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豐年

第179章 無法交換

桂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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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上房。

沈氏面沉似水,“你說?”

尤氏笑得有幾分無賴,“唉,我也沒想到這事。誰我們老爺性急,竟一時嘴快就答應了那門婚事呢?后來老爺聽了您的話,也了,還想法子托人補救來著。可誰谷大人這么熱心,竟是都打發媒人來了?眼下老爺也實在沒辦法了,才讓我厚著臉皮來見您,向老太太討一個主意。”

沈氏手中的楠木拐重重的往地下一頓,厲聲道,“這說親的都上門了,還讓我拿主意?你們這是合著伙兒來逼婚是不是?”

上次,她回絕了錢慧君和吏部侍郎谷大人小妾侄兒莫祺瑞的婚事,沒想到尤氏竟然如此賊心不死,直接來了一招釜底抽薪,把媒人給領這兒來了。只怕這媒人不是谷家派來的,而是他們兩口子性急弄來的。

面對沈氏色厲內荏的訓斥,尤氏半點也不驚慌,反而一臉的委屈,“哎喲老太太,您這可冤枉死我們了。我們好歹也是七丫頭的爹娘,能眼睜睜的把她往火坑里推?是,我們也承認,莫家的門楣是低了點,但那孩子有出息啊,這么年輕的庶吉士,往后有他姑父提攜,何愁沒有一官半職?過幾年慢慢歷練出來了,說不定日后也是一方要員呢?老太太,英雄不問出身低。七丫頭也是吃過苦的,依我這點子淺見,他們倆相配,真的挺好。”

沈氏氣得說不出話來,尤氏這哪里是來跟她討主意?分明是來教訓她的嫌她狗眼看人低,嫌她多管閑事他們是家中的大家長,但兒女婚姻當由父母之命,從這一點上來說,尤氏和錢文儈是有完全的自由權的,他們之所以要征得沈氏的同意,不過是想到時從國公府多掙點嫁妝而已。他們這算盤打得倒是精,可是眼下讓沈氏辦?

“老太太,不好了大太太她們了”

聽丫鬟這沒頭沒腦的稟告,沈氏更加火冒三丈,“拉出去先打她一頓嘴巴子大太太有不好的?”

那丫鬟嚇得連忙跪下了,自煽兩個耳光認,“不是大太太不好了,是七姑娘不好了。”

“她不好了?”尤氏這回也著急了,跳起腳來問。錢慧君現在可是她的重要籌碼,可不能出半點差。

丫鬟猶猶豫豫的回稟,“七姑娘……七姑娘聽說給狗咬了。”

尤氏急了,“咬在哪里了?”

“聽說,是咬在手上了。”

尤氏聽了反倒松了口氣,大戶人家養狗,偶爾被抓一下,咬一口也不算太稀奇,只要不破相,就沒問題。

可那丫鬟瞟她一眼,才吞吞吐吐的道,“只是聽說那狗發了瘋,大太太讓報信的人問,要不要給七姑娘單獨收拾一間屋子。”

啊?沈氏臉色一變,尤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涼了大半截,要是錢慧君給瘋狗咬了,這門親事還做?

錢靈犀之后,也不給沈氏添堵,很自覺的拉著錢敏君回房了。石氏聽她們說起傅府出的事,唬得魂都快飛了。

錢敏君伸手給她看,“原先還以為給那狗抓了,可是后來才是我看了,根本都沒有。不過,我聽那個溫說,被狗咬的人會得瘼咬病,好象很可怕的樣子。”

“是啊。”錢靈犀在旁邊附和,故意說給一眾下人聽,“據古方記載,得了這種病的人,要立即拿所咬之狗的腦髓入藥,才可得好,可那小狗又跑了個無影無蹤。萬一真的是有病的,那可辦才好呢?”

下人們聽得嚇壞了,各自撫著胸口膽戰心驚,有人就說起某年某月某人得病的情形,可是駭人得很。

錢靈犀,他們很快就會把這消息傳播出去,到那時,錢慧君真是要哭了。

“不過我們進門的時候,好象看見一個媒婆來了,這是給誰提親呢?”說完閑話,她也問起一事。

“那是來找四太太的。”

石氏含蓄的一句話,立即讓錢靈犀明白。這個尤氏啊,也真是個厲害人物,想不到她居然手腳這么快,錢靈犀心中暗樂。這下可好,如果錢慧君說好了,就得違背心意嫁給姓莫的。若是說不好,就得一輩子擔個狂犬病的罪名,她這要選呢?

