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陳二狗找到適合的人家讓雁翎雀翎入籍,那么他們必須立馬拿出十萬兩白銀……
“姨媽,你都不聽雀兒說話!”見宋舞霞在發呆,雀翎不滿地撅起嘴巴,在她懷中扭動著,還不忘用可憐兮兮地眼神看著她。雁翎也很想爬上宋舞霞的膝蓋,可她覺得自己是姐姐,不能像妹妹那樣沒規矩,于是仰著頭,用糾結又渴望的眼神看著宋舞霞。
看著她們,宋舞霞決定,無論多困難都要給她們良好的生活環境,無懈可擊的身份背景,她抱起雁翎,讓她坐在自己的另一個腿上,一左一右捏住兩人的臉頰,笑著說:“你們和爹爹出去玩了一天,這會才想起姨媽,就用一塊桂花糕糊弄我啊?”
“才沒有!”雀翎馬上抗議,“我本來想帶糖水給姨媽……”
“還有豆腐花!”雁翎馬上補充。
“對,還有豆腐花……”
兩小一大玩鬧一會兒,碧玉就回來了,滿腹話語的樣子。等到宋舞霞讓胡三把女兒領了去,碧玉才開口。“小姐,當鋪說這個簪子值十兩銀子。奴婢看他面有異色,所以又去問了玉器鋪的老板,老板說,至少值一百兩。”
一百兩銀子就是三萬塊啊,哪有人給一個素未蒙面的人送三萬塊的禮?宋舞霞更加確信玉簪有貓膩。不會是那個錢姨娘有偷盜癖,所以這是贓物吧?她胡亂想著,然后問道:“你們可知道朝廷官員每個月有多少俸祿?”
“據奴婢所知,宰相的本俸300貫,八品縣令是15貫,除了本俸之外的職錢、祿粟、傔人衣糧、廚料、薪炭諸物、增給、公用錢、給券、職田等奴婢就不知道了。”碧玉回答得非常流利,好像早已準備好了答案一般。
月薪300貫,也就是9萬元人民幣每個月,年薪108萬。縣令的月薪15貫,大概有人民幣4500元,年薪5萬4千,再加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津貼,宋舞霞終于知道當年宋江為什么肖尖了腦袋想被朝堂招安。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一個八品縣令的月薪是十五兩銀子,她的姨娘怎么可能一出手就是價值一百兩銀子的玉簪。于是在宋舞霞眼中,這事就愈發可疑了。
她正設想著各種可能性,碧玉又一次跪下了。“小姐,奴婢覺得簪子的事很可疑,又怕錢大人家眷的丫鬟中有認識奴婢的,驚動了錢家的人,所以奴婢就擅作主張,找了一個賣花的婆子去打聽,只說我好像認識府中的姨娘,讓她去打聽打聽錢府的事。小姐,奴婢擅作主張,請小姐責罰。”說完她又趴下了。
宋舞霞早已被她們動不動就跪下,一口一個“奴婢”弄得頭暈眼花,于是就對她們說,以后她沒發話,不許她們下跪。本來她還想免了“奴婢”的自稱,可想想,如果雁翎和雀翎因此認定丫鬟不應該自稱奴婢,以后她們嫁入婆家,會不會被婆家嫌棄沒規矩?
她這般想著,只得放棄了。開口免了碧玉的責罰,又問起像這種事應該給多少賞錢。聽碧玉說,十文和百文都行,看對方給的信息有沒有用處。宋舞霞聽到這話,索性拿了一個匣子給碧玉,告訴她里面是一千文銅錢,以后她可以自取,事后說一聲就行了。
碧玉也沒推辭,收下了盒子,就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這邊她們正說著話,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及一個年紀較大的女人的聲音:“小姑娘,老婆子我總算是不辱你所托啊!”
