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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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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拌飯
李月姐跟山郎一起出了桂花胡同,之后又轉了幾個牙行,看了幾處房子,又隨便在街上吃了午飯,一個上午就這么忙顛顛的過去了。
下午山郎還要去漕司衙門跑契稅,還有漕司的投文過關等手續,便同李月姐告辭,李月姐橫豎無事,便打算去船塢看看,漕船的份子畢竟她還占大頭,可平日里大多還是小舅照應,這會兒船在塢里修理,她自該去照應一二。
想著,便穿過正街一路朝運河邊的船塢過去。
這個船塢是通州船廠的,去年,李月姐買船的時候就來過,再加上平日船只的維護,這船塢每年李月姐也要跑上幾次,跟船塢的齊塢頭也是熟人,那齊塢頭見李月姐過來,自然知道是來看漕船的修理情況的,便迎了上前。
說起李家這大姑娘,齊塢頭也是很欣賞的,畢竟在李家那種困苦的情況下,這位姑娘能將家業經營成如今這樣,殊不容易啊。便是男兒家,也不見得能做的比她更好。
“李姑娘,船已經修理好了,只等人手齊備,下水試過之后就能交付了。”那齊塢頭一身員外服,四十來歲的年紀,挺著個將軍肚,看著倒是福態了。朝著李月姐拱手道。
“那好,一切麻煩齊塢頭,一段時間沒見,齊塢頭更有派頭了,恭祝齊老板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李月姐福了一禮,說著生意人的祝福話。
“哈,你這姑娘。這張嘴巴了得,我要想生意興隆通四海,財源茂盛達三江還得靠你們這些老板捧場。”那齊塢頭笑哈哈的道。隨后又叫了一個伙計過來,讓他領著李月姐去埠頭看船。然后道:“船就停在埠頭上,讓他帶李姑娘去,我這邊再張羅一下。”
“齊塢頭自去忙去。我這邊暫時不用招呼了。”李月姐回道。
然后就跟著那伙計去了停船的塢邊,到了地兒,那邊一溜排百十來只漕船,中間還夾著一些烏篷小船,連綿成片,很是壯觀,因著李月姐的船馬上要試船了就停在水道的外邊。李月姐踩著一溜船板過去,不一會兒就到了自己的船上,那伙計將幾處維修過的地方指給李月姐看,又細數了一下掏換下來的一些零件,最后跟李月姐算了這次維修大約要付的銀錢。
李月姐心里有個數。伙計嘴里的價肯定是有虛頭的,到時,使不得還得跟齊塢頭談。
這時,岸上有人在叫那伙計,讓他去幫忙,那伙計便跟李月姐告退,李月姐讓他去的時候順便叫齊塢頭過來,那伙計點頭就離開了。
李月姐便留在船上,又細細的檢查了一翻船只。每一個運河邊的人那對船只的感情都是不一樣的。
檢查了一遍后,確認基本沒什么問題,再就是最后一關下水試行了。李月姐想著,正好她這幾天呆在通州,一會兒問問齊塢頭,下水定在什么時候。到時她也跟船看看,想她夜闖十三灣,那也是行船的一把好手,這時便有些蠢蠢欲動。
只是那伙計去了好一會兒了,齊塢頭還沒有過來,而且似乎塢前聚了不少人,吵嚷嚷的,想來定是齊塢頭叫什么事給拌住了腳,李月姐反正也沒有太急的事情,干脆就坐在船邊,看著不遠的運河水光鱗鱗,船來船往的,好不熱鬧,還有一些烏篷小船,穿棱其中,在來往的大船邊上兜售著生意。
一個碼頭就能養活一方人。
就在這時在,李月姐聽到身邊啪的一聲,隨后便看到一只蒼白的手重重的攀在船沿邊上,李月姐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立刻抄起一面漿舉著,慢慢的,船邊露出一張臉來,看到這張蒼白的臉,李月姐那眼睛瞪的老大,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好一會兒,她回過神來,那心又嘣嘣直跳的,嚇的,這人她認識啊,了不得,居然是她曾見過兩面的朱二爺。
幾乎是下意識的,李月姐便丟開手中的漿,兩眼四下里一望,原來在四處做事的人都集中的塢前去了,四下里靜悄悄的,沒人注意到這邊,隨后李月姐便快步上前,蹲下身子,用肩膀架著那位爺的胳膊,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把那位爺拖上船,然后拖進了一間倉房里,也不敢明著放在床上,直接扯了一床棉被放在地上,然后就把這位爺放在床后,這床跟后面的倉壁有一個小小的空間,外人從外面進來,如果不走到里面,只是站在外面一看是不看到這里的情況的。
一翻動作,那位朱二爺只是偶爾皺著眉頭哼了兩聲,然后沒什么動靜,李月姐嚇了一跳,探了鼻息才松了口氣。
只是,李月姐實在是想不明白,一直在南邊巡查的這位二爺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通州,而且還落到水里,看情形,人還迷糊著,之前的攀爬只是生命潛意識的本能。另外,跟著這位爺的鄭典呢?想著,李月姐又咯噔了一下,他別也出事了吧?
