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閑)
第466節余市長被擺了一道（上）
楓寒軒見他想得周到，終于笑了笑，手指在空中對他點了點，道：“滾吧，回去好好工作。”
被斥罵了一聲的葉之然渾身骨頭酥軟，響亮地說了一句：“書記，那我走了，請您多關心關心水門縣吶。”
楓寒軒揮了揮手。
回到水門縣，葉之然立即將縣長毛海生叫來，說道：“海生縣長，余市長現在決定把中藥基地平均分到五個郊縣，這樣每個縣的中藥基地都可以搞得小一些，分散一些，也可以保證來源。我向市長申請了400萬啟動資金，你明天一早帶財政局同志過去拿錢。這件事別的郊縣都不知道，咱必須盡早拿到手。等別的郊縣知道了這件事都去申請，我們就拿不到這么多了。”
將中藥基地分散到五個郊縣出自他的建議，但出了市長辦公室，他就把這事歸功于市長大人，這是官場潛規則。
毛海生聽說葉書記又從市財政要到一筆不小的資金，滿臉笑容地說道：“明白了，我明天一早就去。余市長對葉書記真是沒說的。”
葉之然心道：“他此時正在郁悶外加心疼呢。”嘴里說道：“這筆錢作為中藥種植的風險基金，誰都不能動用，是為了以防萬一的。”
毛海生和他搭檔了兩年，自然明白葉之然的意思，點頭道：“好，請葉書記放心。”
過了兩天，市政府召開各區縣政府一把手開會。余市長在會上將天華中藥在五個郊縣設立中藥基地的設想交了底，要求各縣回去后立即拿出方案，落實這項工作。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哪個區縣不在市財政這邊埋有內線？
水門縣在市財政局拿到400萬中藥基地建設財政撥款的消息早已被其他區縣得知，開完會，其他四縣的縣長都來到余市長的辦公室申請撥款。
余萬里頭大了！
這事搞得！
市財政使用的每筆款子都有預算，年中可以對預算作一次調節，但必須通過市人大批準。預算中有筆機動的項目。數額不是很大。余市長前后被葉之然要走五百萬后，籃子里所剩的菜已經不多。對于一個人口數百萬大市的市長，要管全市幾百萬人的吃喝拉撒睡。伸手要錢的部門很多。這時候見其余四縣都賴在辦公室里不走，余萬里臉色越來越難看。
姓曹的！這個天華中藥項目是給你們每個郊縣增加gdp產值，增加農民收入的好不好？怎么形成了目前的局面？似乎是市政府將一個燙手山芋扔出去一樣。給你們項目不算，還要敲詐一筆財政撥款？
問題出在葉之然身上！
“毛海生呢？”
余萬里把秘書叫進來，道：“趕緊把水門縣縣長叫來。”
等毛海生走進辦公室，余萬里威嚴地說道：“毛縣長，前天市財政下撥的四百萬財政款要重新分配。你趕緊讓縣財政局的同志歸還。”
到了嘴里的肥肉怎么肯吐出來？毛海生要是答應了，葉之然那里也交代不過去啊！
毛海生雙手一攤，道：“市長，這筆錢昨天已經下撥到水門各鄉鎮了。”
余萬里驚訝地問：“這么快？”
毛海生煞有介事地道：“市長，水門縣太窮了！這筆資金可是水門縣政府的救命錢，解決了燃眉之急。各鄉鎮領導知道這筆撥款是余市長親自批條子以后。熱情高漲，都表示一定要在市政府的英明領導下，實干苦干，把水門縣的經濟發展搞上去……”
“好了好了。”余萬里不耐煩地打斷毛海生的話，心道：“看上去挺老實的一個人。要他把錢吐出來時，居然也能說出這么一大套道道，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了看在座的其余四位縣長，清清嗓子說道：“水門縣情況復雜，底子差，所以市政府特別下撥了這筆錢。和中藥基地項目無關的，你們不要眼皮子這么淺。”
四位縣長心中不滿，但連連點頭。
劉童華說道：“市長說得對，剛才毛縣長已經說了情況了，我們都了解。不過，水門縣各鄉鎮領導拿到市長批的款子后，都熱情高漲，這事很快就會傳到我們縣的鄉鎮領導耳中。當然，縣政府一定會出面做工作的。……但是，那些鄉鎮干部都是認死道理的人，縣政府如果不拿出一點實際東西，恐怕說服力不夠。市長，您看，為了讓這些鄉鎮干部安心工作，能不能從市財政中擠出一筆錢？”
錢錢錢！
余萬里臉色更差，姓曹的！做工作不行，伸手要錢的本事個個不弱！
他是個好面子的人，心里又想著要拉攏這些干部，看來不放一點血看來不行！可是他可以支配的市財政撥款實在已經不多。
