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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后,全嫂子送來了刻好的紙板,因怕人說不明白,她親自跑了一趟,“這里不僅有二姑娘您那幾張圖,您可別嫌我多事,我還單刻了幾張。(一住本站跟著我一起來讀money錢ren人moneyren有錢人,記住本站,你就是有錢人。)這幾個花樣都是我們本地盛行的,您看不管是橫著排開,豎著排開,斜著排開,還是作攢心梅花狀,甚至錯落著幾種湊一起排開,都很好看。我全讓三喜子在沙地上照著布匹大小一一比劃了的,您看是不是?”
確實。錢靈犀再一次驚訝的發現,這位全嫂子實在是個人材。不如直接把她引薦給二姐,說不定她倆在一塊還能激發更多靈感。只是不知馮二全最近如何,全嫂子有沒有時間。
全嫂子呵呵笑了,“上回托二姑娘的福,沒想到那塊玉珮足足賣了一百二十兩!后來大伙兒一商量,這等橫財也不能光我們幾家來發,馬場里的兄弟們都得沾沾光。可饒是如此,我們家最后還分得了三十兩銀子。我家那口子雖然吃了個虧,可有了這么些錢,成天在家好吃好喝的養著,眼看著都長肉了。我早上出來前,還特意燉了只大肥雞,就算是一時半會兒的趕不回去,三喜子也能照顧他哥,沒事的。”
見她可以,錢靈犀立即打發人去請錢彩鳳了。當然,她也沒忘了差人去通知房亮一聲,布版已得,請他晚上趕緊帶染泥來吧。
錢彩鳳與全嫂子脾氣相似,果然是,相見恨晚。直到日頭偏西,全嫂子怕出城不易。這才意猶未盡的告辭歸去。錢靈犀早已吩咐廚房準備了點心小食相贈,又多加了幾味補血的藥材,讓她燉給馮二全補補。
晚上再度去了染坊,等了好一時。房亮才帶人抬著三四只小桶匆匆趕至。見面就連聲抱歉,錢文佑不以為意的道,“你現在衙門里有差事。哪里比得上我們清閑,倒是這大晚上的,連累你也休息不好,是我們不好意思才對。”
“叔要跟我這么客氣,那就是見外了。”房亮呵呵笑著,也不再客套。命人把幾只桶打開,就見里頭已經是配好的泥了。只是桶身上貼了紙。標了不同的號。
他先讓錢彩鳳裁了四塊布,然后拿錢靈犀給的紙板按上,分別涮上四種不同的泥,再把板子揭去,稍稍晾干。就把四塊料子同時放進染缸里,按正常染布時間煮了一會兒,將布取出,放入浸了草木灰的水里泡著,讓色彩固定下來。
再等一時,將布取出烘干之后,漂洗干凈,令人驚訝的結果出現了,四塊布上全都出現了清晰細致的花紋。細微處就連鳥雀的爪子也絲毫不亂。唯一的區別是四塊布上印出來的花紋有深有淺,想來是藥力高低不同所致。這樣一比較,頓時很容易就能選出最好的一種。
祖上染了三代布的吳師傅先拿著用過的紙板看了看,這上面全嫂子已經用土法上了膠漆,一抹就干凈了,而且花紋半點也不走形。再拿染出的布料對著燈光看了又看。又泡在水里用皂粉用力搓洗了幾回,卻見印花完好無損,他最終點了頭,“這布可以染了。”
哈哈!是錢彩鳳,太過高興的抱著妹妹忘形歡呼起來。問題解決了,她的生意可以做了!
吳師傅再滿懷羨慕看房亮那四只桶一眼,卻忍住沒問那桶里的配方,只是跟小老板錢揚名商量,“小人慚愧,這法子雖是你們想的,東西也是你們拿來的,但好歹我和我徒弟也出了不少力。以后這印染的活能不能長期包給我們?我們保證所有的東西一律保密。”
他可不傻,眼看錢家研究出這樣簡便好用的染布方法,將來定是要賺大錢的,先把交情套套,總不會吃虧。
他套交情,錢揚名也笑著客套,“吳大叔盡管放心,只要咱們合作愉快,將來這生意一定優先照顧你們。”
錢文佑聽著暗暗點頭,心想大侄子也算是歷練出來了,這話說得好聽,可什么也沒答應。不過做生意本來就是這樣,哪有傻乎乎一棵樹上吊死的?自然是兩情相悅才能長久下去,半點勉強不得。
事情解決了,可錢靈犀也更好奇了。扯著房亮到一旁詢問,“你怎么還會這個?”
