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故人相見
名門貴胄第227章故人相見
()第227章故人相見
這話是什么意思?試探還是挑撥離間?宋舞霞暗自腹誹,對著蘇四娘微微一笑,輕輕搖頭,“大嫂,堂嫂真的沒說什么。”她說得言辭懇切,不經意間加重了“真的”兩字的讀音,不由得讓多疑之人浮想聯翩。
蘇四娘冷哼一聲,“我知道,她也不過就是說她姜家有多清貴,出了多少進士,而我蘇家……”她突然停住了,轉而道:“七月初六貴妃娘娘就會派人接繡屏入宮,也沒幾天時間了,就讓她在秋水閣住著。”
宋舞霞點點頭,心中有些失望。宋繡屏入不入宮與她無關,她只想知道宋修文為什么會娶蘇四娘,為什么偏偏是他得到郡王之位。可惜蘇四娘話到一半就不說,她忍不住試探:“大嫂,我聽說您的娘家在徐州是數一數二的大家族……”
“那是自然。從曾曾祖父開始,我們就被皇上封為徐州牧。當時的徐州牧看不比如今的……”她再次停住了,搖了搖頭,“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不說也罷。”她轉頭看了看門外,站起了身,“好了,我也不打擾你了。”說完便告辭了。
宋舞霞不解,蘇四娘一副很想炫耀的模樣,可最終卻什么都沒說。難道有人阻止她說這些?答案不得而知。
第二天下午,錢夫人如約而至。她還是和柳縣時一樣,裙擺掛著玉墜子,頭上插著玉簪子。按照以往的習慣,宋舞霞想去二門迎接的,不過趙嬤嬤一句“不合規矩”,她只能在屋子里等著。直到丫鬟領著錢夫人進了秋水閣,她才按著趙嬤嬤的指示,作勢往外迎了兩步。
錢夫人見她快跨出屋子了,急忙上前,恭敬地行禮。
“夫人無須多禮。“宋舞霞虛扶了一下。
“郡主”錢夫人誠惶誠恐,低頭再次屈膝福身,“郡主恕罪,在柳縣時……”
“當日在柳縣,若不是夫人多番照應……”
聽宋舞霞說“多番照應”,錢夫人連稱不敢,欲再行禮,被攔住了。
“我是真心感激夫人。我們相識在我危難之時,也算患難之交,那時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夫人又怎會知道?”宋舞霞一邊說,一邊輕扶著她。
“這……”錢夫人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宋舞霞一眼,見她神情懇切,這才說道:“郡主,妾身閨名奕佳,如若郡主不棄……”
“那我以后就直呼夫人閨名了。”宋舞霞笑著應了,攜錢夫人坐下。
按照宋舞霞的本意,她想喚一聲“奕佳姐姐”,畢竟錢夫人年長,同時也表示她并沒因自己身份的變化而改變兩人的關系,事實上,她確實感激錢夫人在危急時刻偷偷送信給她。但趙嬤嬤告訴她,如今她是郡主,而錢夫人不過七品縣令的老婆,嚴格意義上連“夫人”都稱不上。尊卑不分并不是寬厚的表現,也不一定能因此籠絡人心,甚至反而會招人輕視。
宋舞霞并無階級觀念,也不喜歡把人分為三六九等,所以對趙嬤嬤的理論并不以為然,可她也知道,無論趙嬤嬤說什么,做什么都是為了她,因此還是聽從了她的建議。
待丫鬟上了茶,錢夫人再次告罪,宋舞霞不想糾纏于此,只得轉移話題,隨口說道:“奕佳此番來京城是常住,還是辦事?如果我記得沒錯,錢大人在柳縣還有一年的任期。”
“郡主記得沒錯。我帶著念恩先行回京,主要是為了他的學業。”
“原來如此。”宋舞霞笑著點頭。
大楚的有錢人很多都自己請“家庭老師”,一對一教學,但大多數家庭還是把孩子送去官學或者私塾讀書。和現代人的思維一樣,大楚人民也相信大城市的教育質量比較好,一些知名的書院更是人滿為患,擠都擠不進去。在這樣的大環境下,錢夫人帶著錢家唯一的孩子回京城也是可以理解的。
雖然一早就知道大楚現行的教育機制幾乎是宋維善、宋銘父子一手建立的,但趙嬤嬤與翠羽等人都是女子,又都是奴籍,對這些事并不熟悉,丁立軒的啟蒙老師是丁文長重金禮聘回家的,她沒機會參與兒子的擇校事宜。至于雁翎和雀翎,她們是女孩子,年紀又太小,自然用不著上學,所以宋舞霞對京城的學校知之不詳,只能繞開這個話題,與錢夫人說起了近在眼前的七夕。
對古代女子而言,七夕是個大節日,幾乎僅次于過年,可錢夫人卻顯得心不在焉,微笑著帶著尷尬,神情甚至還有些凝重。宋舞霞知她一向是情緒不外露的,今日卻表現得如此明顯,只得開口問道:“奕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錢夫人條件反射似地搖搖頭,遲疑了一下又點點頭,欲言又止。
“奕佳,我們相識也有兩年了,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說。”依著宋舞霞的性子,她會加上一句:“有什么我能幫得上忙的,你說一句便是。”不過想到自己的處境,再想想趙嬤嬤所言“與別人保持一定距離,切不可讓人一眼看透”,她只能咽下了后半句話,等著錢夫人的回答。
雖然宋舞霞的語氣十分真摯,但錢夫人依然有些猶豫,遲遲未答。直至兩人又說了小半個時辰的閑話,她突然開口說:“郡主,實不相瞞,妾身確實有一事相求。”
“哦?”宋舞霞側目。依她的了解,錢夫人一般不做沒把握的事,同時她很想知道,被太后困在昌平王府的她能幫上別人什么忙。
“郡主……”錢夫人吞吞吐吐,似十分為難,啃啃巴巴地說:“郡主,事實上我心里清楚,在柳縣的時候,是我受郡主的照顧比較多,我不過是給郡主送了一封信。其實,當你自稱‘清兒’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如果我早些請宋大人去碧琰山莊核實,你也不會在外受苦……”
“奕佳,以前你又沒見過我,這事怎么怪你呢?”
