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貴胄

第265章 蹊蹺

第265章蹊蹺

名門貴胄第265章蹊蹺

()第265章蹊蹺

怡景山莊的假山前,宋舞霞出神地站著。她不知道陸博濤是何時離開的,也不知道綠桑是何時走到她身旁的。直到綠桑為她披了衣裳,她才惶然醒悟,掩飾般說:“蟲子叫得很歡樂,所以我聽得出神了。”

綠桑點頭,輕聲說:“郡主,夜深了,濕氣重,回去歇息。如果你喜歡聽,明日我找太監抓了,養在廊下。”

“不用了。它們自由自在的多好啊。把它們養在籠子里,即便好吃好喝,但它們的心是死的。”

綠桑知道主子意有所指,但只是應了一聲“是“,撥亮了宮燈內的燈芯。

宋舞霞看著翩翩起舞的火光,微微笑著,笑得很苦澀。入了屋子,她在臨窗的榻上坐下,拿起了手邊的書,有氣無力地說:“我再看一會書,你先去睡。”

“郡主,我就在這陪著您。”說完退到了一旁。

宋舞霞知她執拗,從不在她睡下前出去休息,只能放下書,關上了窗戶,說:“好了,我睡了,你出去。”

綠桑看著宋舞霞郁郁寡歡的模樣,滿臉擔憂。她遲疑了許久,終究沒有離開,走到了床前,低聲請求:“郡主,今晚就讓我睡在腳踏上。這樣您有什么事可以隨時叫我。”

“不用了,有人在屋里我睡不著。”宋舞霞依然是千篇一律的回答。

“那,郡主,奴婢陪您說說話”

“說話?”宋舞霞側目。這是綠桑第一次提這樣的要求,她不由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綠桑見狀,拿了一個靠墊,輕手輕腳地上前,放在了她身后,隨后退到一旁,這才說道:“郡主,奴婢還沒謝過您的救命之恩。”說著便跪下了。

宋舞霞欲攔她,沒攔住,只能由著她磕了幾個頭,輕聲感嘆:“聽翠羽和碧玉說,你那時一心求死,我只是覺得,無論怎么艱難,總是活著比較好。”

“是,奴婢那時只是一時糊涂。郡主,請您賜奴婢一個新名字”

“為什么?”

綠桑遲疑了一秒,輕言:“這些日子奴婢已經想明白了,凡事都應該向前看,以前的一切就當做了一場夢。與其郁結于心,還不如想想將來。”

聽著這話,宋舞霞馬上明白賜名是假,這是綠桑在勸慰她,告訴她不要再為陸博濤難過,她已經是丁文長的未婚妻了。她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坐著。

綠桑見狀,急忙跪下了,低頭說:“郡主恕罪,是奴婢僭越了。”

宋舞霞拉住了她,微笑著說:“沒事,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用太拘謹。”

見她笑得勉強,綠桑自怨嘴笨,不會勸慰人。一時間她找不到話題,情急之下脫口而出:“郡主,奴婢看您每晚都睡得不好,太后又想讓您在山莊長住,不如明日奴婢去后院種些安神茶。”

“你會種草藥?”

綠桑笑著搖頭,“會的不多,只是小時候跟人學過。后來家里過不下去了,這才去……去夫人面前當了差。”

“發生了這么多事,偶爾的時候,你會不會怨恨你的父母?”

“不會。”綠桑回答得很肯定,解釋道:“奴婢的父母把我養大已經不容易了。很多人把孩子生下,都是直接溺死的……”

“什么”宋舞霞驚呼。

綠桑知她心情本就不好,急忙扯開了話題,只說小時候種草藥的趣事和徐州的風土人情。

兩人說了大半夜,直至宋舞霞有了睡意,綠桑這才退下。第二天一早,她直接去找了趙嬤嬤,告之她主子心情不好,問她是不是有辦法送信出去,請胡三帶雁翎、雀翎進來陪宋舞霞。

趙嬤嬤點頭道:“我待會就找人去給莊主送信。”說完又低聲道:“你去交代綠荷一聲,告訴她,大家處事要多加小心,這里的人看起來都是太后精心培養的,可偏偏,我們居然能送信出去,莊主也能隨時進來,有些蹊蹺。”

綠桑點頭應了,走至門口突然又折了回來,吞吞吐吐地說:“嬤嬤,有些話不是我應該說的,但郡主于我有恩……其實我也不是很肯定……”

“你想說什么?”趙嬤嬤神色肅然。

“這……剛搬進昌平王府的時候,有天夜里奴婢身體不適,難以入眠。后來覺得屋里的味不對勁,起身開窗,不小心看到有黑衣人從屋檐跳下,進了王爺的書房。我以為是盜賊,便喚了侍衛,可書房中只有王爺一人在。奴婢以為自己看錯了,回了屋子,這才發現大家的房間不知何時都點了檀香,檀香里好似有迷香的味道。因為開著窗,檀香又燃盡了,所以我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多心了,沒敢聲張。后來我暗暗留心,再也沒聞到迷香的味,也沒見過什么黑衣人,所以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病得昏昏沉沉,看錯了。可是……”

“可是什么?”趙嬤嬤的臉色已由肅然變成了凝重。

綠桑沉吟了一會,繼續陳述:“直到大小姐出事那晚,奴婢好似又聞到了迷香的味道,可那時奴婢太過慌張,所以并不十分確定。”

趙嬤嬤打量著綠桑,問:“你今日對我說這些,意思是?”