時候不長,錢慧君跪在錢玢面前,聲淚俱下,“……真的是靈犀妹妹推了我,我才摔著被狗咬了的,六可以作證”

錢玢的目光移到錢婉君身上,她怯生生的低頭回話,“是……是真的。”

“老爺您聽聽看,難道這兩個丫頭還會哄人不成?”沈氏一副氣得不輕的樣子,大義凜然的道,“我老爺您看重靈犀丫頭,想好好栽培她,但她如此用心險惡,還能留在府上?可憐這兩個丫頭在外頭說也不敢說,一直忍到現在,這萬一七丫頭要是弄出事來,可如何是好?”

沈氏這番話說完,心里可當真是痛快

她一直想找機會把錢靈犀這個潛在的威脅弄走,沒想到這一回,倒是上天賜給她的絕好機會。不管錢慧君到底是不是被錢靈犀推倒了,難道錢玢還能去找傅家的人,審一個子丑寅卯出來?就是問兩邊的下人,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扯不清楚的皮。

所以她當機立斷就帶著兩個丫頭來告狀了,錢慧君自不必說,她這顆棋子想要做得有價值,必須抱緊沈氏的大腿,而錢婉君想要快點訂下親事,也必須得到沈氏的支持。所以,既便她根本就沒瞧見,也要出來做這個證。

錢玢負著兩手,審視的目光從老妻以及錢婉君和錢慧君身上掃過,靜靜思索了一時,開了口,“來人,去把本家太太及其靈丫頭請。你們先,此事回頭我必給你們一個交待。”

聽他這明顯放軟的口氣,沈氏心里已經有了五六分的底氣,也不為難,從容的帶兩個孫女離開了。

這邊石氏不知為何錢玢突然要召見她們,忐忑不安的帶錢靈犀,錢玢示意她先等一等,卻是關起門來問了錢靈犀一句話,“你覺得國公府好不好?”

錢靈犀愣了,不明白他是意思。錢玢微嘆了口氣,坐下來把話說得更透,“你是個聰明孩子,一定看出叔公想栽培你的意思了。可我問過莫大家和其他夫子,你總是在藏拙。有些事,你明明心里有不同的見解,可是嘴上不會說,只隨大流的完成功課就好。這讓叔公有些為難,不應不應該對你抱以期待。”

錢靈犀明白了,她想了一想才做出的回答,“國公府很好,但恐怕我要讓叔公失望了。”

錢玢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你真的考慮好了?”

錢靈犀鄭重的點了點頭,她是在努力的學習這時代的生存法則,但并不表示她就能從心底里接受它。身為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她更加看重自由。

如果留在國公府,她遲早會變成一個成天勾心斗角的女子,雖然有優渥的待遇,卻也得在某個時刻去充當棋子,替錢玢沖鋒陷陣。而這,并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也許她僅憑一已之力,在這時代并不可能實現平等,也無法大富大貴,但她寧可退回到小蓮村,做一個自由快樂的鄉下姑娘,賣賣小酒,鬧鬧小別扭,這豈不比做個深宅婦人好得多?

錢玢看著她,滄桑的眼睛里有著最后一線希望,“你可,我給你大伯去了封信,請他帶著你們家人來榮陽。”

錢靈犀怔了怔,她當真沒想到,錢玢會為了她如此的煞費苦心,這么大手筆的投資下去。但是,僅僅為了這樣一份恩情就要她拿終身幸福來換取嗎?

錢靈犀在心里糾結了半天,終于還是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她不是錢湘君,不可能為了家人就犧牲一切。再說了,錢湘君也不是無目的的犧牲,她苦守在信王府是為了?是為了家人,但也是更加為了要替爭一口氣。

如果沒有這樣的動力,讓錢靈犀拿去心甘情愿的犧牲?所以她做不到。

錢玢看了她半晌,終于心灰意懶的擺了擺手,“去把你嬸娘叫進來吧。”就這一瞬間,錢靈犀覺得他分明老了十歲。

可在石氏進來之后,錢玢又恢復了那個掌管國公府的老太爺。言簡意賅的把錢慧君和錢婉君的狀告說清,然后問,“你們說?”

這事錢靈犀當然不承認,“我當時連碰都沒碰著七,可能去推她?反倒是她……”

“靈犀。”石氏忽地出言叫住了她,起身向錢玢賠了個禮,“我們在府上叨擾多時,實在是不好意思。上回老爺來信,說起邊關苦寒,我就不放心。一直打算著開春就帶倆孩子的,這也不知向您開口。要是您允許的話,我想過了年就帶她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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