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昭有些訕訕然:“我的疑心越來越重了!”
陳曲水不以不然,笑表揚她:“不是小姐的疑心重,而是我們現在不過是依附在竇家這棵樹上的藤蘿,沒有自己的力量去接觸那些核心的東西,只能通過觀察一些細枝末節來推測事情的發展,從而避免那些能影響我們的事情……”說到這里,他語氣一頓,面色端凝地道,“四小姐,承蒙您的厚愛,家里的事沒有瞞著我,我多多少少也能看出點您的困境。我知道您想自強自立,可您有沒有仔細想過,這種事,沒有十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我不僅想過,而且還知道我們的路有多艱辛。”竇昭點頭,“我是女流之輩,不可能自立門庭,必須依靠竇家,這是一難。我沒準備出嫁,也不可能有子嗣,這就注定了我的直系里不可能出進士,沒有進士,在政治上就只能依附別人,這是二難。我名下雖有大量的財產,每年卻只有一萬兩銀子的例錢,雖然開了個筆墨鋪子,又有范文書這樣的人幫忙,沒有五年的功夫難以闖出名堂的,而且就算是做到了北直隸第104章分明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茶盅青綠色釉紋,低聲道:“十三。您聽說過我母親的事沒有?”
崔十三一愣,回避般地垂下了眼瞼,輕聲道:“沒有!”
“你說謊。”竇昭笑道,笑聲清越悅耳。
崔十三很狼狽。
竇昭悠然地道:“王家勢大,我現在惹不起,可不代表我以后也惹不起。我讓你去做二掌柜,不是讓你插手筆墨鋪子的生意,是想讓你去京都結交一些能給我們提供廟堂之事的官吏。”
她向崔十三交底。
崔十三臉色大變:“你想報復王氏?”然后急急地道,“我不參與這事……”
真是世事無常啊!
竇昭自嘲地笑了笑。
前世對她最忠心的人,這一世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她。
“報復王氏?”她不緊不慢地端起了茶盅,“你未必太看得起她,也太小瞧我了。”
崔十三愕然。
“我要報復她?”竇昭地呷了口茶,冷酷地道,“我只要勸父親納個妾,生個庶長子由我教養,再找個人引誘竇明,她就完了,用得著我報復!”
“那,那你要干什么?”崔十三面白如紙地跳了起來。
不錯,她說的一點都不錯。
王氏進門么這多年都沒能給人丁單薄的西府生下男嗣,竇昭完全可以通過二太夫人甚至是崔姨奶奶向竇世英施壓,讓竇世英納妾,而王氏因為失去了主母的權利,把年幼的庶長子交給端莊沉穩,大方持重的長女撫養,合理又合理。而現在西竇從上到下全是竇昭的人,想壞了竇明的名聲,那簡直是易如反掌,根本就需要動腦筋……
念頭閃過,崔十三望著竇昭寒霜般的面孔莫名的靈機一動,想到了另一種可能。
他不由駭然地道:“難道你,你想自立門戶?”話一說出口,他立刻又自己否認了自己,“不,不,不可能……”
崔十三,一向都是那么的機靈。
竇昭長嘆了口氣,問他:“為什么不可能?”
崔十三想也不想地道:“因為你是女人……”
“崔姨奶奶不也是女人。”竇昭笑道,“不也過得好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