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抹耀眼的光華如同霞光一般飛逝而去,帶著螺旋紋路的長彈頭沿著狙擊手預定的飛行軌跡,以六倍于音的度直直的飛過了一千五百米的距離,經過一秒后,狠狠地撞進了逃竄的出租車輪胎!
飛馳的出租車頓時一震,高速旋轉的輪胎干癟下去,在地上拖出一道痕跡,一股焦灼氣息冒了出來,在車子尖叫著沖向欄桿側翻時,一個口罩男子從車里爆射出來,剛剛觸碰地板又翻滾出去。
撲撲!
面對襲擊者專業躲避子彈的挪騰身子,以及街面見到車禍下意識踩下剎車的車輛,狙擊消射中襲擊者的念頭,神情平靜射出兩顆子彈,在襲擊者身邊和背部擦過,彈射出一抹刺眼的火花。
他遲緩著襲擊者的撤離速度,當他掐算著警方速度射出第四顆子彈,讓襲擊者停滯竄向巷子腳步的時候,一輛黑色車子已經呼嘯著橫了過去,車門打開,趙恒從里面鉆了出來,直撲口罩男子。
狙擊手迅速收槍撤離!
跟隨趙恒下來的還有兩名護衛,見到口罩男子也就無視民眾目光,立刻采取行動,拔槍,拉保險,射擊,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快如閃電,能在趙恒身邊做護衛的人,身手槍法自然不會差到哪。
槍聲瞬間響徹街道,連綿不絕。
半跪在地的口罩男子似乎早有所覺,在趙恒車子橫在中間時,他就開始移動步伐,時快時慢,雙腿間移動的間距大小不一,猶如跳舞一般,腳踩地板,落地無聲,他整個人身體迅速向后倒退。
他像是魅影一樣借著步伐和障礙物,間不容發間躲避每一刻子彈,還拉出二十多米距離,他還瞇起眼睛,看了趙恒一眼,一雙狹長眸子中滿是譏諷神色,然后,猛然轉身,竄入一條陰暗巷子。
在趙恒向他追殺過去的時候,口罩男子正一踩地磚,整個身子彈起,一把抓住高墻突兀出來的邊緣,動作利索躍上,落地毫無聲息,瞬間加速,竄上高墻后沒半點猶豫,從另一邊直接跳了下去。
與此同時,慢了半拍的趙恒也已經躍上高墻,兩個人幾乎同時向另一邊躍下,昏暗的天色下,兩人一前一后開始了追逐,兩人翻入的是一座私家莊園,里里外外,相當寬敞,綠化做的也到位。
里面還有一片懸掛的染布,其中空隙構成兩人最好的戰場。
口罩男子落地后頭也不回,直接竄向那一片染布,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昏暗中,他顯然不愿意在外面跟趙恒動手,竄進染布,仿佛早就計劃好路線一般,配合著強大執行力,簡直無跡可尋。
趙恒眼里閃爍一抹戲謔,毫不猶豫的追了進去,雖然對方臉上戴著口罩,但趙恒能夠從身形和氣質猜測他的身份,十有八九就是從九泉監獄跑出來的越相,酒吧一槍,不過是一道挑釁開胃菜。
或者說,越相故意傷害他的身邊人。
想到這里,趙恒就覺得今天有必要分個高下,他絕不允許越相對身邊人下手,所以追擊的氣勢如虹,兩人在染布中不斷穿梭,借助染布的空隙不斷迂回向前推進,兩人始終間隔五米左右距離。
一個跑,一個追,很有節奏感。
趙恒面色平靜,腳步不停,毫不擔心前方有陷阱之類的東西,他最不怕的就是所謂九死一生的絕境,這些年來,他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必死之局,但每次都能化險為夷,足以說明其彪悍程度。
窮追不舍!
“嗖!”
忽然,口罩男子猛然停頓,從極動到極靜,轉換突兀卻和諧,身體控制力驚人,他停了,趙恒卻沒停下,五米距離,對他來說幾乎轉瞬即至,右手一閃,鋒利戰刀出手,刀芒雪亮,堪稱璀璨!
大戰起,不死不休,揚刀,橫揮,滋!一聲破布脆響,橫檔面前的兩米長染布齊腰裂開,刀鋒向口罩男子壓了過去,布匹晃動之中,影子重重,趙恒身形如閃電,挾刀光,轟然而至,一往無前。
殺氣近乎瘋狂!
對手一雙只露在外面的眸子沒有絲毫變化,似乎完全不懼趙恒的鋒銳,他身軀錯開一步,雙手一前卷住掉落的布匹,迎著冷冽刀光,張開雙手,渾然不懼,撲!一記悶響,璀璨刀芒瞬間停滯。
趙恒眼里跳躍一抹殺機,隨即更加暴躁,力道逐漸加持,口罩男子不言不語,雙手合攏,手掌之間,一截刀鋒在趙恒的控制下微微顫抖,鮮血流淌,漂染了價值不菲的染布,殷紅格外的刺眼。
口罩男子一直都堪稱死寂的眼神,終于多了一抹不加掩飾的異彩,松開夾著恒刀的手,整個人迅速后退,隨后把染布丟在地上,根本不管手掌上緩緩流淌的血液,他輕聲開口,聲音粗重沙啞:
“趙恒,進步不小啊!”
趙恒瞇著眸子,淡淡一笑:“哪及得上越相?”
口罩男子綻放一絲笑容,扯掉口罩露出真面目,正是從九泉監獄逃脫的越相,他把口罩扯成兩根布條,在流血手掌上纏繞一圈:“拳怕少壯,我再厲害也比不上你,你的年輕就足于秒殺我!”
