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
劉備那揮下的利劍,在距高延優胸膛尚有寸許之時,生生的停了下來。
不死二字,足以令劉備動心。
“什么,你說什么?”劉備一把揪起高延優,激動的驚問。
高延優與死亡擦肩而過,整個人嚇得幾乎魂飛破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被劉備連吼了數聲,方才回過神來。
“臣是說,臣有一個辦法,可保陛下逃出丸都。”高延優喘著氣道。
劉備將他提起,喝道:“你一個廢人,能有什么辦法,整個丸都城已被楚軍團團圍住,朕都殺不出去,何況是你。”
“臣不用殺出去,這王宮之中,有一條秘道,可穿過楚軍防線,直抵城外,陛下從這條秘道走,自然能逃出升天。”高延優道。
秘道!?
劉備眼眸一亮,這天降的一絲希望,令他的瘋狂頃刻消散,絕望的臉上,重新涌現一絲希望。
可是,劉備馬上又狐疑起來,要知他早把這王宮徹查,若有什么秘道,他豈能不知。
劉備便想,高延優莫非是不想死,靈機一動才胡編出什么秘道來,想要拖延時間。
高延優怕劉備不信,忙解釋道:“這條秘道乃我高氏先祖,早在百年前就修建好的,專是為了應對今天這種狀況,秘道的入口,也只有歷代國王才會知道。”
聽得高延優的解釋,劉備便信了七分。
似丸都這種山城。高踞于山上,雖然易守難攻,卻也容易把自己孤立。高句麗王室提前修條秘道,暗通城外,以防萬一,倒也在情理之中。
思緒一轉,劉備手勁松了幾分,喝道:“那這秘道在哪里,還不快速速說出。”
“臣可以把秘道告訴陛下。但臣卻有一個條件。”高延優也沒那么笨,把這么重要的逃生秘道,如此輕易的告訴劉備。
“條件。你還敢跟朕談條件?”劉備又是一怒,提劍架在了高延優的脖子上。
這一次,高延優卻沒有求饒,反而剛烈起來。毅然道:“陛下若不答應臣的條件。那臣就只有和陛下同生共死了。”
高延優這分明是在威脅劉備。
劉備勃然大怒,當場就要斬殺高延優,旁邊田豫卻撲將上前,拉住劉備的手,苦勸道:“陛下,大局為重啊,陛下身負匡復漢室的重任,豈能因一時之氣。將自己陷入絕地,懇請陛下三思。”
田豫當然不想跟劉備陪葬。他原本已死了心,打算抱著一線希望,投降顏良以求生,卻忽然看到了生的機會,如何能放過。
劉備其實也是裝裝樣子,他就等著田豫撲過來拉他,才好就勢下臺階。
田豫這么一拉,劉備順勢就把劍放下,瞪了高延優一眼,方才冷哼一聲:“好吧,朕看在田愛卿的份上,就饒你一命,給你一個機會,說吧,你想讓朕做什么。”
高延優這才松了口氣,直挺起了腰板,拱手道:“臣希望陛下能發一道重誓,承諾當臣告知秘道所在后,陛下將饒臣一條生路,不會殺臣。”
高延優知劉備心狠手辣,自己好心告知他秘道,難保劉備不會恩將仇報,一刀殺了自己。
高延優又沒有別的辦法來鉗制劉備,只能以這種逼他發誓的手段,來制約劉備。
“原來只是起誓而已。”
劉備心中冷笑,臉上表情卻忽然莊重無比,他拱手拜天,正色道:“劉備在此對天發誓,絕不會殺高延優,若有違誓,就叫備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看著劉備發下重誓,高延優暗松了口氣,便想劉備好歹乃一國之君,都已經對天起下了重誓,總不致于無恥到還敢背約吧。
“陛下請跟臣來。”心安下來的高延優,也不多猶豫,趕緊帶著劉備去往了王宮正殿。
劉備帶著百余親軍,帶有田豫等幾臣,緊緊跟隨在后,七拐八拐的,竟是來到的大殿中。
“把這王座挪開。”高延優指著金燦燦的王座道。
劉備心中一奇,擺手喝令,一眾軍士趕緊上前,將那厚重的王座,生生的挪將開來。
王座之下,頓時露出了一個方形木板蓋子,士卒們將那木板揭開,赫然便現出一個黑漆漆的空洞來。
劉備驚喜萬分,他原以為這秘道入口,會建在什么花園隱避之處,卻萬沒有料到,竟然就修在這王座底下。
“田愛卿,你帶人先行探路,朕隨后就來。”劉備一指地道。
田豫現在也顧不得這秘道安不安全,當先跳了下去,幾十名士卒也隨之魚貫而入。
劉備接著也打算入地道,那高延優跟在后面,作勢也想跟隨而入。
“怎么,你也打算逃也丸都嗎?”劉備回頭問道。
高延優訕訕道:“臣出城后就自行離開,絕不會拖累陛下,陛下盡管放心便是。”
