寧愿對上的是那些人,真刀真槍的對上末將誰也不懼,但是今天對方陣營突然出現了攻擊方式極為詭異的黑衣人,他們的攻擊非常奇怪,人會突然變成黑色的霧,然后分散開來攻擊我方將士,這樣下去怕是……”
清越猛的坐直了身體,“修行者也不是對手?”
“是,損失慘重。”
清越站起身來來回的走,他堅持要親征,就是因為太過急切想拿下蒼遠國,南奇國和鏡無國拿下的太過容易,這增長了他的過度自信。
沒想到這才開戰兩天,居然就碰上了硬茬子,再加上那么多人反水,清越的臉都扭曲起來,小巫女,你就非要和本皇作對不可嗎?本皇能許你一個皇后之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有何不好?
“本皇會派一個隊伍給你,他們會布成法陣,到時候你派人把敵人引過去。”
“是,有法陣相助,末將定不辱命。”
不說清越這邊如何動心思,孟甘城卻是一天比一天更熱鬧繁榮,南奇國和鏡無國曾經被清越控制的修行者攜家帶口大量涌入城內,看著熱火朝天建著的城外城,再看看城內的人聲鼎沸,他們的心也安定下來。
他們手里的神仙羨都不多,支撐到這里幾乎就已經到了極限,所以來孟甘城的人最先去的地方就是莫府,拿到傳說中的解藥有些更是哆嗦著手當場就吞了下去。
莫府此時會派出人手指點他們如何最有效的把毒除掉。然后會幫助他們暫時找著落腳的地方,然后把孟甘城此時的情況說明,并且著重表示,孟甘城不強迫參與建城,但要想早點安家,他們自會自動的去幫忙建城,這樣莫府既沒擔個壞名聲,建城的速度還一天比一天快。
莫府最大的問題就是人手不夠,部落全部人口加起來也不過是兩千多人不到三千人,還有老有少,真正能派上用場的太不夠了。
這此秦老頭一家倒是有了用武之地。這是莫府最早接納的外人,經過這些時間的觀察,對他們也算放了心。
不止秦瑞至兄弟兩個天天忙得腳不沾地,秦老頭和裴畫也是早上匆匆一起吃個早餐便分開各忙各的。晚上吃飯還不一定能再碰上,雖然如此,但他們一家都實實在在的高興。有事派給他們做這說明什么?說明莫府真的接納他們了,他們也算是徹底的抱住了這棵大樹。
左左越來越多的走到前院,倒不是她突然愿意拋頭露面了,而是要商議的事越來越多,總不能天天讓桑巴先和別人商議了,再又跑她院子里來說一遍,桑巴最近都瘦了。她不能那么沒良心還增加他的辛苦。
“南奇國和鏡無國我都聯絡了不少人,今天早上收到那邊的族人反饋回來的消息,他們都同意配合我的行動,可左左拉,我還是有點擔心。人數這么混雜,我們真正的自己人卻只有那么點,能控制得住他們嗎?”
左左停下一直在寫著什么的動作,“恩情也許不足以讓他們絕對的忠誠于我們,但是在這樣的大事上,在不能肯定有多少人會應和他們的情況下,有再大野心的人也不會輕舉妄動,畢竟修行者都是心性比較堅定的人,也不愿意欠人恩情。要是讓他們幫這一次忙能還了我們的情,他們會很愿意。
而且,有些人的心性我不說能把握住十五,六七分還是有的,有他們,再加上我們明面上和暗地里的人。就算那些人真起了什么心思也翻不出大浪,桑巴叔叔,這點你不用擔心,莫府現在勢大,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只要有點腦子的人也不會選在現在這個時候對我們不利。”
桑巴邊聽邊點頭,“到底還是有不少感念我們恩情的人,你說得對,只要他們靠向我們,其他人不足為懼,如此,我讓他們明天就出發,路上需要一點時間,早做準備早好。”
“這事您安排就好。”拿起剛才寫的那張大紙,左左大致再看了一眼遞過去,“聽說城內最近有了沖突,在沒有激化前把這些規矩大致先定一定,以后再慢慢完善。”
在前面那些規矩的基礎上,左左拉這次寫的規矩要細化很多,卻正是如今最重要的,別外面的憂患還沒去掉,內里就先亂了,要真是如此,左左拉的苦心就全白費了。
“行,一會就貼出去。”
“還有新城那邊,昨天龍溪跑出去玩,回來和我說有人抱怨吃不飽,現在天氣比不得先了,以后會越來越冷,天氣冷吃的東西就消耗得快,胡長老,您再多撥點錢出來,飯菜的量再增加一些,別工錢沒有,飯還不管飽。”
“這事別找我,現在錢和帳全歸亞來小子管。”一說起錢,胡長老就沒了好臉色,偏偏那些還都是該花的,省都沒地方省去,他一看著就覺得心頭疼。
鄧亞來半邊臉也不由得笑了,“胡長老,帳本我可還給您了,左左拉巫不是早說了嗎?錢和帳要分開,這是為了以后好。”
和帳本打了一輩子的交道,胡長老哪會不知道這里面多容易起貓膩,錢和帳分開就是一個互相監督的意思,以后要是真復國成功了,也不用擔心會有人犯錯誤,他非常看好這個決定,只是看著帳面上只有出的帳,沒有進的帳,他就恨不得全塞亞來小子懷里去,偏偏自己還放不下,一天不看一下就不放心。
“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問我要錢,怎么不知道給錢給我?”
左左隨手卜了一卦,非常認真的回答,“胡長老,那三處地方現在都不宜動,您也不想我們的東西落別人手里去吧。”
“那當然不行,先藏著,現在的錢夠用。”一說到錢要落到別人手里,胡長老馬上反對,其實帳面上并不是沒錢了,多著呢。
其他人忍笑,看著這一老一少過招,在他們心里,左左拉不止是他們的巫女,還是整個部落的功臣,大功臣,說沒有左左拉就沒有現如今這樣的局面一點也不夸張,他們都是知道深淺的人,多少也看出來了,卦象之所以說現今能出山了,絕對是因為有左左拉的緣故。
再加上左左拉從來就不是個惹人嫌的孩子,有禮貌,還有本事,老人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孩子,對她,幾人都是發自內心的疼愛。
看了下天色,再瞟了眼一直安靜的隱身在一邊的和鸞,左左起身,“沒別的事我就先回院子里去了,首領,從現在開始,外面的所有事情都不要瞞我,到關鍵時候了,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每每她叫首領的時候都是極其認直的時候,桑巴點頭,“知道了,放心,我不瞞你,這樣下去只怕會越來越忙,趁著現在還忙得過來,你盡量多休息,別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肉又沒了。”
“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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