錢夫人搖搖頭,表情看起來十分的自責,略帶懊惱地說:“我已回京多時,自覺沒臉見你,可想到念恩是錢家唯一的男丁,只能厚著臉皮來求你。”
宋舞霞更加詫異,自覺沒有能力為一個小男孩做些什么,只能用詢問地目光看著錢夫人。
“郡主,妾身斗膽求您為我家念恩寫一封薦書去南麓書院”
相比錢夫人破釜沉舟的氣勢,宋舞霞只能不解地看著趙嬤嬤。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南麓書院這個名字。見趙嬤嬤微微搖頭,同樣表示不解,她只得開口說道:“奕佳,寫薦書不是不可以,只不過,我連書院在哪里都不知道。”
這回詫異的是錢夫人了。她沉默了兩秒,失望地說:“如果郡主覺得為難,那就當妾身沒有提過。書院是宋太傅一手撫植的,豈是人人可以去的……”
“你說什么?”宋舞霞吃驚地打斷了她。這是她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突然記起現代的鄭州與洛陽之間是有古時的書院舊址的。念頭剛閃過,她馬上想到了少室山,然后是鄭州,迫不及待地追問:“你說的南麓書院可是在鄭州的少室山南麓?”
錢夫人茫然地點點頭,不可置信地說:“難道郡主不記得了?聽相公說,宋太傅……妾身是說溫親王,他任河南牧的期間,在少室山擴建了南麓書院,據說郡主和貴妃娘娘就是在那里長大的,直至宗正八年才隨著溫親王一起回了京城。”
錢夫人的話讓宋舞霞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趙嬤嬤。她知道父親有六年多的時間被貶為河南牧,但她同時也聽說,他是獨自上任的,家眷,包括她們三姐妹都被留在了京城。她一時無法判定兩個版本哪個真,哪個假,見趙嬤嬤也是眼露疑惑,只能用笑容掩蓋驚訝,略帶感傷地說:“奕佳,不瞞你說,自我病愈之后,以前的事大多不記得了,所以……”
“您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宋舞霞很肯定地點點頭,追問:“爹爹與南麓書院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嗎?”她想從側面證實此事。
錢夫人遲疑了一下,搖搖頭,“知道的人應該不多。相公說,公公也是偶爾去了書院才知道的,據說那時候大家都以為溫親王一直住在西京(今洛陽)。公公還特意交代相公,不可對旁人說起此事。這次若不是為了念恩,妾身也不會對郡主提起此事。”
這番話讓宋舞霞更加驚訝了。辦學校又不是什么壞事,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可想到自己與錢夫人也不過是萍水相逢,并無深交。之前的兩年,若不是為了讓碧琰山莊,她也不會刻意討好她。如今她既無記憶,又搞不清楚狀況,更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只能按下追問的沖動,對錢夫人說道:“南麓書院離京城路途甚遠,念恩又年幼,奕佳,你真的舍得讓他去那么遠的地方?”
“這也是為了他的前途,更何況南麓書院還算是近的。”錢夫人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一張地圖,“郡主您看,大楚數得上名的書院就這幾家,大名府,應天府都是陪都,繁華鬧市,束脩不菲,而江寧府更是出了名的富庶,至于其他幾家書院,路途更是遙遠,想來想去還是南麓書院最為適合。當然,如果郡主覺得為難,讓念恩留在京城的官學或私塾也是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