宋舞霞正想應門,碧玉先她一步去開門了,隨手關上了房門,翠羽在她耳邊解釋道:“那些人平日里都在市井討生活,小姐還是不見的好,讓他們在門外回話就行了。”
賣花的婆子對自己被關在門外也不以為意,似乎已習以為常。可能是礙于錢姨娘也住在這個院子,碧玉與那婆子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不過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敲門聲再次傳來。這次宋舞霞沒想著應門,讓一旁的翠羽去打開了房門,門外站的是被碧玉打了一巴掌的那丫鬟。她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自作主張地進門,神神秘秘地關上了房門,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
“小姐,奴婢感念小姐的賞賜,特來謝謝小姐。另外,奴婢還有一些話,不知當不當說。”她一邊說,一邊雙目炯炯地看著宋舞霞,全無碧玉與翠羽的恭順,從不明目張膽地盯著她。
說起那十兩銀子的醫藥費,宋舞霞正心痛呢!臨出門前,胡三給了她十錠銀子,每個十兩,陳二狗又給了一些碎銀和一匣子銅板。之前樓下那陣騷亂,宋舞霞因為搞不清楚物價與銀子對人民幣的匯率,胡亂給了十兩銀子堵那丫鬟的嘴。
現在想來,她覺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冤大頭。哪有對方錯在先,她陪三千塊的醫藥費,就為了一個耳光。不過這事過去都已經過去了,她總不能要人家找錢給她。她暗暗又埋怨了自己一句,對著那丫鬟點點頭。
許久,對面的人依然只是看著她,卻并不說話,宋舞霞馬上明白了,那丫鬟是食髓知味了。“這不是敲詐嗎?”她暗自惱怒,但還是拿出了一個一兩的碎銀子和一個十兩的銀錠子放在桌上。
翠羽看似木訥寡言,但馬上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對那丫鬟道:“你特意來見我們小姐,足見你是個知恩圖報的,這賞銀是一定有的,但你想要哪個,就看你對我們家小姐有多真心。”
那丫鬟一聽這話,恭順地低下頭,笑著說:“小姐,奴婢絕不是貪圖小姐的銀子,只不過我家夫人,她……”她略略停頓了一下,似乎對自家主子十分的不滿,“我家夫人剛才吩咐奴婢去打聽小姐的事,夫人說,我家少爺不能白白被人欺負了,她要小姐知道她的厲害……”
“你家夫人到底要你干什么?”翠羽急了,語氣中滿是殺氣。
那丫鬟被翠羽嚇得倒退了一步,見宋舞霞溫和地笑著,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夫人說,小姐是姑娘的打扮,卻跟著兩個大男人出門在外,還有兩位小小姐,與小姐長得有九分像,她說,她說……”她抿住了嘴,再說下去,她知道對方一定會翻臉,那可是毀人名節的話。
此時宋舞霞已沉下了臉。前世她見慣了演藝圈的緋聞八卦,本身倒不是很在意流言。可在這里,如果錢姨娘的這些話傳揚出去,這不是逼死這世的宋舞霞嗎?甚至還會毀了雁翎雀翎的閨譽。就為了小孩子打架的事,這錢夫人用得著下這么重的狠手嗎?再說,她兒子除了頭發亂了,可沒任何地方傷到。
看到宋舞霞的臉色十分不好看,說話的丫鬟急忙跪下了,“小姐,奴婢也覺得夫人,夫人她……奴婢只是一個奴才,奴婢冒死來通知小姐……”
“我當然知道這事不止不能怪你,還要謝謝你。”宋舞霞收斂起怒意,向翠羽使了一個眼色,翠羽急忙把手中的十一兩銀子全都塞進了那丫鬟的手中。
丫鬟眉開眼笑地接了銀子,連連表示,她一定會好好勸導自家的主子,即使自己勸不了,她也絕不會把那些話傳揚出去。
宋舞霞想了想,錢夫人身旁可不止她一個丫鬟。她把身上剩下的幾塊碎銀子全給了他,笑著說:“其實也不怪你們夫人誤會,我和哥哥不是一個母親生的,本身長得不像,可兩個侄女不像嫂子,倒與我長得如出一轍。若不是嫂嫂過世得早,我也不會帶著她們跟著哥哥來柳縣。”說完她對丫鬟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丫鬟愣了一下,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銀子,點頭應了,說了聲“小姐請放心”便又鬼鬼祟祟地走了。
這邊,宋舞霞還來不及喝口水,喘個氣,碧玉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連門都忘了敲,低聲驚呼:“小姐,那簪子……聽那婆子說,錢家的女眷在館驛中正四處找一個玉簪子,聽說那是正房夫人的陪嫁,已經杖打了十幾個丫鬟,新納的姨娘差點就因為這個簪子尋了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