余萬里說道：“市財政也非常緊張，哪來這么多錢，最多給每個縣50萬。”
“啊？市長，50萬太少了。和水門縣差距太大了……”
余萬里心頭滴血，姓曹的！50萬一個縣，加起來又要200萬。自己可以靈活批示的款子越來越少了，還有半年時間吶，讓我這個市長怎么過后面的日子？”
越想越是氣憤，余市長啪的拍了下桌子，說道：“不行，我立即動身去水門縣，讓葉書記退一半錢回來。”
退一半錢正好200萬，他可以轉撥給其余四縣。
說完，他對毛海生說：“走，我們立即去水門。”
其余四位縣長相視一眼，王靜語開口說道：“市長，那你先把這50萬錢給批了吧？我們直接去辦手續，免得多來一次。”
余萬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心里不斷地喊：“50萬錢而已，難道我堂堂的一市之長還會賴賬嗎？你們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臉色不善地：“這么著急干嘛？等我要回這200萬都來不及了？”
王靜語心里說道：“你要的回嗎？”嘴里說道：“市長，不是這個意思，等你要回了這200萬給我們，會讓葉書記以為是我們逼著您去要錢的。這個，以后見到葉書記我們都不好意思了，有點難以做人。市長，您反正答應了給，不如先把手續辦了，讓我們也少跑幾次，一心一意把中藥基地工作抓起來。”
余萬里沒轍，只得讓秘書把空白的撥款單子拿進來，簽字。
等出了市政府，王靜語立即打電話給葉之然：“小葉，你做好準備，余市長已經往水門縣來了。”
“呃，什么事這么著急？”
王靜語將事情經過一說。
葉之然笑道：“靜語縣長，400萬我都少要了呢，哪里有余糧還給市財政？”
王靜語笑道：“我想也是，到了你的嘴里，怎么可能再拿出來？”
“靜語縣長，我這400萬是風險基金，萬一天華中藥銷售情況不好，草藥收購量不足，農民鬧起來怎么辦？這錢不過是我暫時給他們保存著。”
王靜語說道：“啊呀！這么說我要的太少了。真要出了這事，50萬怎么夠啊？”
“靜語縣長，這是小概率事件，你也不用太擔心。還有，這話可不能給其他人知道，否則就捅婁子了。”
王靜語說道：“明白，放心吧，難道我還會把你賣了不成？”
等余市長到了水門縣委大院，葉之然大步流星地迎了出來，熱情洋溢地說道：“余市長，您怎么親自來了？有什么事讓朱秘書打個電話，我就會來市政府報到的。”
余萬里心想：“我這不是想把前天給的錢要回去嗎？否則怎么會來？”
姓曹的！給出去的錢再要回來是不是有點哪個？
不行，我是市長，得理直氣壯一點。
余市長說道：“葉書記，我這次來是為了上次中藥基地財政撥款的事……”
葉之然心道：“這讓他開了口，自己這個做下屬的未免有點難以拒絕。”忙說道：“市長，不急不急，我們到辦公室再說。”
到了縣委書記辦公室，葉之然一迭聲地喊秘書泡茶，殷勤得像個居家小媳婦。王海平趕緊把茶具茶葉拿進來。
葉之然瞪他一眼，罵道：“小王，你怎么回事？市長來了，怎么拿這茶葉出來？快把柜子里最好的那盒東林寺茶樹上的雨前茶拿出來。”
余萬里心道：“看他這殷勤的樣子，肯定知道我的來意，不能被他的糖衣炮彈擊倒。”開口說道：“葉書記，我這次來是為了解決全市中藥基地建設的平衡問題。”
“余市長，您太辛苦了，這種小事打個電話，我就能給您分憂啊。來，不著急，先喝口茶。”
看著余萬里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又想說話，葉之然搶在前頭說道：“市長，我先向您匯報一下水門縣的工作。”
滔滔不絕地：“總體來看，自從余市長到嘉南市工作之后，水門縣的經濟發展速度越來越快，已經突出顯示了余市長的領導作用。
……余市長上任之后調研的第一個區縣就是水門縣，對此，水門縣的干部群眾都是非常鼓舞歡欣的。在余市長精神的鼓勵下，水門縣開展了一心大搞經濟建設的活動。”
余萬里聽著感覺有些舒坦，板了很久的臉被破了功，笑道：“葉書記，水門縣的成績我還是知道的，干的不錯。我這次來是為了討論中藥基地的事。”
葉之然正色道：“余市長，關于中藥基地建設，我有個新的想法，向您匯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