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反叛(粉紅100)
桂嬤嬤引著沈倫離開玉衡院,越想越不對勁。她不在薛氏面前,青紋說什么就是什么,很可能故意讓她背黑鍋。再想想,沈君茗中毒的那天,她們一起聽到他在哭,是青紋讓她去看看怎么回事的,可后來,青紋壓根沒有向薛氏提起這事。她自己雖然向薛氏解釋了,可薛氏根本不相信她的話。
這次會不會和上次一樣
想到這個可能性,桂嬤嬤心中一驚。她送了沈倫去外書房,命小丫鬟好生伺候著,自己折回了玉衡院。
走在回廊下,她看到兩個小丫鬟在門口守著,都是青紋的手下,心中的不好預感更甚。原本她想堂堂正正走過去,可轉念一想,她從夾道悄悄走去了后窗,在屋檐下仔細聆聽。
屋子內,青紋跪在薛氏腳邊,薛氏臉色鐵青,一旁的地上是一只碎了的杯子。青紋的手心緊緊攥著一串佛珠,渾身緊繃,眼睛死死盯著地磚,仿佛想把它看穿一般。
“你真這么想”薛氏沉聲質問。
青紋鄭重地點頭,肯定地說:“夫人,如果大爺不是一早就收到消息,早有準備,一切怎么可能那么順利大爺如何知道奴婢的信上寫的是‘她’,而非‘他’最重要的,夫人的計劃如此縝密,萬無一失,大爺怎么可能把一切算得那么精確再說,她若是真的懷疑玉瑤在裝病,為什么直到第四天才去查問這根本就是欲蓋彌彰。”
薛氏看著青紋,久久不語。青紋的意思,是桂嬤嬤出賣了她,這才讓沈君昊得手。可對她來說,桂嬤嬤能做的,青紋也能做,她很可能是倒打一耙,先下手為強。桂嬤嬤不可信,青紋就一定可信嗎
相比薛氏的猶豫。桂嬤嬤氣得渾身顫抖。她雖聽得不真切,但她清楚地意識到,青紋這是在誣陷她。她很想破窗而入,撕爛她的嘴。她更加確信,上次沈君茗中毒,也一定是青紋這個小蹄子在暗中搗鬼。她要拔光她的頭發!
桂嬤嬤憤然起身,卻在最后一刻遲疑了。她再憤怒又如何薛氏早就不相信她了。如果薛氏對她失了信任,又為什么讓她在楓臨苑給云居雁下毒說什么她唯一最信任的就是她薛氏如此做只有一個可能。讓她成為謀害云居雁的替死鬼。以她對薛氏的了解,薛氏一定為她準備好了謀害云居雁的動機,也已經想到辦法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她此刻去找薛氏辯白澄清,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桂嬤嬤胡思亂想間,就聽青紋又說:“夫人,您一向賞罰分明,明辨是非,可嬤嬤多次對我說,薛媽媽對您忠心耿耿,最后卻落得……”
“夠了!”薛氏一聲呵斥。薛媽媽是她心中的痛。那是她的陪房。她不止背叛了她,還被云居雁送走了。讓她失去了對針線房的控制。一個小小的針線房,對她根本沒什么用處,但落在云居雁手上就不行。如果她不能拿回針線房,就說明她技不如云居雁。
一樁樁的事,薛氏對云居雁的恨已經入了骨髓,這次沈君昊又給了她這么大一個“驚喜”,她恨不得割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她在花樣年紀嫁給兒子都已經與她差不多大的沈倫做填房,她步步為營,小心算計。她阿諛奉承,百般迎合,一切都只是為了她的兒子。她比沈倫年輕那么多,將來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兒子。
薛氏深吸一口氣,對著青紋說:“現在追究是誰的錯,言之尚早,唯一要做的是盡早補救。肖媽媽那邊,她臨走前你是怎么對她說的”
青紋聞言,輕輕吁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已經過了第一關。而窗外的桂嬤嬤亦明白,薛氏這是相信了青紋的話,判了她死罪,她已經回天乏術了。
回顧自己的一生,她只能悵然一笑。斗了一輩子,爭了一輩子,手上的人命無數,她好不容易才成了主子身邊的紅人。可一夕間,主子不信她了,她連茍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相比那些被她害死的人,她又能好到哪里去
甘心嗎她的目光掃向緊閉的窗戶。薛氏是主子,她只能怪自己跟錯了人。可青紋呢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連給她擦鞋都不夠資格,她居然被這么一個小丫鬟片子擺了一道。就算她死,她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桂嬤嬤心中的恨意幾乎噴涌而出。她咬牙凝立,許久終于下了最后的決心。不多會兒,她避著人,偷偷摸摸出了玉衡院,往楓臨苑而去。