“奴婢沒有其他意思,但莊主和兩位小小姐依然住在西月軒,所以——”她看著趙嬤嬤,眼神好似在問,是不是應該提醒他們多加小心。

趙嬤嬤沒有回應綠桑,但馬上想到了自殺的李嬤嬤,還有蘇四娘身邊的單嬤嬤。按照李嬤嬤所言,宋繡屏的無花散有一半是宋修文指使的,而單嬤嬤死后,蘇四娘明顯對王府失去了控制力。把所有的事情聯系在一起,更加能說明宋修文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懦弱無能。

趙嬤嬤沒有對綠桑多說什么,只是把她所言轉告了宋舞霞。

第二天一早,剛過了早飯時間,雙胞胎已經蹦蹦跳跳地進了屋子,爭先恐后地叫著姨媽。兩人的身后只有丫鬟跟著,不見胡三,也不見桂花,宋舞霞奇怪地問:“爹爹沒有和你們在一起嗎?”

話音剛落,雀翎搶著回答:“爹爹被說話尖聲尖氣的人叫走了。”

“叫去哪里了?”宋舞霞一邊問,一邊向趙嬤嬤使眼色,讓她出去問清楚。

雁翎在宋舞霞懷中扭了扭,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從身上掏出一封信,嬌聲說:“姨媽,這是爹爹剛剛讓我交給你的。”

胡三不會寫字,宋舞霞覺得奇怪,展開一看,信是懿安長公主寫的。按信上所言,胡三當日從公主府破門而出不過是做戲,他在京城的所言所行也是長公主授意。今后他該如何應對皇帝、太后,長公主對他已有交代,不會讓他陷入危險。

信上并沒說所謂的“交代”指的是什么,宋舞霞不解懿安長公主為什么要這么做,但她只能希望,暫時胡三是安全,勉強壓下憂慮,問起了雙胞胎的飲食起居。雙胞胎興高采烈地描述著桂花嬸做桂花蜜的經過,屋里的氣氛一下子活躍了起來。

在此同時,御書房內,胡三正跪在皇帝的案前,滿臉不情愿。

“怎么,不愿跪?”鄭晟睿冷哼著問。

胡三急忙擺手,連聲說:“不是,不是,給皇上下跪是應該的,只是老子的膝蓋有點不習慣。”

哪有人敢在皇上面前自稱的“老子”,一旁的金公公連連咳嗽,沖著胡三使眼色。

胡三奇怪地看著他,粗聲問:“喂,你是嗓子不舒服還是眼睛有毛病?幸好俺的寶貝女兒不在這,不然被你過了病氣,老子可饒不了你。”

胡三雖然依然跪著,但身子直挺挺的,兩只眼睛瞪得圓圓的。若在平時,有大臣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鄭晟睿早就拍桌子了。可對著胡三,他一點都沒生氣的表情,反而笑著說:“你好大的膽子,金公公可是朕身邊的人,你居然敢對他如此放肆”

“老子哪里放肆了?不過是問問。”胡三不滿地嘟囔。

“有你這么問的嗎?”鄭晟睿佯裝生氣。

“可是——”胡三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帝,不情不愿地低下頭,嘴里說著:“不問就不問,不是說要在皇上面前說真話嗎?不說真話要被殺頭的,原來只能說,不能問,以后不問就是了,不過他可要離我的雁兒、雀兒遠遠的……”

“行了,行了,說正題,朕今日找你來,是想問問你,你這幾天滿大街說,你是朕封的大將軍?朕……”

不待鄭晟睿說完,胡三搶著說:“皇上,您可不能出爾反爾,老子這大將軍正當得過癮呢”

“還老子”

“不能說老子?那不說就是了。”胡三一副很好說話的模樣,一旁的金公公聽著這番對話,已經滿頭冷汗,同時也不解今天的皇帝為什么這么和善。

鄭晟睿見他一副小孩子的脾氣,搖搖頭。想起監獄之中,胡三本不愿下跪,可聽說可以見女兒,連著對他磕頭,不禁深深看著他。恍惚之中,他仿佛見到自己的父親冷眼看著自己的神情,還有他面無表情地吩咐下屬,殺了他親生母親的畫面。不知不覺中,他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

胡三跪得不耐煩,見皇帝遲遲不說話,直接問:“皇上,我能不能起來說話?”

“只要你答應朕一個條件,朕就讓你起來。”說著這話,鄭晟睿的嘴角浮現了一絲詭異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