趙恒保持著一如既往地平靜:“越相高抬我了,你老從九泉監獄從容逃脫,還出手從賞金獵人中救下林崖后,今天更是開出一槍向我示威,說我秒殺你那簡直是打臉,只是你要復仇就復仇。”
“沒必要對我身邊人下手。”
他淡淡開口:“殺他們來使我痛苦,沒意義。”
越相背負著雙手,目光平和看著趙恒:“我白發人送黑發人都沒痛苦,恒少又有什么好擔心呢?很多事情看似難于承受,但發生了,咬牙熬一熬,也就過去了,人生真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趙恒眼神愈發猙獰,冷笑一聲:“越相,我只解釋一次,我從來就沒有對越七甲起過殺心,我一直希望越國局面保持當初穩定,最后生出變故七甲橫死,是因為他破壞盟約掀起了排華運動。”
他坦然面對越相變得凌厲的目光:“他想要借助排華運動消掉華國對越的影響,也趁機把越王拿下實現真正的民主,我給過他機會,他卻依然選擇死磕到底,總之,越七甲一事,我問心無愧!”
越相輕聲一笑:“他是自取滅亡了?”
趙恒拋出一句:“應該說急功近利!”他悄無聲息的給越王埋下仇恨種子:“當然,這也不能全怪他,他雖然代替你成為新一任越相,但卻遭受劍門和越王的制衡,劍門還算中規中矩監督。”
“越王卻總是不忘記打壓他。”
趙恒望著老人淡淡開口:“想要大展拳腳,卻始終難于得志的他,只能劍走偏鋒來一場排華運動,希望借機推翻越王的打壓,他太渴望有所作為,結果就讓自己走火入魔,不成功則成仁。”
越相依然一笑:“說到底,還是他的錯!”
趙恒緩緩抬起手中戰刀,語氣平緩回道:“他當然有錯,如果他有你一半的隱忍,他就不會替越王作了嫁衣,讓越王現在一人獨大,不用三五年,越國就是他的王國,徹底違背越七甲的理念。”
越相神情一怔,似乎有所觸動。
趙恒趁熱打鐵的拋出一句:“七甲是一個偉人,至少他比你我都要強,他有自己的理念,雖然難于達到,但終究是一個殉道者,可惜他的方式錯了,導致最后適得其反,葬送越國大好局面。”
在越相目光若有所思的時候,趙恒話鋒一轉:“算了,不要扯淡了,動手吧,殺掉你,回家吃飯,你來巴黎不就是想要復仇嗎?來,放馬過來,至死方休,作一個了斷對七甲或我身邊人都好!”
“不過,你的腦袋估計敵不過我手中的刀!”
越相聞言眸子微微閃爍,眼神多了一抹詭異,輕聲開口:“好大底氣,一把刀就能奈何我么?你的劍指可有七朵?雖然越七甲犯了急功近利的錯,但他終究是死在你的手里,我要討回公道!”
他的言語帶著一股子犀利:“不過今晚不動手,明天,晚上九點,埃菲爾鐵塔,不見不散,只要你出現跟我一戰,我就不去觸碰你身邊任何一人,如果你不來應戰,我會讓你一生不得安寧。”
“別吹了!”
趙恒緩緩舉起鋒利戰刀,毫不客氣的回應:“今晚就做個了斷吧,你現在沒有占據優勢,也未必能從我手里逃脫,沒有資格向我下戰書,待你殺出去再來叫板,再說了,我明晚沒空搭理你。”
越相一笑:“恒少依然狂妄啊!”接著他吐出一句話:“往東三十公里,有一座古舊的莊園,里面有三座建筑,成品字形結構,如果你能帶精銳把它攻陷的話,你絕對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趙恒問出一句:“什么地方?”
越相手指輕輕一揮:“你猜、、、”
“好!”
趙恒深深呼出一口長氣,擺出轉身的態勢,在越相神情微微一松時,趙恒毫不猶豫回頭,一個回馬槍氣勢如虹的捅出,越相嘴角牽動一下,所幸多年經驗讓他作出反應,右手一垂,一劍在手。
“當!”
站在原地的越相跟趙恒來了一個硬碰硬,一刀一劍轟然相撞,火花四射,對撞的兩人因為蠻力過度,雙雙虎口第一時間崩裂,鮮血染紅了刀柄和劍柄,不輸不贏,讓彼此眼中都多了一絲慎重。
越相低喝一聲:“小子,無恥了!”
趙恒冷笑一聲,盯著短劍傳遞過來的那股力道,不退反進,猛然向前兩步,身體剎那間騰空,戰刀自下而上劃向對方身體,卻被對方的短劍惡狠狠格擋開,趙恒跳躍的身體絲毫沒有失去平衡。
戰刀高揚,沒半點凝滯,勢大力沉,力劈而下!
霸氣而豪邁!
越相揚起短劍,全力格擋,趙恒連人帶刀轟然墜下,死死磕在對方的劍刃上面,一股巨力再度傳遍雙方的兵器,趙恒不顧疼痛,順勢一削,越相下意識退后了一步,險而又險的避過凜冽刀鋒。
嗖嗖嗖!
退后的越相抖動劍尖,六朵蘭花一一綻放,不僅攪碎了趙恒的下一步進攻,還讓面前一匹染布變成布碎,漫天飛舞的罩向趙恒,模糊視野,迫得后者向后退出七八步,趙恒揮刀斬落一抹碎布。
再次抬頭,卻見越相已經跑遠,夜空殘留聲音:
“明晚九點,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