楚國攻陷丸都,當然不會是為了給高句麗復國,他高延優落入顏良之手,多半也沒有什么好下場。
高延優深知這一點,故才想趁亂逃出城去,逃往尚忠于他的郡去,重新東山再起。
劉備的嘴角,卻閃現一絲陰冷,喝道:“來人啊,把這廝給朕拖出去,綁在柱子上。”
號令一下,幾名漢卒一擁而上,將驚恐的高延優,反綁在了大殿中的柱子上。
“陛下,你不是對天發誓,要饒臣一條命么,你怎能反悔。”高延優驚恐的叫道。
劉備拍著高延優的臉,陰惻惻的笑道:“朕當然不會違背誓言,朕卻要把你留給那個顏賊,你就等著享受顏賊的殘酷手段吧。朕保準會讓你生不如死,到時你就會后悔,后悔沒有祈求朕現在殺了你。哈哈~~”
劉備狂笑著,跳下了秘道,其余士卒緊隨其后,片刻間就走得一個不留。
轉眼間,大殿上空空蕩蕩,就只余下了高延優一人。
“劉備,你卑鄙。你無恥!”高延優驚憤之極,破口大罵,回應他的。卻只是空蕩蕩的回音。
殺聲愈近,成千上萬的楚軍,已是殺近了王城中。
高延優已顧不得焦慮,滿心琢磨著見了顏良時。該當如何卑躬屈膝。以換取顏良對他手下留情。
正自苦思時,大殿之門,卻被“砰”的一聲撞了開來。
一眾士卒闖將進來,卻非楚軍模樣,一個個倒似自家的高句麗軍,當先領頭者,高延優看著眼熟,再仔細看一眼。不禁神色大變。
“上宮,怎么是你?”高延優驚叫一聲。語氣中更有幾分驚喜在內。
那為首者,的確是高上宮。
高上宮一眼掃去,目光停留在了被綁在柱子上,整個人鼻青臉腫,狼狽到連街頭乞丐都不如的高延優身上。
高上宮的臉上,非但沒有喜見父王的欣喜,反而浮現出了嘲諷的冷笑。
“上宮,你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給父皇松綁。”高延優沒看出兒子的異樣,拿出了父王的派頭,語氣中還有命令的意味在內。
高上宮步上前來,欣賞著狼狽的父王,冷笑道:“父王啊父王,你平素高高在上,如今卻怎么淪落到這般地步。”
高上宮的言語中,毫不掩飾諷刺的之意。
高延優眉頭頓時一皺,厲聲道:“高上宮,你好大的膽子,怎么跟寡人說話呢!”
“寡人?”高上宮嘿嘿一聲笑,負手傲然道:“高句麗國中,只有一個人能自稱寡人,現在,這個人只能是我。”
高延優神色驀然一震,滿臉錯愕的望向眼前的兒子,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他這時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兒子,已不再是當初那些不起眼的庶子,這小子借著楚國的力量,已然自稱國王。
而他高延優,卻已成了高上宮的絆腳石。
看著高上宮那小人得志的樣子,高延優心中極度厭惡,卻不敢發作,只得道:“上宮啊,那顏賊乃狼子野心,你依附于他,跟與虎謀皮無異啊。”
“這個用不著你教,寡人依附顏良,也只是利用他而已,一旦我坐穩高句麗王位,自會脫離他的掌握,重振我高句麗雄風。”高上宮得意道。
高延優又是一震,他這下才知道,自己這個不起眼的兒子,竟然深謀遠慮,心中早有想法。
到了這個地步,高延優深知,自己這個國王的位子,是再也坐不回去了。
“上宮你心懷大志,父王我真的很欣慰啊,你快放我下來吧,為父會親寫一道詔書,正式將高句麗國王之位傳給你,為父將退位為太上王,安心的頤養天年,從此,這高句麗國就靠你了。”
高延優也算識時務,為了讓自己兒子安心,為了保命,他也只能如此了。
“父王你怎么突然間對寡人這么好了,當年你不是寵著寡人那幾個哥哥,一年到頭,都不見寡人幾眼的嗎?”高上宮冷笑著反問,滿嘴譏諷的意味。
高延優心中羞惱,卻只能訕訕笑道:“那都是父王眼拙,父王當真沒有想到,你才是我高氏子弟中,最最杰出的那一個,父王也很慚愧呀。”
眼見父王卑微的說著好話,奉承著自己,高上宮那個得意啊,仿佛多年的怨氣,終于得到了釋放一般,不禁狂笑了起來。
狂笑半晌,高上宮湊近了高上宮,附于他耳邊,冷冷道:“父王,現在才知錯,已經晚了,你不死,我睡不著啊。”
話音方落,高上宮猛的拔出腰間短劍,毫不猶豫,一劍刺入了高延優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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