房亮笑而不答,只跟錢揚名耳語幾句,留下那幾只桶,回身把她和錢彩鳳請上,“這里還有得忙,不如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這事沒什么好推托的,既然染布的方法解決了,自然要挑燈夜戰。錢彩鳳畢竟有家,不好耽擱得太晚,此處只留下錢文佑和錢揚名就行。再說,有什么話,出來說也方便些。
恰好今晚月明星繁,晚風清涼,離開染坊,到了市集的平坦之處,眼見行人漸少,錢靈犀姐妹下了車步行,房亮這才跟她們說起其中奧秘。
“……我那日聽那小伙計說起他們家鄉染布,隱隱有石灰痕跡,突然想起曾在衙門里看到一本雜記,上面記著大楚那邊有一種織染方法叫做‘灰纈’,就是用石灰、豆粉等混合制成的灰泥來套印花色。只是當時記得不太真切,回去之后我又細細查了查,果真確有其事,便買了各種原料試驗了一番,還好我運氣不錯,竟是成了,也算是不負所托了。”
錢靈犀驚道,“你既然都沒把握,那日還怎敢說那樣大話?”
房亮笑道,“當時不是看你們著急么?所以特意說那話讓你們寬心的。不過我當時也想著,既然人家能做出來,咱們又不比他們缺胳膊少腿,如何做不出來?只是這幾天著實糟蹋了不少布,到時你們染出好的來,可得送我兩塊。”
“這個自然。”錢彩鳳立即大方應下,又看一眼妹子,“你孤身在此,也沒人照應,到時我們做好兩身新衣裳給你送來。”
“那就最好了。”房亮笑得很開心。
可錢靈犀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房亮嘴上雖然說得輕松,可錢靈犀知道,他為這配方,可不止是糟蹋那些布,不知費了多大的心神才琢磨出來,這份恩情,又豈是兩身衣裳還得了的?
心頭有無數的疑問,卻偏偏無法可問。因為錢靈犀突然發現,就算自己問明白了,那又能怎樣?只能挽緊了姐姐的手臂,一路沉默。
可錢彩鳳左右看了幾眼,突然居中發問了,“亮哥兒,雖然你眼下也是位官大人了,但眼下也沒長輩外人,我還當你是從前的小房,跟從前一樣和你說說話,行么?”
房亮微怔,隨即淡笑,“如此最好,二姐有什么話就照直說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你既叫我一聲姐姐,我也得關心下你,眼看你也老大不上的了,雖然當差要緊,可這婚事也不能耽擱下吧?想來房叔房嬸都該著急了。”
房亮哂然而笑,“二姐說得很是,雖然九原離家鄉遙遠,但爹娘每回來信,也都問我來著。”
錢靈犀心中一動,就聽姐姐追問,“那你怎么想的?”
房亮神色坦然,目光清明,“我之前一直沒想太明白,可是近來卻有些明白了。夫妻之道,事關半生福祉,不說別的,但一定得尋個合乎自己心意的才好。”
他看了錢靈犀一眼,對錢彩鳳道,“自然家世門第、父母之意也要兼顧,可若是別的都好,卻自己不喜歡,縱是舉案齊眉,到底意難平。所以我想尋一個自己中意,也中意我的女子才好。”
錢彩鳳眼珠一轉,“那你現在可遇到這樣的了?”
錢靈犀耳根微熱,低頭看著腳尖,只聽房亮沉穩的道,“是遇到一個,只是人家似乎對我沒什么意思。”
錢彩鳳瞟一眼妹子,又問,“你怎么知道她對你沒意思?你問過了?”
房亮含蓄一笑,卻是答非所問,“雖然她一時沒有選我,可我還沒有放棄,不管怎么說,只要她一日沒訂下親事,我就還有機會。左不過也就是這一兩年的工夫,等等也好。總好過隨便找一個,自己將來又后悔。”
錢彩鳳沒什么可問的了,“那二姐希望你將來能找個稱心合意的媳婦。對了,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若是只送你兩身衣裳實在是太輕慢了些,我知道你方才把那配方告訴二哥了,要不以后我賣多少布就抽一成利送你吧。”
房亮笑看她一眼,“我就說,怎么揚名哥哥想起做生意來了?原來是二姐的買賣。不過說到抽成倒是不必了,這灰泥雖是我琢磨出來的,但說到底也不是什么獨門秘方,這世上的聰明人又多,遲早給人學了去。二姐若是要謝,往后生意好了,我來買布時你照顧些就是。我就送你們到這兒吧,先走了。”
他們一路說著話,不知不覺已經快到家了。走前房亮才對錢靈犀道,“謝謝你那日送來的糯米糕,很好吃。”
“不客氣。”錢靈犀臉上微紅,還了一禮。
看著房亮遠走的背影,錢彩鳳把妹妹一推,“你還當真打算嫁給姓趙的那小子了?”
錢靈犀突然有些茫然,只悶聲嘟囔著,“他光棍一個,總能省些麻煩吧?”
錢彩鳳恨鐵不成鋼的戳她腦門,“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嫁人是為了讓你省麻煩的嗎?你總得挑個自己喜歡的吧?”
自己喜歡的?一句話猶如冰水兜頭潑上,錢靈犀怔在那里了,她喜歡誰?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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