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春天,比起冬天要溫暖很多,但是雨水也多不少,一個月能見陽光的日子屈指可數,更多是陰沉天氣和淅瀝雨水,不過雨水一般不會延綿不斷,多是悄然而來,悄然而去,這就讓京城天氣變得十分詭異。,
這也讓外來游客有點難于適應,就連土生土長的南念佛對這種天氣也很是詛咒,他坐在內務部安排的單間中,捧著一杯熱茶眺望窗外景色,臨近下午,天空始終積云密布,看不見一點陽光,讓人感到很是壓抑。
溫度倒不冷,只是有一股陰寒氣息,讓南念佛覺得自己跟著發霉,遠非一杯熱茶能夠解決,南念佛想要喝點酒,想要用酒精來刺激自己的神經,哪怕最劣質的燒刀子也行,可惜,內務部完全不答應他這個要求。
也不知道是不是陳天云一案留下的恩怨,整個內務部對南念佛充滿著敵意!
他們每一個環節都依足規章制度,半點人情和寬容都不給,就連金格格的面子也忽然變得不好使,內務部拒絕給南念佛提供更好的屋子和活動時間,一切都按照華國內務法標準進行,完全不懼得罪南念佛他們。
這就讓南念佛拋出警察部長位置息事寧人的想法失去意義,在長街一戰的案子沒有結束之前,他就是想要金盆洗手政治交換也不行,這讓南念佛戲謔金格格算盤落空之余,也惱火如今走不出去一家團聚的局面。
“也不知道公月怎樣了?”
南念佛想起家里的女人和孩子,臉上就無意識涌現一抹柔和,現在能夠安撫浮躁心靈的就是公月母子,想到家里還有她們,還要自己給她們撐起一片天,南念佛心里就祥和安寧多了,只是思念也變得越發急切。
他是在公月生孩子那天被內務部帶走,他丟出警察部長的位置換來兩小時,得到母子平安的消息,也看了公月和南驚雷幾眼,可惜還沒來得及抱一抱孩子,這讓南念佛有些遺憾,思慮如何早點回去跟家人團聚。
從窗戶徐徐吹拂而來的冷風帶著濃重水氣,一陣急一陣緩掠在裸露的肌膚,讓人感覺到沁肌入骨,也讓南念佛止不住緊緊身上衣服,隨后把杯中熱茶倒入嘴里,緩解詭異天氣帶來的煩悶,就在這時,房門敲開:
“南少!”
在南念佛捧著茶杯扭頭的時候,趙恒提著一瓶紅酒走入了進來,手里還捏著兩個高腳杯,南念佛見狀微微一愣,隨后大笑了起來:“恒少,你怎么來了?莫非是內務部大發善心,終于肯替我邀請你過來一見?”
趙恒用腳把門關上,隨后緩緩走到南念佛身邊:“內務部最近戾氣太重,感覺全世界都欠了他們的錢,哪會去叫我過來一聚,我是帶著總統令才能進來見你,為了帶支紅酒來見你,他們還讓我填了一堆表格!”
南念佛手指把玩著佛珠:“我見你很難,沒想到你見我也很難,看來內務部真的對我恨之入骨,不僅一堆新人連續不斷對我炮轟,連你的影響都已失去作用,這一次,要從內務部走出去,怕是要熬些日子了!”
“會出去的!”
趙恒把兩個高腳杯放下,隨后打開紅酒倒滿了兩杯,手指輕推一把到南念佛面前:“先不要理這些瑣事,公月回來之后,我一直沒有機會去探視,今天敬你一杯,恭喜你生了大胖兒子,華國又多一個好兒郎!”
南念佛聞言大笑了起來,整個人輕松了兩分,端起酒杯跟趙恒重重一碰,隨后笑著把紅酒倒入嘴里,前所未有的愜意和痛快:“有恒少的祝福,又有期盼已久的紅酒,今天再大的風雨,我也感覺到一陣明媚。”
“謝謝!”
南念佛向趙恒揚一揚酒杯,臉上笑容燦爛的足夠融化風雨,趙恒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只是笑容無形冷卻了兩分,他拉開一張椅子在南念佛面前坐下:“有了孩子,你肩上的責任就更大了,凡事都要三思啊!”
南念佛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他聽得出趙恒話中有話,隨后望著趙恒淡淡一笑:“有了后代,確實感覺自己責任大了,做事也注定畏手畏腳,不過這也有好處,沒有野心的南念佛,守著一家子可以過得更開心。”
“昔日我曾想過讓南系屹立巔峰,想過讓它煥發爺爺時的輝煌!”