想著,靠著的朱二爺一臉痛苦的哼了兩聲,李月姐看著他滿是血跡的衣裳,知道這位爺定然還有傷,于是又連忙的檢查了起來,看著幾處傷口,還好,都不是致命處,只是每一處傷口那皮肉都翻卷的厲害,也泡的發白,很明顯的,這位爺在水里泡了不少的時間了。
而這些還不是當務之急,當務之急是目前的情形怎么辦?想著,李月姐那心里就不由的發抖,開玩笑,能對這位爺動手的,想來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啊。如果冒然的背他出去,萬一落在對方的手里,這位爺出事,那跟著得死多少人啊。
可躲在這里,一來這位爺的傷勢不輕,人還發燒迷糊著,一個不好同樣會出事。而且這里也不是安全之地。
李月姐想著。最后一咬牙,唯今之計,只有去通州鄭家控制漕幫找鄭大伯。只是怎么去,岸上。這里是船塢,龍蛇混雜的,帶著這么一個人出去顯然瞞不了人的。那么只有走水路。嗯,可以租一條烏蓬船至漕幫碼頭也不過盞茶功夫。
李月姐看著一邊緊靠著自家船的一艘烏篷船琢磨著。
于是她立刻鉆出了船倉,正好這時,齊塢頭過來。
“李姑娘這是咋啦,咋弄的一身是水?”那齊塢頭看著李月姐身上的衣裳疑惑的問,那朱二是從水里撈起來的,之前李月姐拖他進倉。自不免身上衣服也沾濕了些。
“別提了,我之前站在船頭看風景呢,正好一艘船過去,也不知哪來的無賴嘆,愣是用桿子擊打水面。濺了我一身。”李月姐故作氣憤的道。
“哈哈。”那齊塢頭樂了,這樣的事情,是一些跑船的后生喜歡干的。
“齊老板,塢外面是怎么了?”李月姐這時又問道。
“別提了,一幫鹽蠻子跟船幫的人打起來了,如今衙門封了這邊幾條道,正到處抓人呢,還挨家挨戶的抓人呢,李姑娘還是在這里多呆一會兒。這外面亂著呢,這一出去,萬一傷著了就不好了。”
“啊,我這跟漕幫的鄭大爺約好的,要談下半年的生意,這個可不能爽約。人無信不立,尤其是做生意這一塊,這樣吧,要不,齊老板不如把這烏篷船借給我,我從水道過去漕幫碼頭。”李月姐指著邊上的烏篷船道。心里卻是更急啊,誰知道鹽幫漕幫還有衙門整什么,她倒是想干脆著把這位爺并給衙門了事,可萬一衙門的人靠不住呢,那她最后可是活活坑死了自己,這種不保險的事情決不能干,還是按計劃送去鄭大那里。
“嗯,這也成,水路安全的多了。”齊塢頭點頭。便解了船繩。
“齊頭,快來,衙門的人叫你過去問話。”這時,岸上又有伙計叫道。
“齊塢頭你自去忙去吧,我也是跑過船的人,一切我自己來。”李月姐借機道,她八不得齊塢頭快離開。
“行,那我就不招呼了,明天你的船就可以下水,聽說李姑娘也是行船的一把好手,到時也給漢子們露一手,沒得讓他們這些井底蛙小瞧了姑娘們。”那齊塢頭道。
“使得。”李月姐點點頭。隨后那齊塢頭才急急離開,伙計跟在齊塢頭的后面也離開了。
等兩人離開,周圍再也沒人了,李月姐又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人從大船上悄悄的弄到了烏篷小船的船倉里。這一翻動作,她心里十分的緊張,弄的一身大汗。
“誰?”剛在船倉里安置好,一只手重重的扣住了李月姐的手腕,而另一只手卻緊緊的扣住了李月姐的脖頸。
李月姐魂飛天外,更感到一陣窒息,要死了,她掙扎重咳的道:“是我,李月姐,柳洼的李月姐。鄭典的未婚妻。”李月姐連忙道,生怕這位爺不記得自己是誰了,連忙把鄭典的名頭抬了出來。
“鄭典未婚妻?他什么時候訂的親。”那位朱二冷眼掃了李月姐一眼,手上動作稍微放松了點。
“嗯,是鄭老太做的主。”李月姐喘了口氣道。
“哦,你就是那位比鄭典大三歲的李家大丫頭,賄舉案里那位大膽的李家姑娘?”朱二終于想起來了。手重重的垂落了下來,之前唯一的勁用完了。
“嗯。咳咳。”脖子終于自由了,得了自由,李月姐大大的喘了幾口氣,才覺得胸中的憋悶散去了,還好,這位爺終于想起她是哪個了,
“呵,典小子這孫猴子可套上了金箍咒了。”朱二嘀咕了句,又問:“你這是打算送我去哪里?”
李月姐眼光鼻子鼻觀心的回道:“去通州漕幫,找鄭大伯。”
“嗯。”朱二冷冷的應了聲,然后閉著眼躺著,不動了,顯然是認可了李月姐的決定。