楓臨苑內,沈滄剛剛吃過晚飯,與沈君茗玩了一會兒,此刻正與管事說話。聽到對方說,沈君昊把礦場上幾個領頭的管事當眾打了個半死,最后讓當地的官差把人帶走了,他笑著點頭,嘴里嘟囔著:“我早就說了,她那些小把戲,讓他練練手正好。如果他連這事都辦不好,哪有資格做我的孫子。”
姓趙的管事連連點頭。從礦場開采之初,他就被沈滄派了過去,對礦上的一切清清楚楚。今日確定了沈君昊把薛氏派去的人全都揪了出來,也把事情的始末查了一個大概,他這才回來復命。看沈滄一臉得意,他急忙附和道:“大爺果然心思縝密又明察秋寒。起初看大爺被那些人牽著鼻子走,在下很是著急,可王爺又吩咐在下,千萬不能插手,在下只能在一旁干瞪眼。再后來,那些人私下都說,夫人派的人來了。看他們全力配合著玉瑤姑娘,在下還在那里奇怪,大爺為什么只當不知道這件事。直到在下發現大爺扣下了肖媽媽,這才明白,大爺這是將計就計。可憐夫人派去的那些蠢材,還在那里自鳴得意……”
沈滄瞇起眼睛聽著他敘述。以前他不喜歡聽這些奉承夸大的話,可他老了,漸漸覺得這些話很是順耳。想到沈君昊是自己一手一腳教育出來的,他更是得意,問道:“叫玉瑤的丫鬟,我記得不過十六七歲,那些人能被她糊弄了”
“王爺,不是玉瑤姑娘會糊弄人,是大爺安排得妥當,時間也算得剛剛好。在下親眼看到的,那幾個孤兒寡母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玉瑤姑娘正正好就來了。她親手扶了那個懷著身孕的寡婦,轉身又把欺壓她們的那些管事罵得狗血淋頭。她清清楚楚地說,主子們一向仁慈,定然不會縱容惡奴欺壓她們。當時在下還在想,她為何用‘主子們’這樣的稱呼,含糊不清又別扭,后來才明白,這是要讓那些有心人誤會,她是夫人派去的。”
趙管事說著,偷瞄了一眼沈滄,接著又道:“說起來,大奶奶把玉瑤姑娘調教得真好。那個時候,黑壓壓一大片人,玉瑤姑娘身邊雖然有小丫鬟,又有婆子,可那些管事也有不少手下,各個都是手持棍子的大漢,可玉瑤姑娘毫無懼色,句句鏗鏘有力,一下子就讓人相信,是那些奴才貪了上頭發放的撫恤銀子。在下雖沒有見過大奶奶,但光看玉瑤姑娘就知道大奶奶定然是菩薩心腸,天仙一般的人物……”
沈滄聽趙管事夸完沈君昊又贊玉瑤,最后連云居雁的贊美上了,他雖覺得他的話太過夸張,但心中還是很受用的。直至他說完了,他才一本正經地問:“聽你這么說來,君昊這一兩天就該回來了吧”
“應該是的,不過大爺事事親力親為,不知道會不會在那邊督促他們復工。雖說大爺身邊的人一定會護著大爺,可礦井才剛剛坍塌過……”趙管事小心翼翼地抬了抬眼瞼,他的言下之意,生怕沈君昊繼續留下會有危險。見沈滄捋著胡子,不置可否,他又道:“王爺,大爺和大奶奶才剛剛成親……”
“行了。”沈滄不悅地打斷了他,命人賞了他銀子,讓他退下了。
趙管事剛走,丫鬟立馬向沈滄匯報,桂嬤嬤有急事求見。沈滄知道桂嬤嬤是薛氏的心腹,也知道很多見不得光的事都是桂嬤嬤替薛氏動手的。他雖早就看她不順利,但還是命人帶她入了屋子。
桂嬤嬤戰戰兢兢跨入了房間,一見沈滄,“噗通”一聲就跪下了,聲淚俱下地嚎嚷著“王爺饒命”。沈滄不耐煩,重重咳嗽了一聲。桂嬤嬤立馬止了眼淚,恭順地說:“王爺,奴婢冒死來見王爺,只求王爺能讓老奴留一條生路。”
沈滄相信,桂嬤嬤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想以此讓他保住她的老命。他不屑地冷笑了一聲,只說這要看她值不值得。
桂嬤嬤此舉也是迫于無奈,自然不敢與沈滄叫板,一五一十說了薛氏想讓云居雁永遠不育的計劃。
另一邊,趙管事出了楓臨苑,見無人跟著自己,鬼鬼祟祟從側門離開。在一條暗巷中,他被人攔住了。
“怎么樣”
趙管事看清來人,緩緩搖頭,低聲說:“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至于王爺會不會命大爺馬上回府,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對方瞥了他一眼,沒有多言,只是給了他一個荷包。趙管事掂了掂荷包的分量,興高采烈地走了。.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