他伸手拿過酒瓶:“可是這兩年下來,我真的感覺到疲憊了,華國官場比我想象中還要復雜,還要兇險,不管你有沒有害人之心,只要你擋在他人的路上,你就一定會被其他人踩下去,權力不止,爭斗不休!”
他嘆息一聲:“即使取得了一時勝利,也未必能睡一個安心覺,權力太殘酷,總是有悍不畏死的貪婪者,昔日四大家主可謂平分整個華國,資源和權力都算頂尖,可如今呢?死的死,關的關,沒有一個善終!”
趙恒輕輕點頭,這倒是事實,不管是愛護名聲如愛護羽毛一樣的南長壽,還是巔峰時期掌控兩百多萬軍隊的北無疆,或者影響華國經濟總量的西不落,最終結果都讓人可惜和唏噓,東太白更是死得身敗名裂了!
高處不勝寒,古人不欺!
南念佛目光平和的看著趙恒,拋出許久的心聲:“因此在公月懷孕的時候,我忽然想通了很多東西,現在放下手中權力,看起來遺憾和恨鐵不成鋼,可我得到的幸福快樂卻足夠彌補,最重要的是,我能善終!”
“沒有讓人惦記的東西,也就沒人惦記我的命!”
南念佛手指摩擦著杯子邊緣:“或許你會覺得的懦弱,失去了雄心,可是我如今的心確實累了,莫斯科一戰,我愧對你愧對胖子,公月的綁架,我內疚對你的傷害,但再讓我選擇一次的話,只怕結果都一樣!”
“我想要跟你并肩作戰,但已經力不從心!”
在趙恒臉上劃過一抹復雜笑容時,南念佛把趙恒的酒杯倒滿:“這幾天,我已經細細想過了,待我找出珈藍的兇手把他繩之于法后,我就依照當時承諾放棄警察部長位置,作為對趙老一案和總統器重的交待!”
南念佛抬頭看著趙恒道:“菩薩他們轉去恒門旗下,我沒有了熱血和理想,但不能讓他們失去精神寄托,你也一直是他們敬重的人,由你來統率他們去實現目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這也算我一個不情之請!”
接收南系?
趙恒聞言止不住一愣,似乎沒想到南念佛今天會把南系托付給自己,他想說些什么卻見南念佛一臉真摯,后者跟北如煙一樣,三十歲不到的年華,經歷沉沉浮浮之后失去銳氣,顯然接二連三的事端讓他憔悴了。
只是趙恒并沒有順勢敲定這些事情,除了他感覺自己還不夠實力消化南系之外,最重要的,現在還不是讓南系生出震蕩的時候,南念佛的存在比退休更有意義:“謝謝南少的好意,只是南系理想該你來實現!”
趙恒端起紅酒抿入一口,隨后看著南念佛淡淡開口:“而不是把它壓在趙恒的身上,你這可是不負責任的表現,我也無法把它承受起來,還有,如今的局勢不容你撂挑子,我今天過來兩個目的,一是喝杯酒!”
“慶賀你做了父親!”
趙恒坐直身子:“二是,祝賀你獲得自由!”
低頭搖晃紅酒的南念佛微微一愣,有些難于置信的開口:“獲得自由?你是說我可以離開這鬼地方?這怎么可能?內務部昨晚擺在我面前的還有幾十個問題,告訴我沒有交待清楚之前,千萬不要想著離開這!”
他苦笑一聲:“恒少,今天可不是愚人節!你不要耍我!”這幾天的關押,讓南念佛想通了很多事情,他清楚內務部不會讓他輕易離開,各方博弈哪怕趙恒出面,也要十天半月,所以他不相信自己獲得了自由。
“你真的可以離開這里了!”
趙恒呼出一口長氣,把今天的真正來意道出:“你有一個星期的自由,只要公月他們不離開京城,你就可以從容在京城溜達,長街一戰暫停調查,沒有人會管你也沒有人監控你,不過部長權力暫時不能恢復!”
南念佛望著趙恒出聲:“是不是出事了?”
趙恒神情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隱瞞:“我已知道長街一戰跟安小天有關,你十有是被后者算計了一道,你還讓南系骨干暗地找尋他的下落,想要看看他是死了還是捅刀子,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他活著!”
南念佛心里一沉:“活著?”
這意味著安小天的背叛,只是還沒等南念佛問清細節,趙恒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照片,輕輕推在南念佛的面前:“是的,安小天還活著,但是菩薩死了,死在大佛寺后面的山神廟,背中四槍,兩槍打在要害處!”
“什么?”
酒杯砰一聲碎裂,南念佛心如撕裂般疼痛:“菩薩死了?”
下一秒,他轉身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