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掌柜的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閱人無數,弈緣坊里來的人也大多都是富貴人家,所以他一看池中天就知道這不是個一般人,非富即貴,人家這樣的人既然都這么說了,自然也就是真話了。
“得罪得罪,我一個做買賣的,也怕惹上事端,不過看樣子這位公子是冤枉的,那就再好不過了,這樣,算我給這位公子賠禮,我這里沒什么好東西,但凡您看上的,我給您打個對半。”
“哈哈哈,這倒不必了,你又沒錯,我那徒弟上次來,是給我買冷暖玉的,我今天來,就是要買下。”
“哦?您是來買冷暖玉的?”
“正是。”
“我能冒昧問一句您尊姓大名嗎?”
“當然,在下姓池。”
掌柜的一聽,趕緊跑到柜臺里面,取出一張紙,看了一眼之后問道:“池中天可是你?”
“哦?掌柜的知道我的名字?”池中天很是好奇地問道。
“是這么回事,就是那天,有個姑娘也想買冷暖玉,過了幾天之后,她就來給了錢,說如果有一個叫池中天的人來買冷暖玉,就把這個交給他。”
說完,掌柜的就把一張紙遞給了池中天。
池中天接過來之后看了看,隨后抬頭笑著說道:“多謝掌柜的。”
“不敢不敢。”
池中天將紙收起來,放進懷中,隨后對葉落說道:“我要出去辦點事,你陪著他倆轉轉吧。”
“是。”
“師父,您去哪兒?”邵津追著問道。
“小孩子,別亂打聽。”池中天笑笑就走了。
出去之后,他馬上往一個地方走去,這個地方,當年他經常去,但是現在,已經很多年沒去過了。
地方還是老樣子,并沒有因為主人不在,而有半點蕭瑟。
外面,依舊有幾個護衛,當池中天稟明身份之后,護衛甚至都沒有回稟,直接就讓他進去了。
走了沒幾步,池中天就看到了一個女子正坐在石桌旁。
“池中天見過郡主。”
女子肩膀一抖,趕緊轉過了身。
“多年不見,池將軍怎么越來越客氣了。”
這個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尊王的女兒,衍圣公孔彥晉的夫人,幽蘭郡主。
“真是沒想到,您竟然在京城。”池中天說道。
“別站著了,快坐。”幽蘭郡主招呼道。
等池中天坐下之后,幽蘭郡主便說道:“你那個徒弟,應該沒事了吧?”
“郡主知道?”池中天很是好奇,但轉瞬間就釋然了。
如果幽蘭郡主什么都不知道,肯定不會留下那個紙條了。
“那天恰好我也去買冷暖玉,說起來我買了也是準備去送給你的,畢竟你要成親了嘛,只是沒想到被你那徒弟捷足先登,當時我已經看到他用的是稅銀了,但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他是你徒弟,不然的話,當時我無論如何都會幫他一把的。”
“哦,原來是這樣。”池中天點點頭道。
“后來我無意中才聽說的,我也想幫忙,可是你知道,我現在的身份,不太適合說這些,再說我也找不到可靠的人,不過這樣也好,我想著既然這么困難,你身為他的師父,肯定會親自來一趟的。”
“哈哈,多年不見,郡主還是這么冰雪聰明啊。”
“什么冰雪聰明,誰都能猜出來。”
“對了,您怎么會來京城?”
“我怎么就不能來京城?這里可是我家。”
“真是罪過,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池中天笑著說道,隨后又問道:“對了,孔公現在的身子,比前幾年好多了吧?”
“嗯,好太多了,永遠都不會被病痛折磨了。”幽蘭郡主說道。
“那就......”本來池中天想說那就好,但是突然間發現這話有點不對勁。
“啊!郡主,您這話什么意思?”
“怎么,池將軍難道不明白嗎?”
看幽蘭郡主說起這個的時候,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起來,池中天瞬間就明白了。
“難道說,孔公他已經......”
“兩年多以前就走了。”
“這......郡主,節哀,節哀。”池中天恭恭敬敬地站起來,對著她施了一禮。
“算了,都過去這么久了,他走了也好,你是不知道,臨走的那幾年,他是生不如死,家里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盼著他死,他總念叨著,要不是當年你和雍門大人一起去了那一趟,他怕早就魂歸西天了。”
“不敢不敢,那是我應該做的,孔公是個好人,學識淵博,只可惜天不保佑,唉。”池中天聽到這個消息,也覺得十分傷感。
“好人,未必長命。”
“郡主,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按規矩,我是得在孔家終老這一輩子的,但是我不甘心,我還年輕,我不想就這樣把自己毀了。”
“郡主,你這個想法,有些大膽了。”池中天說道。
在講究三從四德,講究滅人欲的這個年代,一個女人嫁人之后,即便夫君死了,這個女人也得為夫君守節,終身不能再嫁,如果做到了,當地的衙門還會給立個貞潔牌坊,反之,可能會被人看不起。
普通老百姓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皇家的人了。
一個是天下學問的老祖宗孔家,一個是皇親,哪個都不是泛泛之輩。
所以池中天才說幽蘭郡主的想法太大膽了。
“大膽又如何,我早就想通了,人這一輩子,如果讓自己都委屈,那就太不值了,我一個女人家,別的本事沒有,總也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那你有沒有打算去揚州城找尊王殿下?”
“算了,我爹是王爺,他是不會同意我離開孔家的,我也不想讓他煩心。”幽蘭郡主說道。
“難道您就打算一直住在這里?”
“住在這里?池將軍開玩笑了,我這次回來,偶爾住幾天還行,皇上即便知道,也不會說什么,但日子長久了可不行,我畢竟是嫁出去的人,父親又不在,我不能總住在這里。”
“郡主剛剛還說,不能委屈了自己。”池中天說道。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